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蘭秀到最後也沒答應吳成祥的提議,回到家,就聽到舅媽在院子裏罵罵咧咧。
“你說說,你媽當年幹嘛非得離婚,離了婚還非得帶你們姐弟回麻窩村,村裏就咱一家姓李的,全村都欺負我們,村頭那李桂芬下巴都朝天了,開個小賣部有什麽可臭顯擺的。”
舅舅李學軍也不敢隨意發表意見,蹲在一旁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第一口吸得有些急,咳了幾聲。
“我說臘梅啊,這又怪著我媽啥子事情,她離婚也是因為我爹好喝酒,喝了酒就打我們娘仨,這換你,你能忍啊。”
劉臘梅呸一聲,繼續說,“那怨她命不好,那為了孩子也得忍著,鬧成這樣,不一樣得受白眼。”
李學軍可沒把敢心裏話說出來,受白眼也不是因為他家姓李,李桂芬也隻是瞧不上她一個人罷了,就算真如自己媳婦所說,那也是活該,誰讓她嫁過來的。
吳蘭秀硬著頭皮往外婆房裏走。
“喲,我家吳老師回來了,見人怎麽也不打聲招呼,這傳出去,讓外麵的人怎麽傳,說我們李家不光是外村人,還會說我們家的孩子有娘生沒娘教。”
吳蘭秀也不生氣,表情冷淡地說:“這話應該說的應該是耀業吧。”
“你……你這個小蹄子,敢跟長輩頂嘴,你有沒有家教。”劉臘梅氣急敗壞,提高音量教訓起吳蘭秀。
“我都沒有家,哪來的家教,還有你算哪門子長輩,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點長輩的樣子,對上不孝,對下不仁,誰家長輩像你一樣霸道蠻橫,還不講理,你那兒子除了不賭,其他幾樣哪樣不沾,就這樣的人,你也還好意思讓我嫁給他,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吳蘭秀把自己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一股腦全倒出來了。
劉臘梅被嚇到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吳蘭秀已經進了屋,於是追到趙阿婆屋裏。
凶神惡煞地指著吳蘭秀,“你長能耐了,敢這麽跟我說話,翅膀硬了,那你給我算清楚,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為你搭進去多少。”
吳蘭秀安頓好外婆後,起身與舅媽對視,毫不畏懼,“我不用算清楚,因為我不欠你什麽,請你搞清楚,我沒有吃你的喝你的,我住的是我外婆的房子,就算這是你的房子,我每個月買的米麵菜可都有你的份,反過來倒是你吃我的喝我的。”
“你你你你…….”劉臘梅見自己說不過吳蘭秀,使出殺手鐧,“這日子還有法過嗎?”說著便癱坐在地上。
“這幾年,一遇到不合你心意的事,你就撒潑打滾,就差上吊了,要真想不活了,就做出個不活的樣子,別一天天假惺惺的。”
劉臘梅實在抵不過火力全開的吳蘭秀,嘀哩呼嚕爬著起身跑到院子裏,到處找能上吊的繩子,嘴上還喊著:“你們姓趙的姓吳的不想讓我好過,那我就去死好了。”
還在一旁看熱鬧的李田軍本想讓外甥女替自己收拾收拾這個惡婦,可沒想到她竟然動了真格的。
“臘梅,你幹啥子?”
劉臘梅找到了繩子又開始找上吊的地方,在院子裏橫衝直撞,“你管我幹什麽,我死了,你好討個小老婆,你們一家人繼續過日子,就是苦了我的耀業,眼看就要沒了媽。”
李田軍一聽這話,慌了神,趕忙抱住劉臘梅的腰,往屋裏拖。
吳蘭秀見狀,喊:“舅舅,你不要管,你讓她去,我看看她敢不敢真的上吊。”
“你瘋了嗎?你還想要怎麽樣,是不是想把這個家真的拆散。”李田軍非常清楚,自己兒子都討不來老婆,自己要是死了老婆,更沒人願意嫁給自己。
“我們家出了一個要人命的,我這就遂了她的願,我去死,你別拉我。”
李家夫妻兩人一個往前掙脫,一個往後拖拉,這場大戲看得吳蘭秀心裏難受極了,她一個勁強迫自己笑,可是越笑,她就越覺得自己可悲。
“好了,別演了,明天我就從這個家裏搬出去。”
吳蘭秀這話一出,李田軍兩口子終於消停下來。
沒等劉臘梅開口,李田軍問:“你要搬去哪?這就是你的家,你還能去哪?”
“我的家?這不是我的家,就因為你們認為我沒有地方可去,就逼我嫁給你兒子那種爛人,我吳蘭秀就算住到大街上,也不會嫁給他!”
吳蘭秀回屋,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蘭秀,你真的要搬走?”趙阿婆哆嗦著雙手,握緊吳蘭秀。
吳蘭秀抬頭笑看著外婆,說:“外婆,對,我不想嫁給李耀業,然後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費在這個沒有奔頭的家裏。”
“好孩子,外婆支持你,搬走吧,不要顧慮太多,畢竟你舅舅還是孝敬我,不會拿我怎麽樣。”
吳蘭秀終於控製不住,抽泣著說:“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外婆你了,不過我會經常回來看望外婆的。”
經過這一次“真刀實槍”的吵架後,吳蘭秀才發現以前是自己太慣著舅媽,導致她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如果一開始她就進行反抗,也許不會鬧到現在這個樣子。
第二天是周六,吳蘭秀一大早收拾好行李後,就先去了山上,幾經打聽,終於找到吳成祥的家。
“你說讓我搬出來,你還沒有跟我說搬到哪裏去。”
“你想通了?”吳成祥在自己家門口見到吳蘭秀的時候,先是驚,現在見吳蘭秀問自己搬到哪裏,又是喜。
驚喜來得太快,吳成祥一時竟有些遲鈍。
“姑娘喝水。”吳嬸給吳蘭秀端了一碗水,笑著打量著她,“這還是成祥第一次往家裏帶姑娘呢,真是好看,一看就是文化人。”
“媽,人家蘭秀現在可是老師。”
“怪不得呢,我就說嘛,這氣質就是不一樣。”吳嬸越看越喜歡,眼神扒在吳蘭秀身上拿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