第97章
餘斌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關銘是個殺人犯。”餘斌說。
鄭餘餘看著他,沒有進入他的節奏裏。
於是餘斌接著說:“你以為我在說張智障的死嗎?別搞笑了,根本不是。而且我給你說,我連我殺的人也不算他在他的頭上,他關銘就是一個純粹的殺人犯。”
“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他,”餘斌說,“劉連棟判了刑,我爸跑到鄉下去喂豬了,那我媽去了哪兒?”
鄭餘餘說:“你什麽意思?”
餘斌:“我能有什麽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誰沒什麽事兒會跟他過不去,他要了我家兩條命,我折磨他一輩子,這不公平嗎?”
“你媽死了?”鄭餘餘說。
餘斌:“自殺啊,關銘來我家,告訴我媽,劉連棟殺了四個人,要判死刑,他自己告訴我媽的啊。”
鄭餘餘不可理喻地說:“這事難道他不說就不存在了嗎?”
“首先,”餘斌說,“關銘說的是,我媽教育失敗,才會教出這樣的兒子,劉連棟殺人,都是她的錯。其次,我告訴你,那人不都是劉連棟殺的,他沒那個本事。”
但是鄭餘餘卻沒有全信他說的話,一個是因為關銘確實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案情的涉案人員都沒什麽感情,像這樣主觀情緒如此濃重的話,不像是關銘的能說出來的,另一個就是,警察很多時候都要因為辦案的需要,控製住嫌疑人的家屬,關銘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也估計是有原因的。
餘斌說:“人民警察身上背了這麽多條人命,你愛得還這麽火熱,真是可笑吧?”
鄭餘餘:“所以你才恨關銘?”
“當然不是,”餘斌說,“我不怎麽恨他啊,我覺得他有種,他打不死的小強,我挺喜歡她的。”
所以他是個瘋子。
“我告訴你吧,”餘斌說,“我就是想搞他而已,我對他,比你對他還了解,你信不信?”
鄭餘餘說:“那你真夠惡心的。”
“還可以吧,”他說,“我主要是比較用心,不像你們總是吵架。你知道當年你回九江的時候,關銘去機場找過你嗎?”
鄭餘餘不知道這件事,他沒說,但餘斌從他的反應也看出來了答案。
餘斌說:“你肯定不知道,因為他都沒到機場,半路上他打的車撞車了,他腦震**住了兩天的院呢,和鄭長城一個醫院,但是連鄭長城也不知道,都以為他去找你了呢。”
鄭餘餘說:“是因為你。”
“當然是因為我,”餘斌說,“不然誰能這麽倒黴?”
鄭餘餘坐在這裏,看見餘斌,想起了當時自己在武羊的機場,剛剛接過鄭老的電話,他一心想走,但是在候機廳等到了最後一刻才登機。在他心裏,他不知道關銘已經告訴了鄭老他倆的關係,他以為鄭老隻是作為一個長輩想勸住他,所以根本沒有在乎,但如果這個電話時關銘打的,甚至不需要關銘來機場找他,結果都可能是不一樣的。
鄭餘餘都不懷疑,他一定會回頭,隻要關銘挽留他。
關銘是真的不止一次的踏出了這一步,但是他一直到一年後才知道。
餘斌說:“我是真的想見你一麵,想讓你知道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麽玩弄他的。”
鄭餘餘這才知道,為什麽關銘執意不讓他見餘斌。他第一次經曆一場單方麵傾聽,隻有偶爾才會說兩句話的審訊,出來之後仿佛天旋地轉,手機從半小時前就一直在響,他掛斷了,還在響,索性就直接關機,出來之後再開,電話又馬上打進來。電話號是關銘的,接起來卻是武羊的王明軼。
“誒?接了?”王明軼還挺不可置信,伸長脖子去喊人,“關隊,姓關的!鄭餘餘接了!”
關銘過了一會兒接過電話,半晌沒說話,鄭餘餘等了一會兒,說道:“說不說?不說掛了。”
“你見到人了?”關銘問。
鄭餘餘:“啊,嗯。”
“算了,”關銘說,“永遠說不聽你。”
第43章 英雄葬禮(五)
鄭餘餘非要了解關銘, 他一定要讓關銘對他像是對自己對他一樣坦誠, 因為這是他能不跟關銘生悶氣的前提條件,但對於關銘而言, 可能打開心房是一件難事。鄭餘餘主動走出去一次又一次, 非要等到他能坦然了為止。
關銘說:“我覺得你這樣做沒什麽意義 ,這件事我知道了,就隻影響我的心情,你也知道了, 餘斌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影響了我們兩個人。”
“我根本不在乎那個餘斌, ”鄭餘餘說, “我不在乎他到底開不開心。他之後有的是罪要受,我隻是很不喜歡你什麽都瞞我。當年咱們倆是因為什麽分手的, 你這麽快就忘了?”
鄭餘餘覺得, 關銘從心裏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什麽都不想讓鄭餘餘知道,也不想讓他來幫忙。他就自己這樣活著,自己承擔。鄭餘餘是體會過孤獨無助的感覺的,他不知道關銘在麵對這一件又一件的糟心事之後,回家打開燈後, 看見無人的客廳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他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麵就難以入眠。
“好, ”隻要鄭餘餘搬出當年, 關銘就無話可說, 仿佛當年兩個人的衝動, 都變成了他自己一個人的錯,“我要回去開會,你晚上記得換藥。”
鄭餘餘知道他是生氣了,現在不到四點鍾,他倆一天打數個電話,關銘現在就交代讓他換藥,意思是今天不會再打電話了。
“好吧,”鄭餘餘說,“那我向你道歉,我沒尊重你的意見。”
“別來這套,”關銘,“你下次還敢。”
鄭餘餘:“你既然知道,就想想這是為什麽。你不給我安全感,我隻能自己去想,但這明明是你說幾句話,我就能放心一點的事。”
關銘說:“知道了,晚上再聊,有事跟你說,現在真的忙,倆局長在等我。”
“快去,”鄭餘餘馬上說,“晚上見。”
關銘是一個比鄭餘餘還好哄的人,基本上沒有任何脾氣。
鄭餘餘在遍地是倒黴的事的生活裏稍微感受到了一點開心,回來的時候,盧隊拉住他:“怎麽樣?”
“你不是都看見了?”鄭餘餘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能不偷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