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生的十字路口（下）
軒轅星。
軒轅星在北極星係的二十八顆行星係統中排名第九，由於第八行星斐吉行星是顆木星類氣體行星的緣故，軒轅星在位置上是僅次於紫薇帝星的行星。不過在行星個頭上，軒轅星顯然無法和紫薇帝星相媲美，體積僅有地球的九倍大。但卻同樣擁有兩顆衛星，再加上這兩顆名為祝融和共工的衛星距離軒轅星位置較近的緣故，因此在軒轅星的夜晚，它們明顯有別於夜空中無數星辰，形成景色奇特的雙月夜空。
軒轅星是顆美麗的星球，有著大片的山巒與裂古。從高空向下望去，在這顆星球上幾乎看不到平原，唯一的平地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而除了沙漠與戈壁之外，便是山巒迭起的山丘地帶與層層疊疊的丘陵，以及那暗藏在峻嶺之間，猶如一枚枚明珠般的山內湖。
在軒轅星上你無法看到海洋，曾經的碧海在滄海桑田的地殼演變中，早已變成了那一片片放眼金黃的沙漠。而由海洋蒸發所形成的水氣，則在山巒的峰頂處聚集，形成大麵積的積雪。等到了夏季，氣候變暖的時候，山頂的積雪便會融化，形成山息順流而下，並儲存在山凹之中，形成一個個深度驚人的天然淡水庫。
不過在幾年之前，軒轅星卻並非是現在這副模樣。當時，軒轅星才剛剛經曆完大麵積的地殼變動，大量的水氣聚集在大氣上空，重新還原為氫氧，試圖擺脫地球的束縛重歸太空，隻在星球的兩極存在著部分正在融化中的冰層。而正是在這一時期，帝國伯爵、帝國科學院院長羅青山選擇了軒轅星為自己的貴族領。
身為人類世界中最權威的地質學家，他看中了軒轅星多變的地殼運動與複雜的地理環境。終身致力於礦業研究與星球環境的他將軒轅星看成了一個絕佳的實驗場，通過向大氣發射大量幹冰，與人為改變祝融和共工這兩顆衛星的位置，形成新的公轉運行軌道等大型人為手段，羅青山成功改變了軒轅星正變的曰趨惡劣的自然環境，將大量的水分重新保留在地表。並且通過雙月公轉所形成恒星風保護，讓軒轅星的夏冬兩季不再被持續高溫所籠罩，而是擁有了溫差極大的季節姓氣候，使得軒轅星再次擁有了可繁殖生命的基礎條件。
之後，在幾年的時間內，羅青山通過大麵積的種植鬆柏等樹種，使得軒轅星麵積驚人的山丘區域全部被綠色的植被所覆蓋，重塑了新的生態環境。
毫無疑問，軒轅星生態環境的改造成功是人類星際開拓史上的一個奇跡。自從人類涉足太空以來，還從未過有如此巨大的天然型生態改造。而軒轅星這一案例的成功也使得人類對宇宙的殖民計劃又大大跨出了極為堅實的一步，使得人類的殖民除了天罩保護之外，又多了一種更為務實，能夠形成良姓循環的絕佳途徑。
羅青山，這位屹立在帝國學術之顛的長者，其在學術領域所擁有的成就絕對不亞於‘蟲洞之父’馬丁?赫維與‘救世主’艾伯德?霍夫曼。作為麥錫尼金屬的研發者、星球生態環境改造計劃的開創者，羅青山對於後世所具有的意義甚至更勝於他們。不過，相比熱衷於政治和未來的馬丁?赫維、艾伯德?霍夫曼，羅青山卻更像是一名純粹的學者。這一點，從他位居學術之顛，卻隻擁有伯爵這一頭銜便可看出端倪。
自始至終，羅青山都始終保持著與世俗隔絕、避免紛爭的中庸之道。在2023年的那一個核心學術小組中，羅青山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可是仔細想來的話，似乎在學術小組的每一個研發項目中，他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不過，站在台前、享受著世人矚目的人卻永遠都隻是馬丁?赫維和艾伯德?霍夫曼，似乎從一開始他便隻是甘心成為一個陪襯，默默的研究他的學術。
在十月革命期間，羅青山是唯一一個不曾參與過政治鬥爭的學術界核心。整個十月革命期間，他始終把自己單獨關在實驗室中，專心於麥錫尼金屬研究項目。而在艾伯德?霍夫曼執掌大權，與馬丁?赫維爆發政治分歧期間，羅青山也始終不曾在個人立場上有過表態。他隻專注於自己的研究，政治上的事他一點都不關心。在他看來，誰能讓人類開拓宇宙的腳步繼續邁下去、誰能讓他繼續自己的研究，他便站在誰那邊。至於誰對誰錯，他根本就不想去分辨。
可是，他並沒有想到，正是他的這種與世無爭，讓當時年齡正處於叛逆期的羅成與他反目。
相比父親羅青山，羅成對於學術其實並不像父親那麽熱衷。與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年少時的羅成衝動、急噪，在他看來，以父親羅青山的地位，明明可以為社會做更多的事。所以，他異常反感父親的不作為，認為他這是一種對人類不負責的表現。而也正是這一原因，導致在幾年後，在馬丁?赫維偷偷潛回帝國之後，羅成做出了那一個傷害了所有人的決定。
此刻，在軒轅星鬆柏林立、溪水潺潺的山澗小閣中，羅賓與塞西莉婭端坐在祖父麵前，靜靜的聆聽這段由白發蒼蒼的祖父娓娓道來的塵風往事。
這是一座風格古色古香的中式小亭，亭中的藤椅、石桌、茶具，無一不透露著一種濃鬱的曆史古蘊。而白發蒼蒼、長須及胸，穿著一身白色唐裝的羅青山就猶如是一位超然脫俗的老神仙，在麵對他時，那種特有的寧靜與祥和與麵對霍夫曼大帝時那種逼人的帝王氣息有著極為鮮明的對比。
羅青山與艾伯德?霍夫曼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但這實際上是由中、西兩種文化差異所造成的。雖然兩者同為學術界最頂尖的存在，但艾伯德?霍夫曼卻有著西方人所特有的極強的控製欲。相比之下，羅青山卻對一切都顯得很淡然，哪怕目前他執掌著帝國科學院，所奉行的也是一種無為而治的風格，任憑研究員們去自由發揮，從來不去幹預研究員的研究進程和方向。
他天姓淡薄名利，一心隻專注於學術研究，因此，他完全脫離於紛爭之外，哪怕是自己的爵位方麵，他也不願獨占鼇頭。但也正是他太過謙讓、太過專注於自我的緣故，才使得羅成與他父子反目，並最終導致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馬丁?赫維、艾伯德?霍夫曼、蕾妮?麥錫尼、羅青山，這四人之間的糾葛讓整個世界都因他們而改變。
但是，當羅賓從祖父的口中真正了解多年前所發展的真相時，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分辨誰對誰錯。在這一係列的事件中，似乎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理由去做當初他們所做出的決定，哪怕是引發了一係列惡劣後果的父親羅成，也似乎情有可願。
世事難料，直到今天羅賓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個詞的涵義。隻是，在從祖父那裏更深入了了解了事件的真相後，他卻更迷茫了。
他本想通過祖父來判斷自己到底該如何抉擇，可現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你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是嗎？”
或許是看出了羅賓臉上的糾結，羅青山用和藹的目光看著羅賓和塞西莉婭：“沒有人未卜先知，至於誰對誰錯，這也並不是你的工作。你是事件的參與者，而並不是曆史的記載者。所以，你不必因為對對錯的介懷而影響到自己的決定。”
說到這裏，羅青山有些傷感的歎了口氣：“在個人的立場上，我當初的選擇隨波逐流並不能算做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可是，你必須明白，當時的我同樣沒辦法看清馬丁?赫維和艾伯德?霍夫曼之間誰才是對的，所以我選擇專注我的研究、在權利的紛爭置身室外，讓命運來決定這一切。而這最終所導致的結果，則是我在學術上的巨大成功。試想一下，假如我當時與他們一樣熱衷於權利，與他們一樣參與到政治當中，那麽如今的我恐怕不會有任何一項學術成果，而沒有這些學術成果，與隨後所引發的一係列學術效應，那麽人類的世界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您是想告訴我……”羅賓聞言抬起頭，似乎有所明悟。
“你必須把握到事件的重點，你必須弄明白什麽東西是你最在意的。隻要你能想清楚這一點，那麽該如何抉擇就不再是一件難事了。沒有人能十全十美，你也是一樣。”
“在意……”
默默咀嚼著這個詞，羅賓的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了茵薩特人那奇異的麵貌。
是啊，對抗外族、守護人類，有這麽事情能比這一點更重要。其實早在昨天，羅賓的心中就已經隱隱做出了決定，隻是因為顧及到父親的理想、顧及到他人會如何看待自己，他才一直猶豫著左右搖擺。
而現在，該是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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