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怎麽了?”

薑秋月駕駛著小汽車,在陪薑雨佳去試穿婚紗的路上,見她魂不守舍地頭倚靠著車窗,久久地望向窗外,呆呆出神,便隨口問道。

“啊?”薑雨佳像受驚的小鹿,輕呼道。

她轉過頭來,驚慌失措地看向薑秋月——她知道小姨一向最懂自己,心思細膩而敏感,擔心被她看穿了心事。

“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薑秋月疑惑地問道。

薑雨佳急忙掩飾道:“我沒想什麽啊。”

“一個急著想要結婚的人,去試穿婚紗的表情,怎麽會是這個樣子啊?”薑秋月微笑著打趣道。

薑雨佳弱弱地陪笑道:“我大概是太累了,今天感覺渾身無力,不太舒服。”

薑秋月掃視了薑雨佳一眼,接著說道:“黑眼圈怎麽這麽重啊?昨晚睡得不好嗎?”

薑雨佳低著頭,慌張地解釋道:“可能是我把眼妝化得太暗了,我昨晚睡得很好。”

……

婚紗店裏,薑雨佳表情木然地站在那裏,兩位店員圍著她轉著圈地幫她穿上了定製的婚紗。

白淨的肌膚搭配精致的妝容,高挑的身材掩藏在聖潔的婚紗下,優美的曲線令人心醉神迷。

冰清玉潔,婉約柔美,宛如仙子下凡,令人心馳神往。

薑雨佳目光呆滯地望著鏡牆中的自己,恍如一位局外人,完全的狀態外,此刻她的神思早已飛到了那天中午的小清河畔

——清風徐徐,楊柳依依。那個男人坐在自己的身邊,像陽光一樣閃亮,像陽光一樣溫暖,像陽光一樣有愛。他們有說有笑,有問有答,開懷舒暢。

薑秋月掛斷了一通工作上的電話,轉過頭來,看到了美顏不可方物的外甥女,驚訝得幾乎叫出聲來。

她興致盎然地快步走到薑雨佳身邊,左右上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薑雨佳,不禁讚歎道:“好漂亮!款式簡約大氣,很奪人眼球。”

一旁的工作人員笑道:“新娘子的身材太好,胸部稍微有點緊繃,不太自然,要再放兩針線才更舒適。”

薑秋月點了點頭,笑道:“回頭等我結婚的時候也要麻煩你幫我設計婚紗嘍。”

“沒問題,是我的榮幸”,工作人員應道。

“如果曉峰看到——”,薑秋月捋了捋薑雨佳婚紗的裙擺,笑盈盈地說著,她抬頭看向薑雨佳,突然發現她竟狀如癡呆一樣兀自流著兩行清淚,看起來黯然神傷,楚楚可憐。

不禁訝異地問道:“佳佳,你怎麽哭了?”

薑雨佳意識迷離中聽到了小姨關切的問話,頓時更難抑製住內心的痛苦和哀傷,胸口的鬱結之氣宛如決堤之江河,驟然間泛濫、肆虐開來。

竟然站著掩麵痛哭起來,肩膀不住地顫抖著,淚水甚至溢出了指縫,輕輕滑落。

“佳佳,你怎麽了?為什麽要哭呢?”薑秋月頓時慌了神,輕推薑雨佳的肩膀,焦急地追問道。

薑雨佳卻隻是痛哭,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就像被人抽離了所有的精魂一樣呢?為什麽感覺自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氣和**了呢?

……

夜已深了,涼風朔朔。

薑雨佳悵然若失地獨自走著,孤獨而落寞。

她見不遠處的寫字樓底下有一處瑞福咖啡廳,便走了過去想要買一杯熱熱的咖啡暖暖身子。

走到寫字樓南門東側的底商時,她不經意間抬頭看見有個身形從麵前的寫字樓上一躍而下,她下意識地、不假思索地立即快走兩步,張開手臂,想要接住。

隻聽“嘭!”的一聲巨響!

她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一位年輕女子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胸口,她長發淩亂,淚眼婆娑,失魂落魄地從她的胸口爬下來,跪倒在她的身邊,用力地搖晃著她破損的身體。

“美女,你不要死啊!該死的是我啊,我對不住你……”

薑雨佳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何處。

她用盡全身氣力,最後掃視了一圈周圍:許多路人圍了上來,行色匆匆,唯獨不見那個讓她無限眷戀的男人的臉龐。

“叔叔……”,她嘴唇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後終於支撐不住,身體癱軟,便失去了意識……

她有沒有薨?

我們並不知道。

她或許本就不存在於這個冰冷的世界;

也有一種可能性:薑雨佳買下了一張永久車票,登上了一列永無終點的火車,逃離了現在的一切。

我們無從知道。

但是,我們應該謹記:

人,應當趕緊地、充分地生活,因為意外的疾病或悲慘的事故,隨時可以突然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全書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