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徽出來打圓場,他也沒見過幾回楊永堂,隻在村民還有楊旺財的嘴裏聽到過關於他隻言片語的消息,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並不愉快,“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還是先說說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趕緊讓如安品嚐一下櫻桃,隻有完成今天上午的考察,下午到晚上就差不多可以商量出銷售方案,後續還要寫腳本,拍視頻,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大家都把重心放到櫻桃園的銷售上。”
“你一個外村人瞎摻和什麽,剛才還有重要的一點我沒說,就因為有你的參與,姓吳的才敢如此放肆,你問問他平時是不是忌憚趙氏一族,雖然他與姓趙的產生過矛盾,但他還是害怕的,就因為有你在,他才有了放肆的機會,因為他知道你不會把他怎麽樣,你為了大局著想到最後依舊要原諒他。”楊永堂回村沒幾天就把這些事情的前後打聽得十分詳細,雖然有些話他說對了,但有些想法卻是大錯特錯。
楊旺財走過去拉扯兒子,想讓他閉嘴,沒想到,罵急眼了的楊永堂連自己親爹都批評起來。
“爹,最糊塗的還是你,如果一開始你就聽我的,把地拿出來種櫻桃,那至於落到現在的境地,你看看全村是已經拿過一年錢了,就咱家,我就奇了怪了,怎麽一到咱家,這合作商就要撤資。”
楊旺財羞愧難當,並不反駁兒子,為了不讓外人看了笑話,他隻好把一切錯誤都認下,“對!你說的沒有錯,是我當初老糊塗了,一心要跟小陶主任作對,人家明明是為我好,可我偏偏聽了吳守忠的,我不就是覺得我的兒子有了出息,我不想跟著村裏這幫人瞎忙活,因為我有一個厲害的兒子,就算我不種櫻桃園,還會有兒子養我,可我忘了,你也有你的家庭,我不應該早早就把自己托付給你,人無論到了什麽年紀,都是要靠自己,什麽卷煙旱煙,什麽貴酒賤酒,隻有我喝得踏實,是我自己買的,那就好酒好煙。”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楊旺財的晚輩,聽到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如此說,心中無不動容。
周明香攙著楊旺財到一旁石墩子上坐下,安慰了他幾句。
楊永堂終於不再將手中的機關槍掃射一通,總算是被自己的爹堵住了槍口,熄了火。
剛才陶徽一直沒有再說話,這會為了緩和氣氛,隻好說:“如安媽媽,請不要見怪,關於我們這片櫻桃園的故事還有很多,美好的或者不那麽美好的故事,如果你想聽我都可以講給你聽。”
如安媽媽朝陶徽堅定地笑著,說:“好呀,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尤其是村裏的故事,人情味最濃。”
安撫好如安一家的情緒後,陶徽拍了一下楊永堂的肩膀,說:“永堂哥,我不管你認不認,我都得喊你一聲哥,如果不是你,我還完不成全村櫻桃園種植的計劃,雖然現在還差那麽一家,但距離我的目標已經很近了,但是你知道嗎,你對我跟大中哥的抱怨是完全說得著的,我們確實應該征求你本人的意見,就算旺財自己的土地不加入農業合作社,但你本人的地完全可以獨立加入我們,但是對於你的父親,你不能這樣對他,你是他的驕傲,雖然全村都已經聽到耳朵生繭,但是卻改變不了你在他心目中對你的肯定。”
楊永堂慚愧地低下頭,說:“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太衝動了,我放棄了城裏早餐店的生意,專門跑回來收櫻桃,可沒想到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又在這裏等了一上午,這一肚子火無處撒,最後還是瞎了眼,罵了自己人,小陶主任,實在對不住,大中……”
“什麽都別說了,咱哥倆都好久沒坐一起吃頓飯了,改天忙完去家裏一起喝酒。”
“好。”楊永堂答應下來,又轉身走到楊旺財跟前,扶起自己的老父親,“爹,對不起,是兒子不孝,三年沒有回來過年,確實不應該,不管怎麽樣,您撫養我長大,是我恩將仇報,等櫻桃都賣光了,咱就去城裏住段日子,您孫子還天天念叨著爺爺奶奶。”
楊旺財布滿溝壑的臉上,全是眼淚,聲音顫抖著說:“隻有你們一家三口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城裏我就不去了,我想守著我這片櫻桃園,這才是我的家。”
“爹,您這還是不肯原諒我!您兒媳婦專門把一間朝陽的臥室收拾出來,讓您跟我媽一起去住,這樣你們也能享受幾天城裏的生活。”
楊旺財摩挲著兒子的手,既欣慰又感慨,“不是你們的原因,是我想通了,我們老兩口本來就是村裏人,去過什麽城裏生活,到了那裏人生地不熟,走丟了都回不了家,在村裏多好,出門就有人說話,回家睡自己的床,踏實,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
“老人家,您就聽兒子的吧,現在城裏的建設也很好,就當出去開開眼界,沒準還能有利於您種櫻桃呢。”如安扶過楊旺財,請求他為自己帶路,又安慰了他幾句,楊旺財最後答應下來兒子的提議。
一上午的考察加一下午的會議,陶徽跟如安終於把銷售方案製定出來,因為是第一次直播銷售,所以價格製定得相對較低,如果前期銷量不錯,會考慮提價,但陶徽始終接受不了這個價格,他怕村民們失望。
如安媽媽堅持自己製定下來的價格,“這個價格真的不算低了,同等產品的價格每斤隻高了五塊,畢竟這是第一次直播,怎麽也得讓大家嚐嚐鮮,隻要嚐到甜頭,大家才會回購,在我的直播間回購率還是很高的,這個你們大可放心。”
“我的顧慮是怕就算第一次直播銷量很高,對於提價大家再不接受,繼而對我們的產品有抵觸心理。”陶徽緊皺眉頭,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