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家夥
原本平靜的地下基地開始躁動起來，由於探測到西林開槍帶來的能量波動，基地內一直休眠著的防衛係統開啟，停滯的動力係統也開始運轉，多處已經有了燈光，但都是警示燈。
一個機械的聲音響起：“檢測到外來威脅，請輸入口令！”
“操，怎麽會有口令這種玩意兒！”隆叫道。
“口令錯誤，請重新輸入！”
“……”隆沉默了，看向西林。
西林做了個我也不知道的表情。他們也沒想到一個被埋在地下這麽多年經受地殼運動的基地裏麵，防衛係統居然還沒有全部癱瘓。
一陣靜默後。
機械的聲音又響起來：“再次申明，檢測到外來威脅，請輸入口令！”
西林看向灰貓，這家夥蹲在那裏發愣。
隆擺弄著手上的一個儀器，也沒出聲。
機械聲音第三次響起：“無有效口令，開始執行終端命令！”
“終端命令？什麽終端命令？”隆問道。
西林突然想起了曾經那個貧民小鎮下麵的那個實驗室，如果這些瘋狂的研究者們都類似的話，那就是說……
“快離開，基地的自毀程序啟動了！”西林拉著隆和灰貓就往外麵衝。
“自毀？！靠了的，怎麽舍得？！”隆一邊跑一邊抱怨。
“少廢話，趕緊撤，我可不想做化石！”西林衝在前麵。
“我也不想！”
兩人一貓飛也似的沿著原路衝，但他們進來的那條通道早已經關閉，隆調出掃描的基地分布圖，準備尋找其他通道。
“沒時間了，讓你的機器人就地開挖！”西林叫道。
“但是這裏不是通道口，壁麵硬度太高，挖穿的話也很費時，用的能量過大會造成坍塌！”隆一邊說著，一邊給挖掘機器人下令，事實也如他所說。
因為這個地下基地比較複雜，所以隆並沒有帶多少機器人，隻帶了探路的和挖掘的。小型的挖掘機器人折疊起來的時候像個飛盤一樣，挖掘時會展開幾個金屬片形成一定角度，像鑽頭一樣將前方的遮擋物鑽開。
但是這個地下基地顯然花費過不少心思，非通道處的牆壁等都是多層加固的，要鑽開必須使用高能切割光束，但時間不等人。
看了看挖掘機器人的挖掘效果，西林對灰貓道：“呼嚕，上！打前鋒！”
然後隆就看到那個自家機器人正費力地用高等切割光束掏洞的多層加固牆壁被這隻貓兩秒鍾就鑽開一個洞。
有了這個洞，將洞口擴展就輕鬆多了。
灰貓打前鋒開洞，挖掘機器人在它後賣力擴展洞口，西林和隆沿著洞口往上爬。
“什麽聲音？”隆問道。
“沙化。”
“瑪的！”
雖然隆自認為數學不行，但他也能算出，按照這個速度，他們絕對會在十秒鍾後被沙化掉。
好的是，這裏多層加固的牆壁並沒有太多，打通牆壁之後，外麵的岩石和土層就要快得多了。
後麵那種唦唦唦唦的聲音簡直比響尾蛇還要催命得多，還有五秒，四秒，三秒……
可以出去的！
在衝出地麵的那一刻，兩人迅速展開飛滑跳上去，西林撈起灰貓就踩著飛滑往遠處飛。
在兩人離開地麵的下一秒，他們衝出地麵的那個洞口就已經被沙化，而且沙化範圍還在向周圍延伸。
“嚇，嚇死我了！去他丫的地下基地，好險……”
還沒等隆發泄完情緒，轟的一聲巨響，膨脹的氣浪將空中還沒飛離太遠的兩個飛滑直接掀飛老遠。
嘭，嘭，西林和隆接連摔落在地上。
“呸！呸！”隆吐著嘴巴裏的沙子，現在也沒工夫抱怨了，滿嘴的沙土。
兩人身上全都是灰塵和沙子，狼狽不已。
“那群瘋子做的真夠絕的，我一直以為他們會將這個基地留著什麽時候有機會再故地重遊一下，沒想到竟然直接沙化，還外加一個大爆炸……”
西林瞥了隆一眼，這個時候這家夥竟然還能這麽有精神的喋喋不休嘮叨。
回想起在基地裏麵看到的場景，關押實驗體的地方，最後麵的幾個牢籠都是空著的，也就是說，重要的試驗品早已經被轉移或者早就逃了出去，而剩下的那些都是被拋棄的也是沒有能力逃脫的。
至於其中最珍貴的那些實驗體，研究員們不會讓自己的成果白費，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的東西怎麽可能不帶走。
“操，時間太短，根本就沒來得及弄到消息。”隆看著手上一起中顯示的信息，遺憾地說道。在防護係統開啟的時候隆手上的儀器就趁機黑進係統裏麵竊取有用的資料，不過最後成果並不好。
西林側身托起灰貓的貓頭，這隻貓眼神明顯閃了閃。
嘖，還是那樣不會撒謊。
西林抬了抬眼皮就不再看灰貓。
看來，在那個防護係統和其他動力設施自動開啟的時候，灰貓也趁那個機會進入那些係統裏麵竊取了一些信息，而且還收獲不小，比隆的那個儀器速度快得多，不過得到的那些信息對灰貓打擊挺大的，用動物和人進行的分子生化實驗對於灰貓來說實在太過驚悚。
西林站起身，踢了踢渾身沙土攤著腿坐地上拍著儀器歎氣的隆：“走吧，別坐這兒了，說不定還有什麽後續麻煩。”
“看來也沒什麽了，那咱就直接回星艦上去吧。”隆調出各處機器人發過來的消息，幾處重要的采樣點都已經處理好，化石選擇性挖了一些，飛行器上的空間也足夠放這些東西了。
西林點點頭，不過走了幾步，西林又停下步子，見灰貓張望著。
“怎麽了？”西林問。
“有東西看著我們。”灰貓看向一個方向。
周圍有一些獸類也是正常的，隻要不攻擊他們，他們也不會刻意去獵殺。這些獸類多半都是被改造的生物，原始基因早就被改動，作為食物的話，嚴格來說並不合格，所以西林和隆也暫時沒有主動捕殺的打算。
不過西林順著灰貓所看的方向望過去的時候，看到小半張臉。
是的，臉。
一張幼小的臉。
和人差不多，隻不過麵上灰撲撲的看不清本來樣子。頭上一撮紅毛很顯眼。
現在隆也看見了，那家夥藏在不遠處一座矮山的石頭後麵，就露出上半張臉。眼中帶著好奇。
見三雙目光都看著自己，藏在石頭後麵的家夥嗖一下縮回頭，不過幾秒之後又探出來。
“喂，小家夥，你是哪兒來的？”西林問道。
似乎感受到這三雙眼睛的主人並沒有惡意，那家夥慢慢走出來……應該算是走吧，雙手雙腳，四肢著地走出來的。耳朵尖尖的，邊緣還帶著毛，身後，還有一條尾巴，甩了甩，視乎在表示他也沒有惡意。
西林和隆相視一眼。地獄守衛犬！
但是，怎麽會有這麽小的？難道是那些被遺棄在這裏的那些地獄守衛犬所生下的？
要知道，基因優秀的都被那些研究院離開的時候一同帶走了，留下來的是稍微次點的，不過看這個小家夥，如果用實驗品的角度來看的話，似乎還算成功。就像人類中b級基因和b級基因的人生出一個a級基因的娃。
這小家夥身上有一些傷，傷口很新，還流著血，看上麵附著的沙土，應該是剛才被爆炸波及而傷到的。
西林拿出一袋肉幹，撕開一個小口，拋過去。直接走過去的話，這小家夥肯定會逃掉。
突然一個不知名物體被拋過來，小家夥顫了顫，後退幾步，不過很快便被肉幹的香味吸引住，小心湊過去嗅了嗅，覺得沒問題便一口將沒拆包裝袋的肉幹吃了下去。
隆看著這個用人類標準衡量應該是六七歲小孩的家夥直接將那一整袋沒拆包裝的肉幹胡亂嚼了兩口就吞下去，突然感覺喉嚨有點緊。
這家夥的食道是什麽怪物構造？
吃完肉幹，小家夥舔了舔嘴巴，意猶未盡，眼睛亮亮地看向西林，身後的尾巴又甩了甩，比剛才甩的幅度大。
西林正準備再扔一袋肉幹給他，但那小家夥突然眼神一變，從天真無害變得殺氣十足，那一瞬間，西林和隆都清楚感覺到那股強烈的殺意。
噗！
小家夥手上伸出十多厘米的爪子，腳一蹬衝向一處。
雙手雙腳並用的如野獸一般的奔跑，喉嚨裏還發出低沉的吼叫，這一刻，才真正是這個“地獄”的守衛犬。
隆調出空中探測器拍攝到的影像，影像中，這個小家夥衝向一隻十多米高的長相像獅子的猛獸。
那速度和攻擊的猛勁與剛才截然不同。
“這就是‘地獄犬’，即便隻是一個幼體。他們對於獵物之外的生物表現得還算友好，不會主動攻擊，隻有麵對獵物的時候，才會表現成這樣。”隆歎道，“我家老頭子說過，地獄犬就是一類深入基因裏的奴隸，不論是他們還是他們的後代，十足的奴性，永遠隻記得主人說的話，永遠不會為自己而思考。即便長得還像人，但在他們身上，人性已經消失了。”
地獄犬，即便是他們的後代，骨子裏也被植入了那個命令，就像一種天性，將上一代的某種記憶完全複製，記住那些需要被捕殺的獵物的氣息，源自於獵物基因的氣息，從出生到死亡，終其一生獵殺。
“走吧，”隆拍拍西林的肩膀，“這顆星球隻是整個s星區的一個例子，還有成千上萬個類似的星球，不僅是s星區，其實在其他星區也有這樣的情況，進行這樣實驗的地方可不少。”
隆說的西林當然知道，當初在褐土星的地下研究室不就是嗎？數十年不被人們所知的地方，如果不是西林偶然闖進去，黑暗依舊。
隆是懶得親自去采樣的，派出的機器人都已經處理好了，特別是湖泊等水源充足的地方，那是重點對待區域。
西林和隆踩著飛滑來到飛行器那裏的時候，隆派出的機器人們正在將收集到的東西往飛行器上搬，對於一些大型骨架也進行過很好的護理，比隆本人靠譜多了，這應該是他老爹派出這麽多機器人隨行的原因之一吧。
“起風了。”隆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這地方起這樣的風，說不定要有風暴。趕緊離開吧，我可不想經曆‘地獄’的風暴。”
隆坐在飛行器的操控室內，命令機器人動作加快，等著最後的幾個樣本搬上去之後立刻起飛。
西林在飛行器外麵站著，並沒有和同一樣呆在飛行器的操控室裏麵。從這裏看向下方，可以看到這片區域的變化，風暴形成前期的變化，氣壓和濕度等都變化明顯，那些動物們都開始不安，找起庇護場所。
突然，在西林的視野中出現一個小影子，並沒有之前的活躍，速度慢了很多。
身上到處都是傷口，一條後腿呈扭曲狀托在地上，雙臂也有不同程度的傷痕，撐在地上的時候帶著顫抖，並不穩。
就這樣一瘸一瘸往西林這邊過來，尾巴耷拉在後麵顯得很是可憐。
“西林，走啦！”隆在飛行器裏叫道。東西都搬完了，隆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地方，呆在這裏渾身的不自在。
灰貓往前湊了湊，猶豫道：“要不要幫他一下？”
西林搖頭，“別走過去，”轉頭看向那個小身影伸出手張開五指，叫道：“我數五下，如果你能過來我就帶你離開！”
西林覺得這小家夥能夠聽懂他的意思。西林所計算的時間按照那小家夥現在的能力剛好能到，如果有半點猶豫不決的話都不能按時達到，那樣的話，西林肯定會扭頭就走。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那小家夥在西林說完話之後，加快了步子，眼神亮亮的，在他身後，傷口流出的血跡滴了一路，很快便被越來越大的風吹動塵土掩埋。
小小的身影在風中左右搖晃，但步履卻很堅定，直直地朝著這邊，毫不減速。
隆通過飛行器上的屏幕看著外麵的這一幕，調動一下探測器拍攝的畫麵，之前小家夥衝上去捕獵的那個獅子一般的猛獸現在已經被撕了一厚厚層皮肉，毫無聲息躺在那裏，被更為弱小的其他肉食類動物作為風暴之前的美餐。
是啊，地獄犬隻要出動，要麽死，要麽獵物死。
隆在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小身影上用手比了比，真小。
但是，為什麽那個小家夥會追過來？
不過，看這小家夥的傷勢，如果沒人幫他的話，再加上這場風暴，估計沒能力撐過去。
小家夥看著西林伸出的五根手指變成四根，然後三根，兩根……
快點，再快點！
那樣的傷勢，即便是成年人也難以堅持下來吧？
在西林將最後一根手指放下來的時候，小家夥撲倒在西林麵前的地上，但臉上帶著笑，露出兩顆尖牙。
提起這小家夥，西林和灰貓跳上飛行器。
“趕緊走人，風暴來了！”
“催你妹的，現在知道抓緊時間了？！”隆示意機器人操縱飛行器起飛，迅速離開。
隨著飛行器越飛越高，地麵的景物開始重新被灰色遮擋，但那片神色的風暴圈卻很明顯，衝出星球之後，看著下麵灰色雲層之中的電閃雷鳴，隆調出暫留在裏麵還沒有飛出來的探測器拍攝的影像。
人間地獄，不，地獄中的地獄。
疾風暴雨，地動山搖，從空中螺旋而下的巨型龍卷風將立起的一座山扯斷，而且在這時候，地殼居然也開始運動了。
這樣的災難中存活下來的隻值得佩服的。不論是那些看似弱小的動物還是那些體型龐大的猛獸，活下來的就是能者，勝者。
生存沒有對錯。
在飛行器上的時候西林給小家夥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回到星艦上之後重新進行護理，畢竟星艦上的藥物比較齊全。
不過，看這小家夥傷口的恢複情況，隨便給他一點力就能夠活下來。處理完傷口，給他打了一針營養液之後，便讓這小家夥在這裏休息。隻要營養跟上，憑這禽獸體質估計很快就能恢複了。
小家夥側躺在病台上，折斷的那條腿進行修複後還不能動，此時小家夥正彎曲著兩隻胳膊，將頭擱在上麵，一雙眼睛溜溜看著周圍的情景。在麵前走來走去的灰貓倒是吸引了小家夥的注意力。
灰貓圍著病台上的小家夥走了兩圈之後，湊上去嗅了嗅，抖抖胡子：“一股狗的氣味。”
小家夥嗚嗚地叫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可能是因為太過勞累，現在一放鬆下來，小家夥很快進入睡眠，灰貓見狀也打了個哈欠，抬爪子撈過小家夥毛絨絨的尾巴，在自己身周圍成個圈，眯起眼睛開睡。
西林處理完小家夥的傷口回到操控室的時候，隆正皺著眉頭直直盯著屏幕。
見西林進來，隆抬眼瞟了瞟他，“處理好了？”
“嗯。你看的啥玩意兒？”西林指了指頻幕上滿屏的亂碼說道。
“剛剛截獲的一段傳訊碼，暗碼組成的，解析係統沒解出什麽來，結果就這滿屏的亂碼，看得我頭疼。”
“將原碼調出來，我試試。”
隆讓出位子，將傳訊碼還原，期待地站在旁邊。
五分鍾後，西林和隆看著屏幕上那個大大的蝴蝶畫麵，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