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救世主
天空中掛著兩輪巨大的月亮，它們曾經皎潔明亮，但現在卻是那麽昏暗，在夾雜著大量煙塵的星球大氣遮擋下，透著一絲殷紅的血色，讓大地更是增添了一種蒼涼的末日氣息。
鬱三娘帶著一群男人站在一片廢墟之上，他們在向遠處眺望。
當兩輪月亮一起出現的時候，這個星球的夜晚能見度都很好，可現在仿佛罩著迷霧，他們隻能看見不遠處一個個殘垣斷壁的投影。不過他們臉上寫滿的是好奇與期待，就在那裏定定地看著，連瘸子都站著沒有一絲晃動，瞎子使勁瞪著剩下的那隻眼睛，結巴的嘴不自覺地張開，他每當專注於某件事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如此。
“來了，我看見了！”
“喔，那裏？”
“這邊，應該是吧？”
在其中一個男人的提醒下，他們一同將視線掉轉，看見了遠處的人影，那人影印在血紅月亮的巨輪中，顯得無比高大威武，仿佛是一個地獄歸來的戰士。既然是戰士歸來，那肯定會有他的戰利品，隻見他身後還拖著一個龐大的物體，不急不緩地過來了。
噗通，一個巨大怪物的屍體就扔到了目瞪口呆的男人們麵前。
“這……這……這……”結巴嘟噥了半天沒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殺的？”瞎子臉上的肌肉在**。
天賜已經不是那個傻子了，或許他依然表情麻木，依然話很少，但那種彪悍的氣息在告訴別人這是個強大而危險的人。看看，連怪物都能殺死，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怪物一身堅韌的甲殼，鋼鐵都難以刺破。他空手去沒帶任何武器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食物。”天賜簡單明了地說。
“吃這個？”就連鬱三娘臉上的肌肉都**起來。
天賜點點頭：“蘊含著強大能量的生物體一般都帶有強腐蝕性，但經過正確處理之後還是能食用的，隻要能吃，就是我們的食物，人類想要安全地生活就必須站到食物鏈的頂層。”
一陣麵麵相覷之後瘸子若有所思地說：“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旁邊一個問他：“你聽懂了？”
瘸子搖頭：“沒有，不過我想他們既然能吃我們，那肯定也是能吃的。”
這時候鬱三娘在想別的，她問天賜：“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鬱三娘的直覺告訴自己，天賜雖然是人類，但不屬於這個世界。他的本事也絕不僅僅如此而已，當有一天他找到自己記憶的時候，他就會離開，去他應該去的地方，鬱三娘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但肯定比這裏更精彩更刺激，有本事的男人不應該混吃等死天天想著繁衍後代。
天賜的眼睛裏閃過迷惘，微微搖頭說：“跟我來，我教你們處理食物。”
後麵幾個男人開始竊竊私語：“知道嗎。昨天晚上老大把我們落裏最漂亮的女人送到天賜的**去了。”
“啊，為什麽，老大不是喜歡他嗎？”
“當然喜歡，但人家不喜歡她嘛。”
“有這種事？他太沒眼光了。老大那麽有本事的人……”
“還沒說完呢，後來老大又衝了進去，把那女人趕走。”
“這……老大醋意那麽大啊。”
“你們在說什麽，醋是什麽？”
鬱三娘一回頭：“你們現在都很閑嗎？再說下一頓就別吃了！”
“……”
過了兩天。天元落的人又來了，申大星看著地上丟棄的甲殼呆了半天：“你們居然能把怪物給吃了？”
瘸子和瞎子在剔著牙，瞎子嘿嘿笑道：“怎麽。還來送死？先看看地上，你們能狠得過這東西？”
申大星非但不怕，反而更來勁了：“這到底是誰幹的？”
他一臉怪異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這怪物有親，急著報仇來了。
“你想怎麽樣？”瘸子膽子不大，被申大星這氣勢嚇到了。
申大星忽然大聲喊道：“我知道怎麽離開這個星球，我需要幫助！”
一個人很快從廢墟大樓裏衝了出來，高大的身影直直站到申大星麵前：“你說什麽？”
……
天元落的人比西泉落的多，他們的生活也比西泉落的要好一些，人一多很多事就好辦了，可這樣以來也增加了危險，怪物們尤為關注人類聚居地。天元落距離西泉落大約有幾十裏，還是在同一個城市的廢墟裏，不過這幾十裏是個難以逾越的距離，一般人的活動範圍並沒有那麽遠，有的人一輩子也沒有出過自己的棲身之地，特別是女人。
可以說，申大星他們幾天就過來一趟是冒了極大風險的，中間要穿過很長一段下水道。
這裏的人們都在城市廢墟裏苟活，他們不敢到野外去，因為那些怪物特別喜歡野外，野外的生物多，怪物也討厭鋼筋混凝土的叢林。
今天，天賜和鬱三娘一同出現在天元落裏，鬱三娘是陪同一起來的，她怕這男人跑了。
而天賜呢，他被申大星的話打動了。
天元落收容了很多人，人多就意味著信息豐富，天賜急於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曆，他想起了很多東西，但有關於自己來曆的部分就是想不起來。很古怪，比如他能想起自己會做什麽，還有很多豐富的知識在腦子裏，但就是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到底是誰。
申大星告訴他，天元落裏有一個老人，對這個星球無所不知。
和西泉落不一樣，天元落的人們白天都能出來走動，讓老弱婦孺都可以沐浴一下那若有若無的陽光，他們人手充足，預警措施做得比較到位，不像西泉落的人那麽擔驚受怕，這樣看起來申大星要合並他們是有道理的，沒有足夠的人根本辦不成事。
天賜和鬱三娘走在一條狹窄的巷道上，兩邊都是廢墟，中間清理出很窄的一條作為街道。
申大星在前麵領路。道上站了很多人，要擠著才能過去，這裏人的麵貌比西泉落要好一些，但氣氛也十分頹喪。有興致閑逛的都是一些年紀比較大的人，西泉落那邊人的壽命都很短，也沒有能力養活老人，而這裏卻有很多。
一個老太太在天賜走過的時候拉了一把：“陌生的年輕人，信龍靈吧。”
“龍靈是誰？”天賜一頓，他沒聽清楚。
“龍靈是神。”老太太一臉向往地說。
“神？那麽他能做什麽？”天賜問道。
“他能讓你心中安寧，平平穩穩度過一生。”
申大星回過頭對老太太做了個手勢：“他們是貴客。我們要去見顏老。”
老太太點點頭，木然轉身走了，申大星又對天賜說：“沒辦法，一輩子不好過，必須找點精神寄托才能安穩下來，以後你就明白了，隨便信點什麽，不管是貓是狗，都有用。”
天賜淡淡地說：“我隻信真正有用的東西。”
申大星搖了搖頭：“走吧。快到了，龍靈是一個傳說，傳說中有那麽一個身穿鎧甲的巨人，當他站在這個大地上的時候。就能給世界帶來和平與安寧，這個說法一直流傳，很多人都信這個，後來說隻要心誠都能讓龍靈神聽見你的聲音。”
鬱三娘對申大星很抵觸。她冷冷地說：“什麽和平與安寧，隻要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申大星很無奈，沒有回她的話。天賜卻認真地對她說：“和平是相對的，並且和戰爭交替存在，永遠不會消失，一直處於戰爭狀態會讓人類滅亡，而一直處於和平狀態也會讓世界走到末日，不管你喜不喜歡，戰爭與和平都是必須要有的東西。”
鬱三娘沒聽懂，一臉的驚訝：“你為什麽會這麽說，難道一直和平不好嗎？”
天賜也愣了：“對啊，我為什麽會這樣說？”
申大星卻在點頭：“顏老也說過，懂得戰爭才真正懂得和平，也許你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他在等人？”
“不知道，他經常說必須要有曆史傳給後代，否則我們就連傳說都沒有了。”
他們一直走到巷道的盡頭，那裏有一間陰暗破舊的小屋，其實也不算什麽小屋，屋頂是一塊巨大的樓板塌下來蓋住形成的，四周圍的土堆形成了牆壁。而此時天賜卻清晰地感覺到了那裏麵有淡淡的波動，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麽，這種波動在自己身上也有，在怪物身上尤為明顯。
“是這裏嗎？”他問道。
“沒錯，你稍等，我進去先通報一下。”申大星道，“這老頭脾氣有點古怪，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長。”
天賜卻說：“沒必要，他知道我來了。”
這話說得古怪，申大星和鬱三娘都怪異地看著他，但沒等他們發問，門口就出現了一個拄著拐杖的幹瘦老頭。
“龍靈保佑，偉大的救世主終於來了，我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老頭的聲音直發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年輕人，你從哪裏來？”
被說成是偉大的救世主，天賜的並沒有多開心，反而有些失望：“這個我也想知道，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老頭一怔，隨即招招手說：“進來，進來再說。”
沒客氣，天賜和鬱三娘一起進了屋子，裏麵也沒什麽擺設，隻有一張舊得發黑的床，他們就坐在碎石瓦礫上。
進到屋裏，老頭顫抖地伸出枯瘦的手抓住天賜：“你剛才是說，從哪裏來的你都忘了？”
天賜點點頭：“是這樣的，他們說你無所不知，所以我就來問你。”
老頭沒再回話，一個人怔怔地自言自語：“不會啊，不可能是這樣啊……”
天賜卻沒興趣跟他磨時間：“剛才，我感覺到你身上有奇怪的能量波動，你是怎麽做到的？”
老頭睜眼看看他：“這是我年輕時候一個人教給我的，他說，當你忘記身邊一切的時候，就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那些怪物也都具有強大的靈魂，我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終於做到。”
天賜這才找到點感覺：“這麽說你也能跟那些怪物抗衡？”
“我不能。”老頭晃晃腦袋。“我學會這個是為了找到要找的人，當然也能預知危險，當那些有強大靈魂的怪物靠近，我總是能第一個感知，你以為有誰能活幾十年？開始的時候他們不信我，很多群落都被怪物毀滅了，隻有我獨自逃生……”
“說重點，老頭。”天賜很煩躁地說，“你再確定一下，他讓你等的人是不是和我有一樣的能力？”
“小夥子。要學會尊敬老人，我可是活得最長的人類，見識可比你多。”
“那不一定，有人告訴我不要迷信權威，自己動腦子想，可惜我忘記是誰告訴我的了。”
“年輕人你太狂妄，今年才多大？走過幾個城市了？”
“年紀不代表見識，有時候一天知道的東西比別人一輩子都多。”
看到雙方不和諧，申大星連忙出來圓場：“都消消氣。有些事不能急，那個……天賜，你也是，不能好好說話嘛……”
鬱三娘可是幫著天賜的。她哼了一聲說：“讓你也試試想不起自己是誰，難道你不急？”
眼看這兩個又要掐起來，還是天賜歎了口氣道：“好了，都別岔開話題。老……顏老，能不能麻煩你說一下，那個教你什麽……靈魂的人。他到底是怎麽說的？”
顯然這老頭也曾經被人質疑多了，這方麵很敏感，但畢竟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控製情緒比一般人都快，馬上就冷靜了下來，再說，在這種地方，不能忍耐的人都活不長。
“那是在我……大概二十三歲的時候，也是一個老者，他傳授給我這些靈魂感知的能力，並且對我說，當有一天能感覺到另一個靈魂強者的時候，世界就有救了，不不，他是這樣說的，所有像老鼠一樣生活著的人們都將得救，他是神派來的使者，神會消滅所有怪物。”
聽著這些話，鬱三娘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消滅所有的怪物……不正是這樣嗎，一大群怪物在天賜麵前都被嚇跑了，可不是隻能對付一兩個而已，難道……他真的是神？真的可以消滅所有的怪物嗎？嗯，一定是這樣的，他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拯救人類，不過卻由於某些意外喪失了記憶，也許正因為過來有危險，神才一直沒有來吧？
這麽想著，她悄悄抓住了天賜的衣角，好象怕這個男人忽然飛了。
天賜才不知道身邊少女在胡思亂想什麽，反正他聽得一腦袋亂麻。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天賜晃了晃腦袋，“那他有沒有告訴你，神是怎麽打敗怪物拯救人類的？”
“那倒沒有，神的事我怎麽能知道。”
得，聽了半天神話故事，一點收獲都沒有。
天賜不得不轉移話題，問這個老神棍：“申大星說你知道怎麽離開這個星球？”
顏老點點頭：“有一艘飛船，在離這裏很遠的城市，我沒見過，聽人說的，據說沒有遭到怪物們的破壞。”
“什麽時候的事？”
“嗯，很多年前了……”
又是沒譜的事，天賜就想不明白，既然知道這些，居然還去相信什麽神，這些人到底什麽問題？
顏老又說：“不過我沒說過知道怎麽離開這個星球，有了飛船你們也飛不出去，到處都是怪物，天空也是，先不說你們怎麽活著到達那個城市，更別提那飛船到底還能不能飛，你們會不會操作，就說你能飛起來，那不是主動暴露自己嗎，還是安生一點吧，神會來的，唉……你居然什麽都忘了，到底是不是神的使者呢？還是說跟我一樣是先知傳承人？”
到底是被怪物嚇習慣了，這裏的人都覺得隻有那莫須有的神才可以戰勝怪物，不過想想也是，怪物的強橫可以直接用身體摧毀城市，人又不可能變成怪物，那該怎麽戰勝他們？
天賜急著要知道自己是誰，十分著急，也許聽到看到的越多就越能想起什麽來。
“申大星，你們不是有武器嗎？”他忽然問道。
“有……你不會是想要去找飛船吧？”申大星大驚失色，“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的武器都不能對付怪物，他們太強了，打不死的，現在我們出個駐地都膽戰心驚，更別提出這個城市了。”
“那總有能對付怪物的武器吧？”
“天知道，也許有，但我們還是太弱了，人也太少。”
也是，就算你有很厲害的武器，能對付滿天飛滿地爬的怪物嗎，你能殺幾個？但是再想想，如果連城都不敢出，那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隻有等待慢慢消亡，還怎麽繼續繁衍？
“你們的武器從哪裏來的？”
“都是以前留下來的，曾經有人從龍靈城過來，帶來了這些武器，我們平時也不敢用，他們都試過了，除了能驚動怪物以外什麽用也沒有，我們就把武器撿了回來，對付一些意圖不軌的外來人還不錯，偶爾還打一下小動物，如果有的話……”
他說著說著，忽然驚問：“你知道這些幹什麽，想去龍靈城？可不行啊，那裏據說一個人都沒有了，全被怪物占據著，那裏的怪物比這裏瘋狂多了！”
顏老也說：“龍靈城是傳說中的聖地，神出現的地方，怪物特別害怕，都集中封鎖了那裏。”
天賜笑了笑說：“你們的神再也不能保佑你們了，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