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脫下了帽子和口罩,那是一張極其漂亮的臉,美的雌雄莫辨,光彩照人,似乎照的這間破敗的小屋,都亮堂了幾分。

如果有其他人在這裏一定認得出來,這個俊美的男人,赫然就是高山集團的董事長——樂山

隻是瀲灩的桃花眼此時裏麵卻裝滿了厭惡。

“找我來又做什麽。”男人懶得與他敘舊,直接開門見山

“我要新鮮的蟲族。”

許承霄收起了慣有的笑容,不再偽裝,溫潤的丹鳳眼此時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意,即使如此,他還是臉上帶笑,隻是這時的笑容,再沒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反而帶著滿滿的惡意,讓人毛骨悚然。

“你最近蟲族消耗的太快了,你剛找我要過一批。”樂山問“你做了那麽多的蟲甲?”

樂山的話裏帶著試探,他是這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知道許承霄真麵目的人,作為多年的合作夥伴,他早早的看透了這個男人的偽善。

但是許承霄也把握著他的軟肋,那就是——

就是他是一隻高級蟲族。

沒錯,說來諷刺,帝國首富居然是一隻蟲族。

這麽多年來,樂山負責給許承霄提供製作蟲甲的高級蟲族,許承霄則負責給他提供政策便利,兩人相互合作,卻又各自防備,彼此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最近收了一個小徒弟,耗材量增大。”許承霄解釋。

“小徒弟?”

“馬上你就認識了。”許承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個笑容令樂山難受,但又猜不出他在打什麽算盤,“這一批蟲族在門外的車上。”說罷,就要離開。

“等待。”許承霄叫住了他。

樂山收住步伐。

“下周三晚上,首都星中心的高山酒店頂層,你會見到我的小徒弟,你要幫她,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她會呆在你身邊。”許承霄交代此行的主要目的。

這是又有什麽陰謀嗎?想在他身邊安插眼線?不信任自己了?樂山皺眉,腦海裏閃過種種猜測,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好。”樂山答應下來。

“你會滿意的。”許承霄勾起一絲怪異的笑容,那笑容讓樂山感覺有點不適。

總感覺對方在醞釀著什麽不好的念頭

隨著兩人的離去,這個小屋再次回歸寂靜,顯得有幾分的荒涼。

......

周三晚上,在首都星最繁華的商業區,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直插雲霄,它的外表極具設計感,算是首都星的地標建築。

它就是高山集團旗下的酒店——高山酒店,入口處,來來往往的人影,衣著講究,非富即貴。

“老師先走了,你在這裏等著樂山,他一會就過來。”許承霄將晏枝安置在提前訂好的房間。

“好的。”晏枝答應下來。

桌子上是提前放好的菜品,許承霄很細心,都是她之前會喜歡的,但是吃慣了老師做的食物之後,總覺得這些令人食指大動的菜品,似乎都差點意思。

高山集團的董事長樂山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等待的時間很是無趣,晏枝思考著亂七八糟的問題。

索性,這段時間沒有持續太久。

晏枝正想著,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華麗”是晏枝見到這個男人心裏閃過的第一個詞。

這個詞本不應該用來形容男人,但是見到那個男人,晏枝想不出什麽其他的詞可以去更好的描述他。

來人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長衫,身形修長挺拔,但是清淡的打扮,卻顯得男子的外貌愈發的豔麗,美的驚心動魄,瀲灩的桃花運如同一汪溫暖的春水,似乎眼波流轉之間都含著情意。

隻是此時花瓣般的薄唇抿成一線,似乎美人心情不太好。

男人漫不經心的抬眼看了她一眼。

似乎愣住了,沒再動作。

“這是怎麽了,晏枝有點奇怪。”她疑惑的看著這個美麗的男人。

沒人知道樂山此時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潛入人類社會這麽多年一直焦躁不安的心似乎驀的平靜了下來。

就像在外許久的遊子忽然回到了家鄉,心裏是難得的安定和滿足。

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守護與臣服的欲望。

他想守護這份美好,他想臣服於這份美好。

麵對這種欲望,他根本無力反抗,也不想抵抗。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一生追隨的主人,有目標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他不再無根漂泊了。

樂山想,此時無論少女想讓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樂山先生,您怎麽了。”許久不見對方動作,晏枝出言詢問。

樂山從沉浸的情緒之中醒來。

他想起來他此行的目的。

他想他就一下這個許承霄想要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的底細。

他計劃好了的,看看這是個什麽許承霄安排的人究竟是什麽底細,順便直接處理掉這個麻煩。

直接處理掉嗎?

他怎麽舍得。

理智告訴他,這個少女太怪異了,比他之前設想的要危險一萬倍,他應該馬上處理掉他,他有自己的任務尋找蟲族的女王,處理掉他,為了蟲族的未來。

他的眼神盯著少女纖弱的脖頸,那麽脆弱,那麽纖細,那麽致命的部位就這樣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他麵前。

他隻需要一動手,他可以確定,少女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

但是一個更強大的力量二執住了他,他在原地動不了,他不想,他不忍心。

他明白了為什麽上一次告別許承霄時他的笑容那般的怪異,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這一定是他的陰謀,他知道他無法抵抗。

樂山的心裏很亂,理性和感性在他的腦中來回拉扯。

他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過去,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坐在座位上。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一向作為優雅美麗的代表的樂山耳朵紅的幾乎要冒血。

“我平常不這樣,今天狀態有點不對。”樂山感覺解釋到。

很顯然,理智失敗了感性占了上風。

樂山嘴角含笑,瀲灩的桃花眼深情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女,連聲音都放的低沉溫柔,毫無保留的向晏枝散發著自己的魅力,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在釋放自己絢麗的尾翼。

“您真美麗。”悅耳的聲音裏滿是真誠。

晏枝都被這份豔麗衝擊的晃了一下神。

毫無疑問,作為一個自身的企業家,樂山的社交手腕是毋庸置疑的,尤其在他可以的釋放魅力的時候。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並且相約明天帶著晏枝去高山集團新建的機甲製造實驗室參觀。

和晏枝告別,樂山回到家中。

坐在花園裏的藤椅上,看著麵前的花團錦簇,清涼的晚風帶來陣陣的花香。

這個往常會讓他迅速平靜下來的環境,今天,心裏卻亂的要命。

他開始複盤自己的一天。

越理越亂,一向冷靜的理智今天似乎罷了工。

他清楚的知道晏枝是一個陰謀,是一個危險的看不見底的黑洞。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手。

理智在他的心裏拉響警報,那他就拋棄理智。

宛如撲火的飛蛾。

即使知道前路是危險的。

但是火光實在是太過溫暖明亮,火光在召喚他,引誘他。

讓他粉身碎骨也義無反顧。

而晏枝就是那火光。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還有一個疑團沒有搞懂。

那就是許承霄為什麽把晏枝送到他的身邊。

他的目的是什麽。

單單是為了讓他照顧新收的小徒弟?

顯然沒這麽簡單。

沒有線索和頭緒。

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晏枝。

樂山有種莫名的衝動。

在花園裏練起了之前自己嗤之以鼻的蝴蝶一族求偶的舞蹈。

蝴蝶在求偶的時候會給自己的選定的伴侶跳出華美的舞蹈,展示自己的美貌,吸引雌性的注意。

為此,樂山的族群有一套專門的舞蹈供雄性學習。

之前樂山一直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

但到了這個時候忽然覺得有學習的必要了。

之前每次對這個舞蹈的學習隻能說是族中的要求,敷衍的很。

如今樂山的學習不能夠再認真,一想起這個舞蹈未來要跳給誰,樂山就會有一種幸福感。

練習的更加勤奮了。

“大晚上的你發什麽騷?”

斯文禁欲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衣服沒有一絲褶皺,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副銀絲眼鏡,掩住眼中的冷漠和瘋狂。此時這雙黑如深潭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男人的冷冷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樂山幸福的幻想。

“你是屬於女王的,收起你那不該有的小心思。”男人毫不留情的警告。“我們是有目標的,我們要努力找到女王,失去了女王的蟲族,無論在哪裏都是沒有歸宿的流浪者,蟲族已經流浪太久了。”

樂山明白男人的話,確實,沒有女王的蟲族就是一盤散沙,身心都是。

這一點在擁有理智的高級的蟲族中表現的格外明顯。

空虛感,無目的感包裹著他們。

蟲族是天生的騎士,他們出生的目的就是保護自己的女王,那是他們的精神,那是他們的信仰。

失去了女王的蟲族,就像無主的騎士,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他們把自己的憤怒一股腦的發泄到了帝國之上,就是帝國裏的小偷,盜走了他們的女王。

這也是為什麽,邊境的戰事如此的緊張。

樂山之前也是被空虛,迷茫和無目的感包圍著的一員。

隻是,現在,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找到了自己想要再次奉獻生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