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呢?”季東華像是要大展拳腳般,胸有成竹地問。

“沒有計劃。”蕭桐看向湖麵,若有所思,“我是焚雷的話,我在得到風華公子沒死的消息後,首先,我會非常驚訝,再次,我會親自前來,麵對麵驗證那個風華公子,是不是真的。”

“你就是真的,又有何擔憂?”季東華又問。

“不。”蕭桐說完話後偏過頭,解開束腰帶道:“我和曾經不同了。”

日上三竿,蕭桐在書房內來回踱步,思量著謀害焚雷的計劃。

顯然,在紅手沒有花衛庇護的情況下,當麵和神調叫板,後果顯而易見。

鬼門紅手,天門神調,曆來是外八行驕儲。

更何況,神調秘術威力無窮,其可怕完全超脫蕭桐的想象。

季東華沒見過蕭桐如此憂心忡忡,遂坐到一旁問:“假若你手裏有百鬼卷軸,對付焚雷有幾成把握。”

“四成。”蕭桐沒想便答道。

“那沒有呢?就像現在。”

這次,蕭桐是駐足並看向季東華淺笑,並未作答。

故此,始終把對方奉若神明的季東華也懵了。

頓時他惱羞成怒,“不就是個焚雷麽?有什麽好怕的,這次老子要親手宰了他,隻要他敢來。”

蕭桐聽後笑著搖了搖頭,後又無意間扭頭看向湖麵。

於是發現到,當前湖泊上有一條小船在駛向正殿。

船上僅孤立一名白衣男子,沒有船夫,可小船卻在急速運作。

男子五官俊美,手持紙扇,身高特別出挑,並且,他在看向蕭桐微笑。

赫然間,蕭桐轉身直視來人,笑道:“他來了,你去殺吧。”

“好”季東華拍案而起,竟跟著又傻愣愣地問:“什麽?你說焚雷來了?”

蕭桐點了點頭,囑托道:“別輕舉妄動,更不要亂說話。”

小船靠上碼頭,蕭桐獨自出門迎去。

就這樣,他們兩個跨越千年的強者,在碼頭上碰麵,同樣白衣裝扮,同樣器宇不凡。

蕭桐看清焚雷後,私底下攥住雙拳,皮笑肉不笑地道:“來受死了?”

焚雷麵無表情,他聽後先是收好紙扇,後又微微垂首,看向掛在腰間的兩塊玉佩。

玉佩分為飛龍鳳舞,做工小巧且倍加精致,呈色嫩綠,為上品。

豔陽下,蕭桐注意到兩塊閃閃發亮的玉佩,於是道:“那是我的鳳玉。”

焚雷摘掉玉佩,仍舊麵無表情。

“那還給你。”

蕭桐聽完他清冷地聲音,鳳玉就已落到手中。

隨後,他舉起玉佩細看,緊跟著就將寶物一擲扔入湖泊。

忽然,焚雷笑了,他上下打量蕭桐道:“既然還給你,為何又扔掉。”

“那是假的。”蕭桐說完話後,轉身走向書房,朗聲道:“你回吧。”

驀地,他的步伐被一麵寬胸膛擋住。

“我要解釋。”焚雷聲音不穩地講。

蕭桐沒有抬頭,嗤笑著:“不必,回吧。”

焚雷眼睜睜看著蕭桐繞開他走回書房。

頓時,他也像蕭桐一樣,蹙眉看向湖麵思索。

此刻,他身後走來一個人,此人身材高大,打扮酷似宮錦城,周身包裹密不透風,獨留一雙眼睛在明麵上。

“主上,他真是公子?”來人看向書房問道,目光銳利。

“是他,不會錯。”

對方聽後又問,“他好像比曾經要高一些,您不會看走眼吧?”

這時,焚雷舉步走向書房,喜笑逐開地講:“他還小,總會長大,你退回對岸撤走鬼衛,我要在這呆些天。”

書房中,季東華按照蕭桐吩咐的,像貼身護衛那樣,立於蕭桐左側,在看蕭桐練字。

說實話,兩個人都有些不安,因為蕭桐料準焚雷不會輕易走。

果不其然,焚雷手持紙扇,像散步一樣走進書房。

然而,他第一眼看去的,卻是季東華。

季東華與焚雷的目光,在空氣內相碰,但並未滋生敵意,反而雙方都很客氣地點了點頭。

於是接下來,焚雷笑嗬嗬地喚道:“風華。”

蕭桐抬頭看向他,肅然問:“還不走?”

“不走啦。”焚雷厚著臉皮不請自坐,翹起很現代的二郎腿,扇著風道:“在這小住幾日?不歡迎?”

此時,蕭桐點了點頭,後又裝作才發現季東華那樣,忽然道:“誒?你怎麽還在看我練字,快坐啊,站著多累。”

季東華也是場麵人,各種應酬不在話下。

於是,當焚雷看到季東華很自然地落座後,他跟著問蕭桐。

“你的眼睛怎麽搞的,瞳仁怎麽會變成粉色?”

“大難不死,總歸會變。”

蕭桐回答完後,看向季東華道:“東華,把酒壺端來,我渴了,謝謝。”

“好。”季東華很紳士地端起酒壺走向他。

可就在這時,焚雷眉頭微皺,私底下拿出一張黃符紙。

符紙被疊成三角形,是神調用來驅邪捉鬼的。

焚雷趁對方二人不注意,跟著把符紙丟入嘴裏嚼食,然後,他緊蹙眉頭,突然盯死了季東華。

原本,季東華端著輕飄飄的酒壺,在走向蕭桐,

誰知,他忽然感覺到雙腿變的很沉,像鉛球。

邁起來非常吃勁,更不受控製,而酒壺時刻都有要掉落的威脅。

但他清楚是焚雷在搞鬼,於是心一橫,咬牙硬挺邁向蕭桐。

硬做到步伐四平八穩,豎直的脊梁一抖不抖

“給。”季東華把酒壺穩放到蕭桐麵前後,頓時如釋重負,慈眉善目地看向焚雷。

“好”焚雷擊掌而起,氣勢傲然,他歎道:“風華,竟有如此高手伴你左右,怪不得他是出現在你身旁的第一個男人。”

“言重。”蕭桐看向焚雷微笑,眼中隱忍著殺意。

仲夏時節,正午前後湖泊會蒸騰起霧氣。

霧氣繚繞正殿,將這裏變得如夢似幻,更鑠石流金,酷熱難熬。

蕭桐二人與焚雷在書房內對飲,侍女在旁邊伺候。

蕭桐和季東華間隔焚雷,分開對坐。

“季兄弟是武士出身?”焚雷問道。

季東華看了看悶頭吃菜的蕭桐,回道:“武士談不上,出身綠林。”

“自古綠林出豪傑,此話不假。”焚雷說著抓牢蕭桐的手腕,繼續道:“風華年少氣盛,日後還請季兄弟代我跑前跑後,費心照料。”

這句話說的季東華想笑,因為他如何看焚雷,都覺著對方像是蕭桐的慈父,而他是登門造訪的女婿。

但換而言,焚雷是在告誡季東華,蕭桐是焚雷的人,就算你再厲害,甚至能呼風喚雨,也隻是護衛武士,要認清身份,至少要明白主仆之別。

“咳”季東華被酒液嗆到,肅清嗓子後笑道:“我會記下的,他的幾位夫人,已經囑咐過我了。”

“幾位夫人?”焚雷大驚,而蕭桐借此抽出手腕,並暗暗對季東華豎起大拇指。

“嗯。”季東華微笑不變,對焚雷道:“幾位夫人早已囑托過我。”

“你成親了?”焚雷放下酒盞,表情變得陰晴不定。

蕭桐抬頭看向他,嘴咬著筷子尖,裝作坦然道:“還沒有,宅院沒選好,等選好宅院在辦,怎麽?你想送我宅子當賀禮?”

焚雷聽後目光微變,忽然捂住額頭道:“季兄弟,我有些頭暈,可能喝多了,我先去休息,恕我不能奉陪。”

他說完話後,輕車熟路地走向內殿。

焚雷走後,蕭桐放下筷子,對侍女使起眼色。

幾名侍女見狀後,頓時分為兩撥。

一撥人隨焚雷而去,隻剩下一人對蕭桐道:“公子,奴婢已查探過,正殿範圍沒有鬼衛的蹤跡,請您放心。”

蕭桐聽後鬆了口氣,然後示意侍女坐下一起吃,才對季東華講:“那家夥是不是很棘手?”

“何止棘手,我覺著仿佛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就像你曾經的對手,韓瑞。”季東華流下冷汗,想著焚雷先前施展的小把戲,還在後怕。

“連你都這麽說,那也隻能用極端手段來收拾他了。”蕭桐呢喃著。

“極端手段?”季東華愣住,後又比劃著身體,做出享受的表情道:“你不會是想犧牲這個吧,把他哢嚓在**,這種方法雖然極端,但是,反正不好”

這時,端著飯碗的侍女嘿然道:“公子,你看季大哥多好玩。”她說完話後,夾起菜送到蕭桐嘴中,又道:“公子不會接近那怪人的,這不可能,對吧公子?”

午飯後,蕭桐獨自乘船來至偏殿,也就是擺放棺槨的黑殿堂。

他推開殿門,不在乎是否有鬼衛跟蹤,因為早在飯局開始後,他就定奪了扼殺焚雷的方案。

蕭桐想,天塔一行無法避免,遲早要和焚雷叫板。

所以,還不如先擺焚雷的幻象幾道,試煉他的實力。

偏殿內非常整潔,木桶枯柴,以及那三層棺槨,顯然是在昨晚就被鬼衛一並收走。

蕭桐摸黑走在偏殿內,用打火石點燃每一盞燈。

“出來吧,你玩尾行呢?”蕭桐扔掉打火石,在燭燈下回頭望向殿門。

頓時,季東華撓著頭,笑嘿嘿地跑進殿內,來到蕭桐麵前。

“你幹嘛跟來?”蕭桐說完話後,俯身趴到金地磚上,開始輕輕地敲。

季東華沒注意他的動作,隻見對方敲完一塊後細聽,後又移到第二塊上麵。

於是,季東華像怕被人聽到那樣,蹲下後小聲問:“蕭桐,你真的要和焚雷做那種事嗎?”

蕭桐趴在地磚上聆聽著:“不會。”

對方聽後,見蕭桐目光很亮,難以琢磨,於是又問:“那你要用什麽方法對付他?”

“在想。”

蕭桐回答完後,親耳聽到地磚傳回一陣“滴瀝瀝”地響。

他笑著看向地磚,指向它道:“是這裏,你拿開這塊地磚,我去關門。”

蕭桐返回這後,季東華已經搬離地磚,傻站在旁邊發愣。

因為這塊地磚下,有一條黑乎乎的暗道。

暗道不寬,卻很長,階梯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蕭桐躍起拿到一盞燭燈,“我在前麵走,咱倆下去,你記住,階梯隻有右邊可以踩,左邊有機關。”

“哦。”季東華傻乎乎的點了點頭,跟蕭桐一起進入暗道。

他們貼著右側石壁向下慢移,石壁非常光滑,而且非常幹爽。

由此能看出,暗道密封做的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