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暗算（上）
左世績的住處，一間麵積不大的書房裏，幾位不速之客正默然端坐，室內的氣氛壓抑而沉悶。
眾人顯然已經商議了不短的時間，隻是看起來並未得出什麽有意義的結果，以至於在座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左兄，你是什麽意見？”片刻之後，一個身材高瘦、眼神陰冷的青年校官冷冷地開口道。
他名叫虞仲彥，身後的家族同樣是帝都豪門，祖父還在高層擔任要職，是名副其實的天潢貴胄。
一直保持沉默的左世績淡然笑了笑，道：“對於諸位的提議，我隻能說愛莫能助！因為難度太大了，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事情一旦敗露，你們將要麵對的是一位寂星戰神、還有周家的怒火，這樣的風險，我承受不起，我身後的家族也承受不起！”
“所以，我不打算參與，當然看在曾經的交情份上，你們剛才的話，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虞仲彥的臉色沉了下來，質問道：“你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你已經從周萌那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另一個生得肥頭圓腦、體型臃腫的男子立刻接口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把東西拿出來讓大家分享分享吧！看看這位從落後偏遠星球冒出來的所謂天才，究竟有些什麽不同尋常的天賦!”
這位名叫朱綱，祖父是帝國著名的大財閥，帝國十分之一的中小型空間飛行器市場份額都掌控在他的家族手裏。
“抱歉，朱綱兄弟，這個問題我可沒有義務回答你了。”左世績笑容不改地道，
“你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話，可以去找周家的那位，甚至就是去找戰神殿下也可以，希望她們會滿足你們的好奇心。”
朱綱臉色微怒道：“左兄，你什麽意思？難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好嗎？在以往很多事情上，我們幾家都是共進退的，為什麽這次就要例外了？”
“不為什麽！”左世績淡然道，
“實話告訴諸位，我們這次的確得到了些資料，不過這是付出了莫大代價才換來的，所以我不可能平白無故拿出來給你們分享。親兄弟尚且明算賬，何況咱們之間僅僅隻能算盟友的關係。”
“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我可以明確告知諸位，家族已經不打算攙和這件事情了，所以關於蕭鈞淩的問題，你們自己想辦法就是，一切與我無關！”
一個方麵大耳、眼神淩厲的黑衣青年慢慢地道：“左兄，如果我得到的消息不錯，你應該是和周家的那位嫡女達成了一定的協議，決定與她們合作，這才對我們的計劃失去了興趣，是這樣嗎？”
左世績似是對這黑衣青年比較忌憚，聲音裏多了幾分尊重：
“趙闡軒兄弟，你的猜測沒錯，事實就是如此。這件事情，我確實比你們知道得多一些，但是家族已經做出了決定，所以我也隻能以家族利益為重，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望你能夠諒解。”
頓時，與會眾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這趙姓黑衣青年出自帝國頂尖的豪門，不僅族中有多位重要成員在政府和軍方擔任要職，還掌握著帝國將近兩成的奢侈品行業市場份額，無論權勢財富以及在星海諸國中的影響力，都是極為驚人的。
趙闡軒濃眉微皺，輕輕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麽？那倒是我們唐突了！左兄放心，我們不會提讓你為難的要求的。”
左世績連忙道：“趙兄弟客氣了，這件事情我雖然不能參與，但是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我覺得你們不妨換一種更加溫和的方式，也許會更容易達成目標，並且不用得罪那位戰神殿下。”
對方眼睛不由一亮，旋即又搖了搖頭：“天才隻有一位，而周家有先入為主的優勢，我們就算肯這樣做，效果也未必比她們更好！何況西晨晴瀾、還有那位元帥閣下，都不是可以輕易拉攏的存在，所以……”
他嚴肅地看著左世績，沉聲道：
“無論怎樣，家族利益高於一切！所以這次的戰場磨練，我們必須設法讓那位蕭鈞淩參戰，然後在合適的時候，出手將他擄走，至不濟也要獲得他的基因樣本，看看這位未來的寂星戰神殿下，究竟有些什麽驚人的秘密，可以讓西晨晴瀾以及薛蒼雲如此看重他！”
“當然，我們不會讓左兄為難，隻要你和鄔家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事成之後，你同樣可以和我們分享戰果，但是作為交換，你現在必須將手中關於他的一切資料都拿出來，可以嗎？”
左世績沉默了片刻，才輕輕搖了搖頭：“抱歉，我必須以家族的決定為重，你們的提議，我並沒有權力做主答應。而且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我也不想答應！”
趙闡軒冷眼盯著他看了一陣，聲音變得飄忽不定起來：“莫非左兄認為，隻要你不肯站在我們一邊，咱們就什麽事情都做不成，對嗎？”
“我的確是這樣想的！”左世績平靜地道，
“再說你們為什麽就一定要將他推到自己的對立麵呢？多一個朋友，難道不比多一個敵人強嗎？就算這件事能夠成功，麵對一位寂星戰神與一位軍方大佬的怒火，即便是你們身後的家族，也會非常難受吧？何況她們身後的勢力同樣是難以想象的龐大！雙方這樣爭鬥下去，最終誰也落不了好！”
趙闡軒抿了抿嘴唇，與身邊的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說道：
“我們堅持這樣做，自然有不得已的理由……也罷，左兄你不是外人，就讓你知道又有何妨？”
他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袖珍光腦，操作了幾下，一麵三十公分大小的投影光屏出現在眾人麵前，裏麵現出了清晰的影像。
左世績一眼就看出，這正是在決鬥場上，當天那個朱俊宏不知死活地挑戰蕭鈞淩的視頻。結果大家都知道，天賦與實力都算不錯的朱俊宏，卻被蕭鈞淩一招擊潰，甚至因此丟掉了軍籍與學員的身份，就連幕後的指使者江帆都沒能幸免，這個虧吃得可不是一般地大。
視頻時間不長，到朱俊宏被蕭鈞淩擊倒後便結束了。
趙闡軒操作了幾下，將那最關鍵的一幕定格，然後鄭重地對眾人道：“這位少年天才用的什麽能力，你們都知道了嗎？”
肥胖男朱綱立刻道：“這還用問嗎？看其表現就知道，那肯定是精神衝擊類的技能，就是不知……”
趙闡軒冷冷橫了他一眼，朱綱臉色一白，立刻知趣地住了口。
“難道，你是想說……”左世績腦子裏驀地靈光一現，似是猜到了些什麽，臉色不由凝重起來。
“根據帝國寂星神殿的某些常識，精神係的異能者雖然罕見，但是這麽多年下來，總還是出了不少，各位身後的家族武力中，多少都能找出那麽一兩個來！所以大家也都該知道，精神類的攻擊能力雖然殺傷力奇大，可是修煉難度之大同樣是出了名的。”趙闡軒平靜地說明道，
“更重要的是，由於對異能者基因體質以及精神力總量的苛刻要求，元星境的異能者基本不可能自行生成精神類的能力，就是借助基因能力藥劑加載，成功的概率也隻有不到百分之一，隻有達到碎星境，才有可能獲得穩定的精神係攻擊技能。”
“我已經把這段視頻送回了家族，由擅長各種能力研究的智者進行了縝密的分析推演，結論是：那個蕭鈞淩所用的能力，在寂星神殿的檔案中找不到特征相似的任何記載！”
“非標準的精神攻擊能力？”虞仲彥倒吸了口冷氣，低聲問道。
“而且是自行生成的，”左世績陰沉著臉道，
“並且他當時隻有元星境的修為，再考慮到他的年齡……就是當年的那幾位，都沒有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
趙闡軒冷酷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由此可以確信，我們事先的估計都出現了偏差，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天才，不僅僅是一位未來的寂星戰神，而且是極為罕見的精神係超級強者！”
“想想吧！一旦周家獲得了這樣的強力外援，必然是獲益無窮，但是這對於我們的家族而言，可就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消息了！諸位以為呢？”
他看了看左世績，繼續道：“至於你和鄔家，雖然也想著與他們合作，可惜在如今的情況下，你們的利益不見得能夠得到保障。況且精神係的超級強者太危險了，不僅難以控製，還會招來難以想象的麻煩！在以往的曆史中，那幾位著名的強者最後都是什麽結局，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所以，這樣的天才一旦成長起來，對於我們的家族絕對是弊大於利！”最後，趙闡軒以這句話結束了自己的演講。
分析至此，眾人都已經明白了蕭鈞淩的真正價值，雖然趙闡軒確實是抱有私心，但是在座的哪個又沒有私心？如果能夠在別的家族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這樣一位天才掌握在自己一方手裏，那誰都不會拒絕。
問題是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牽製戒備之下，誰也沒有可能獨自得到這樣的天才了，那麽就隻剩下一個最合適的辦法：設法將其抹殺，以免將來便宜了別人，威脅到己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