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心靈暗示
蝴蝶穀外，一個大約十多人的隊伍準備出發。
一場戰鬥讓人類損失了千名勇士，戰後還得處理戰場，這是秦關的要求，以免臭氣熏天造成大麵積的疾病。無論英雄還是狗熊，死後都是會發臭的，是文明的發展才讓他們身上有了光輝，區別於野獸腐爛的屍體，而現在這些勇士，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的名字，甚至在很多年之後，都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場戰鬥隊這個星球的意義。
秦關又要出發了，目的地是當地部族傳說中的神山。
這是他打聽出來的線索，不能算線索吧，隻能說是嚐試一下。
來這裏是尋找秘密的，傳說當然最符合這一點，你要這些荒蠻的人類說點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基本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關注點隻能是他們的神話傳說。女媧知道的事情最多，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年紀大，也是一代代女媧傳下來的信息，當然秦關要說服女媧組成這麽一支探索隊伍很不容易。
神山的範圍凡人不能靠近，靠近者死。
神山的名字叫昆侖，這裏的人類很相信這個，他們不是人類祖先，與秦關所處的文明社會是平行的，但他們的生存狀態和人類祖先也差不多。讓人去挑戰神山絕對是不理智的行為，讓人致死的力量人類部落還沒有勇氣去挑戰，一來他們沒有很好的手段，二來他們再也不能承受損失。
但是秦關對女媧說，那裏有秘密，有可能讓族人生活得更好。
這是很模糊的話，卻給了女媧希望，她決定由秦關帶領，再付出十幾個勇士冒一下險，如果有讓人十分期待的結果，那麽冒險就是值得的。
秦關的首要任務是尋找秘密。帶領這裏的人類奔向文明不是他的目的，不能為這個浪費時間。當然引導這裏的人類文明或許也是件功績很大的事業，將各種知識帶給他們，讓他們走向文明社會，後世秦關的大名一定會和始神聯係在一起，但現在秦關不能這麽做，他不能在乎這裏的人類。
要知道，現在整個天河係的人類都處於危險之中，誰又比誰重要呢？
如果秦關不知道這一切，他當然可以在這裏安頓下來。從事這個偉大的事業。
探險的隊伍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裝載綁好的幽冥皇，現在秦關不能離開他，一旦離開，幽冥皇的精神力場就有可能轉移，重新塑造身體。還有一輛馬車裝上了秦關的戰甲，他這副戰甲從泥裏挖出來仿佛是個大石塊，也不清洗，搞得那些部族勇士都奇怪。馬車拉塊大石頭幹什麽？
根據秦關了解的資料，馬是人類最早馴服的野獸之一，車軲轆被發明之後也許就有了，但在很長的時間裏。沒人想過去騎它，這個過程或許有幾千年，馬一直是人類尋找的拉車動力。
隊伍要出發，女媧帶領各個部族首領在穀口送別。
這場戰鬥讓所有部族損失都很大。也促使他們不得不聯合起來，形成更大的一股人類勢力，勇士們都死了。人類再不聯合就無法跟自然對抗。
“走吧。”秦關心情複雜地看著女媧他們，對銀魚說。
明麵上是秦關帶領，其實這些人都隻聽銀魚的命令，秦關對他們來說還是陌生人，而銀魚自從戰鬥結束以後，對秦關的態度改變很大，和神一樣的對手作戰，她深信這個是神一樣的男人。
隊伍默默出發，秦關頭也不會，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因為這裏的人類狀態實在讓他看不下去。他終究是沒有停留，堅定了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隻要異族還在，他就得不顧一切地戰鬥下去。
……
隊伍行走的速度很慢，沒有現成的路，馬的狀態也不好。
讓秦關欣慰的是，與幽冥皇溝通讓他精神力場得以恢複，靠近的危險他能提前覺察，比如凶猛野獸的接近，甚至在打獵為生的勇士們還沒察覺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也讓旅途安全了很多。現在幽冥皇的狀態也很淒慘，發不出精神力場的攻擊，還讓秦關從他那裏獲得好處。
但他不知道，秦關也就故意逗他，和他不停交流。
“看樣子，這裏就是桃源星，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個名字，但這裏似乎真的與原來宇宙隔絕了，要知道人類曾經統治了天河係，為什麽這裏的文明程度這麽低？”他一邊用精神力場交流，一邊感受著幽冥皇的精神力場在盯著自己，看來是想尋找什麽機會，“說說，你們也在守候這個秘密，是為什麽？”
這回有正主了，他得想辦法搞明白，留著人類不殺，到底要從人類身上得到什麽？
幽冥皇倒也沒有遮遮掩掩：“你作為一個人類，不想知道自己的種族為什麽會出現在宇宙中嗎？”
“當然想，如果不知道，人類永遠都不會安心的，人類會拚命尋找自己的根源在哪裏，如果還沒有找到，甚至會編出一個神話故事來讓自己安心。”秦關很明白這一點，沒有一個人不想知道。
“人類是幸運的，至少你們的進化曆史很完整。”幽冥皇似乎很無奈的樣子，“雖然我們聖族比你們人類強大，但我們卻缺失了自己的根源，就是說我們的曆史中斷了，編神話的事情我們是不可能做的，我們就是神話，但神話不可能無端出現，那麽我們是怎麽就突然出現在這個宇宙中的？”
秦關知道，幽魂族是一個很現實的種族，他們沒有人類的浪漫情懷，不會杜撰什麽傳說故事哄自己開心。這也是很悲哀的一個特性啊，一個高智慧的生命，太現實了反而痛苦，你會較真，然後鑽到牛角尖裏去，謊言能禍亂人心，但最大的作用也是安定人心，有時候是不是事實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謊言能讓你處於一個最佳狀態。而事實總會明白。
“我也很奇怪，你們有一整套的進化體係，是從一開始就有嗎？還是說逐步完善？”秦關在打探幽魂族的曆史。
幽冥皇也沒有瞞他的意思：“就是這樣，在我傳承的記憶力，我們的進化體係就已經很完整，找不到源頭，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宇宙萬物都有演化過程，而我們和宇宙演化的聯係根本就沒有，隻有種族自身的演化小係統。”
秦關直戳他的痛處：“那很悲哀。不是因為我立場不同就有這個說法，實在是難以想象，你們的智慧體當然是有獨自係統的，就算你們是能量場以一定方式構成的體係，那也得有個過程，如果沒有，那你們就是個不完整的種族，沒有過去，看不到未來……讓我猜想一下。宇宙原先沒有你們這個種族，在各種能量場交織循環之下，第一個幽魂族誕生了，那就像……我們人類的計算機一樣。有獨特的循環，產生出可以發出指令信號的回路，然後產生意識……”
“不！我們不需要什麽猜想！”幽冥皇很堅決地打斷，精神力場都混亂了一些。
要知道。幽魂族這種精神體是很理智的種族，仿佛人類的計算機一樣理智而現實，往往很多情緒會藏得很深。特別是幽冥皇這種九階生物。秦關一下就能讓幽冥皇產生了憤怒的情緒，看來這個根源問題困擾幽魂族很深啊，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決斷就不會很堅定，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就容易迷惘。
秦關笑了：“看來人類確實幸運，你不知道，我生在聯盟星域，那裏的人類也一直迷惘，因為希望號曾被你們的精神風暴攻擊，所以我們那一支人類就失去了原先的記憶，這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們，讓我們不知道為什麽而生活，為什麽而戰鬥，但我們人類和你們不一樣，我們能編個故事騙自己，哪怕再沒有證據的推測，隻要邏輯合適我們就可以安心，這不是人類的優勢嗎？”
看來幽魂族不是沒有弱點的，相反這個弱點還很致命。
人類一直很會振奮自己的精神，說難聽一點叫自欺欺人，叫洗腦，叫意**……可那又怎麽樣呢，隻要你能很好地活下去，哪怕謊言也沒有什麽不對的，活下去你才能創造一切。
試想一下如果人類都那麽鑽牛角尖，那恐怕早就集體完蛋了，自己就能殺死自己。
人類可沒有幽魂族那麽強大的精神力量，承受不住那種鬱悶壓力的。
那種感覺……就比如有一天發現自己的父母一個是生化人，一個是機器人，那自己到底是什麽，這個問題你想不想知道？這個問題不搞明白了，再舒適的生活你都無法忍受下去，如果一輩子都不知道結果，可以想象這個人是什麽下場，世界對他來說真是太黑暗了。
真難為幽魂族能堅持那麽久，人類雖然沒有那麽強大的精神力場，但調整能力確實很好。
沒想到，來這裏沒找到什麽秘密，卻讓秦關發現了幽魂族的一個巨大弱點。
凡是弱點就沒有不能被利用的，這能算弱點嗎？
當然算，精神力場作為武器，不僅僅局限於能量場的強弱，還在於你能否誤導對方的精神力場，一旦成功，對方力量越強反噬的危險就越大，有人說這叫心靈暗示，這是人類能做到的。
秦關甚至都能現編出來：“其實想想也未嚐不可，現實中也不影響什麽，我還有一個更加合理的聯想，這也是從你們的進化體係中得到的靈感，你聽聽，反正沒害處。”
幽冥皇沉默，他是無法阻止秦關的胡思亂想了，這種交流也是交鋒，他一個九階幽冥皇怎麽說也不能怕了人類吧？
秦關更來勁了：“我的根據都是現實證據，你想想你們幽魂族進化的基礎都是什麽？有機物，原生質！毫無疑問的，你們早期的進化都必須依附有機身體，離開這些身體你們就有精神力場消散的危險，要到高階才能分離出去，也就是說生物體有一種吸引力，讓精神力場依附下來，那麽你們的進化史有可能與生物相關。”
幽冥皇沒有回音，似乎也在思考。
“就如同人類一樣，我們人類是個現成的模板，其實可以倒推。人類的身體分解出去是什麽？就是原生質有機物，所以人類一定是最低級的生物進化而來，人類處於宇宙大循環當中的一節，兩端都是不可能缺失的，這麽想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有共同的源頭。”秦關搖頭晃腦越來越認為自己說的有道理。
幽冥皇不禁問：“怎麽可能有共同源頭，人類是那麽弱小。”
秦關反對：“人類身體確實弱小，但這也並非不能改的，在生命大循環中也許沒有這個部分，但我們可以自己做到。生化人不就是嗎？他們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一些吧，而且我們現在也能製造自己身體的某些部分，現在我說的是你們幽魂族，其實你們並不在乎身體是什麽形狀對嗎，甚至能拋棄現有身體轉移到更強大的身體上去，這麽考慮，很有可能你們曾經就是人類！”
這個結論相當嚇人，就連秦關自己也嚇了一跳。
人類，會把自己變成自己所厭惡的怪物嗎？
他已經顧不上幽冥皇：“沒錯。有可能已經很接近了，要賦予一塊石頭或者金屬思想，就必須改變石頭和金屬的結構，當這塊石頭或者金屬具有固定結構之後。我們再用能量激活他，能量將形成特殊的信號，信號在固定結構裏循環就變成了程序，當這個程序複雜下去……那就是計算機。再複雜下去……那就是龍人族！”
秦關潛心思索著：“這是人類的手段，絕對是人類的手段！”
幽冥皇突然冒出問題：“那你怎麽知道，我們不是另一種生物演化的呢？也許那種智慧生物的形態就和我們現在進化的等階形態一樣。”
秦關立即就否認了這個觀點：“不對。生物是不可能象你們幽魂族那樣進化的，你們幾乎是什麽強大就變什麽，身體行為近乎原始，但精神力場卻愈加強大，低階的幽魂族更近似於昆蟲，所以我更願意相信在你們種族這個進化小循環中，身體隻是一個臨時的載體，你們把初生的生命接種到載體上，然後載體帶著生命進化！”
幽冥皇又沉默，秦關追問：“我說得對不對？”
“關於我們進化的那部分對了，其他的都毫無根據。”幽冥皇似乎不為所動。
他不知道的是，秦關之前根本不知道幽魂族的具體進化過程，也就是說，說對的那部分也是秦關猜想出來的。幽魂族不接受沒有根據的猜想，而人類就好接受多了，很多科技的進步就依賴於猜想，很多理論在沒有出現之前都是先有猜想的，然後再進行證明。
所以科學家這種人，有時候很像在賭博，和幻想家一樣，猜錯了，證明的時候就是做無用功，浪費了一輩子，當然，或許在他進行錯誤地證明時也會發現有用的東西，但離他一開始的目的已經很遠。
秦關漸漸地有了點自信，開始他隻是打算利用弱點攻擊一下幽冥皇，可現在看來，這也許是要揭開一個秘密，他更加振奮：“在沒有證實之前，我說的這一切當然都不算數，可是指明了一個方向，有一天總會水落石出的，這麽說來，人類的曆史比你們要漫長，曆史悠久的種族總是具有很大的優勢，比如我們立場很堅定，信心比你們要足。”
幽冥皇有些諷刺地說：“你們人類總是善於用虛幻的東西來鼓舞自己，竟然還認為這是個優點？而我們，沒有證實的事情是不會去想的，那毫無意義。”
秦關卻不同意：“不可能沒有猜想，很多時候我們做事情需要預判，這就是猜想，你們同樣也會的，隻不過你們弱化了這種模式，恕我斷言，這樣的幽魂族不會是人類的對手，你們曾經戰勝人類也就是憑借著突然性而已，最終勝利的一定是人類。”
“我不會和你爭論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我們是成熟的種族。”幽冥皇還保持著驕傲。
秦關忽然問：“如果最後能證明，我們有共同的進化史呢？”
“沒有什麽如果，我隻考慮真實的東西。”幽冥皇不為所動。
秦關是拚命想把對方帶到這個猜想中來，看看會不會露出什麽馬腳，無奈沒有成功，他回到現實的問題又問道：“那麽，你們為什麽會一直追查這個秘密呢？這個秘密顯然跟遠古的人類有關，那一切線索都傾向於我們兩族有關係，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等什麽，別說不知道，你能一直等在這裏應該是有什麽線索的。”
這回，幽冥皇沒有再回答秦關的問題。
秦關還想追擊下去，卻傳來銀魚的聲音：“太陽快落山了，前麵有一個很好的宿營地，以前我們曾有勇士到達過這裏，但過了這裏，是我們誰也沒有去過的地方，要休息嗎？”
“是，宿營吧，晚上危險，明天再趕路。”秦關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