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窗打開,冬日冰刃一般的寒風刮在臉上,安星辰卻好似麻木感覺不到一絲痛意。
心髒的疼痛,已經無以複加。
他答應了沈母,從今往後要好好照顧小羽,他告訴自己不能哭,就如沈母說的,現在知道一切還不算太晚,至少,他還有未來那麽長的時間去嗬護那個傻丫頭。
我要將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小羽。
可是紀南寧的一通電話,卻將他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打回原形。
小羽醒了,可誰都不認識,這是怎麽回事?紀南寧在電話裏也沒有解釋清楚,隻催他趕快回去。
小羽,我的寶貝,你千萬不可以有事知道嗎,你要等著我,我會用接下來的一輩子時間,補償你曾受過的傷害。
狠狠一腳油門,黑色轎車加速駛向目的地。
到了醫院,他直奔病房,看到紀南寧和白寫意兩人雙雙坐在門外等著時,有些驚訝。
來不及多問,也顧不得經過的人們投射過來的驚豔眼神,安星辰急急忙忙要開門。
“等一下!”門把手被人按住,他不耐煩地回頭,是沈若羽的主治醫生金子靜。
聽說這個女人是穆寧大學時候的好友,也是因此,他們才會將沈若羽送來這家醫院。
“怎麽了?”安星辰很著急,哪怕是一秒,他也想早點見到他的寶貝。
“我要提醒你,病人現在這個情況是正常的,受到刺激之後很多人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記憶缺失,她口中雖然叫著你的名字,但很可能認不出你。
換句話說,也許她會像對待別人一樣攻擊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攻擊……安星辰暗自攥緊拳頭,是什麽樣的折磨,會讓那樣溫柔的小羽產生攻擊他人的念頭?
見男人一臉凝重,金子靜盡量放柔語氣。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特地問過我老師了,一般這種情況的病人,第一次醒來後會有這種情況,但不會持續很久,等心理上受到的刺激逐漸被淡忘,她會恢複記憶,身上的傷痕也會消失。”
說罷,一襲白衣的女醫生替他打開門。病房裏,穆寧正靠在牆邊看著沈若羽。見安星辰開門進來,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金子靜拉著他離開,將病房留給這對苦命的兄妹戀人。
病房的門關上的那一刻,穆寧餘光瞥見安星辰的身形一震,不知為什麽,他覺得自己沒有那麽難受了。
年少的時候,隻要看見沈若羽和安星辰在一起,他都會覺得內心酸澀,有苦難言。
而現在,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見安星辰終於回來,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安心,仿佛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
好像隻要這個人回來了,若羽就會好了。
究竟是什麽時候,他開始不那麽排斥這兩個人在一起了呢?明明是自己喜歡的女孩,深陷在這樣一段不被長輩祝福的戀情裏,他該竭力去阻止的不是麽?
“穆寧,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去吃點東西吧。”
還沒來得及弄明白自己的內心,微涼的手就被一雙溫熱的柔荑牽住,是子靜。
在那雙漂亮又充滿善意的眼睛注視下,穆寧無法說不。
病房裏
“星辰,星辰哥哥……”房門似乎將屋內與屋外的世界隔絕開來,安星辰踏進的那一刻,便將那個呼喚著自己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病房裏並沒有開燈,窗簾也被拉上了,昏黃的空間內,他花了好一會兒才適應。
靠窗的角落裏,那個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終於落入他的視線。
“小羽!”所有思緒都拋到腦後,忘記了金子靜的提醒,安星辰本能地疾步向前,卻在距離沈若羽一步之遙的地方堪堪停住。
身材嬌小的女孩兒仰頭瞪著自己,緊握著手中的花瓶,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寬大的病號服套在身上,顯得她格外虛弱瘦小,細嫩白皙的脖頸上布滿傷痕,露出的那一截手臂上也處處都是淤青。
原本美得讓世界都失了顏色的眼睛,此刻空洞無神,裏頭寫著的除了恐懼就是防備。她的長發與身後的窗簾摩擦,淩亂不堪,隱隱地,她的身子似乎還在顫抖。
“小羽,是我,安星辰,你的星辰哥哥啊。”
天知道他這一句帶著多麽沉重的傷痛,即便已經被提醒過,男人的心仍然不可抑製地劇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