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章 和尚

二層的土樓,裏麵全是灰塵,桌椅都有些腐朽不堪,上樓的木質台階也酥了,踏上去便發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負的聲響,小和尚引我們到二樓,上了樓就見一個老和尚身穿灰色僧袍半臥在地上,看見我們到來,坐了起來,輕輕一笑。

老和尚六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皺紋十分多,粗手大腳,身上的僧袍更加的破爛,連串像樣的念珠都沒有,隻有一串木質且老舊無比的念珠,這是兩個窘迫到了極點的和尚,偏偏兩人的目光十分明亮清澈,尤其是老和尚,那眼睛亮的都快趕上李一靈了。

和尚我見過不少,窮成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現在是市場經濟,求神拜佛的人不少,和尚們很是吃香,不說各個都比白領強,起碼衣食無憂,尤其是大七寶寺那樣的寺廟,那就更是富的流油了,這倆和尚怎麽就能窮成這樣,還待在這鬼地方?

小和尚見老和尚坐起來,急忙上前兩步,問道:“師傅,你怎麽起來了?”

“有人來,為師怎好裝睡。”老和尚淡淡說著,對我們幾個微微點頭,老和尚麵色滄桑,卻有慈悲相貌,嘴角帶著笑,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輩,我上前朝老和尚雙手合十,問道:“大師,我們幾個出了車禍,路過這裏,風大雨大的,借你的地方休息一晚上。≌∽,”

老和尚對我也是雙手合十道:“貧僧慧海,這是我的徒兒法克,我師徒二人也是暫時借宿於此。幾位施主隨意就是。”

聽到小和尚的法號,我楞了一下。一個挺萌的小和尚怎麽整出個外國名字來了?暗裏念了幾遍,法克。法克……這要是加個呦,不成了法克呦了嗎?這得是多不著調的師傅才會給徒弟起這麽個不著調的法號啊?

我實在是沒忍住,道:“大師徒弟這法號,實在是……有內涵!”

老和尚微微一笑:“法海無邊,克歡喜,克憂愁,克煩惱……”

張鑫也沒忍住,道:“那你徒弟一克憂愁,就成法克憂了。這法名起的太個性了,大師就不怕你喊你徒弟會引起別人誤會挨揍?!”

張鑫這張破嘴,知道就行了,非得說出來?我拽了張鑫一下,急忙岔開話題,對慧海道:“大師,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見沒見過兩男兩女四個年輕人?”

慧海道:“我和徒兒雲遊天下,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七天了,沒有見到任何人。隻有幾位施主。”

我們聊天的功夫,完顏萍和茅山妹子累的找了個幹燥的地方坐下,甚是狼狽,張鑫也放下攝像機四處找水喝。老和尚對小和尚道:“法克,把咱們的幹柴給幾位施主分些,暖暖身子。再給煮些驅寒的草藥,免得生了病患。”

小和尚應了。從屋子一側搬出些幹柴,在我們身邊點燃了。又在幹柴上麵架了個小小的鐵鍋,從大葫蘆裏到出點水,又放了點青青的草葉,熬了起來,有了火光,我們感覺身上都暖和了不少,謝過了慧海大師和小和尚,我們幾個就在不遠的地方烤火。

火光中,我打量了一下屋子,這是間三四十平米左右大的房間,正前方是一個木質的窗戶,隻剩下了門框,沒有窗紙,也沒有玻璃,從窗戶向外望去,能看到整個村子都籠罩在雨夜之中,土樓經曆了這麽多年的風雨滄桑,依然很結實,也並不潮濕,很幹燥。

雨下起來沒完沒了,我們幾個都很疲憊,都沒心思說話,一個個的愣愣出神,過了快半個小時,小鐵爐子上水煮沸,冒出草藥特有的香氣,我伸手去拿鐵爐,張鑫卻一把拽住我道:“浪總,你就這麽放心倆和尚?這裏可是湘西,就不怕別人下蠱?”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見過下蠱的人用過的鐵鍋這麽髒?”不怪我這麽說,鐵鍋厚厚一層垢汙,裏麵還沾著幾個米粒,下蠱則必須蠱具幹淨,張鑫不懂,好奇問道:“下蠱跟幹淨不幹淨有個毛關係?”

我也懶得跟他解釋,道:“人家一看就是修行之人,這麽懷疑人家好嗎?”

張鑫翻了個白眼,我把鐵壺拿下來了,吹了吹上麵的熱氣,輕輕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什麽草藥,喝進胃裏暖洋洋的,精神也是為之一振,張鑫舔了舔舌頭,還是沒敢喝,我謙虛的讓兩個妹子喝,可兩個妹子看到鐵壺裏麵那層垢汙,都搖頭,那就便宜哥們一個人了,正喝的高興,張鑫一把搶過去:“浪總,咱能不能別這麽自私?”

丫是看我喝了半天也沒中毒,這才大起膽子喝,喝了幾口,天色越來越暗,大雨也漸漸小了,老和尚又躺下睡覺,小和尚卻瞧著我們十分好奇,想要靠近又有點膽怯,我覺得有必要跟小和尚溝通一下,伸手招呼讓他靠近。

小和尚猶豫了下,看了看師傅,還是湊了過來,瞪著大眼睛萌萌的問我:“施主叫我來,所為何事?”

果然是什麽樣師傅教什麽樣的徒弟,兩人都是文縐縐的酸氣,哥們也沒跟他整那客氣話,笑著問道:“法……小師傅,你跟你師傅是那座寺廟的?從那來啊?”

小和尚歪歪頭,想了想道:“我和師傅沒寺廟,打從我記事起,就跟著師傅四處遊**,師傅說我是他撿來的,我跟師傅從來沒有去過城市,聽很多人說城市裏麵都是高樓大廈,卻是從未見過,幾位施主可是從城市裏來?”

小和尚邊跟我們說話,邊看著茅山妹子手裏的巧克力咽口水,我問道:“你從未去過城市,還認得她手裏的東西?”

“那是巧克力,我跟師傅給人家做法事的時候,有人給我吃過一塊。”小和尚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我一把搶過茅山妹子手裏的巧克力,遞給小和尚道:“你跟哥哥說說,你和你師傅為啥不去城市?你和你師傅四處流浪,都幹些啥啊?”

小和尚咽了口口水,卻輕輕搖頭,並不接那塊巧克力,對我道:“師傅說了,城市裏有如妖域,日夜顛倒,陰陽不分,**太多,不利修行,隻是帶著我四處化緣,超度。”

“幫誰超度?”我又問了一句。

小和尚道:“幫眾生超度。”

我……竟然無言以對,這是跟我玩禪機呢?我還是把巧克力塞到小和尚手裏道:“你和你師傅留我們過夜,又給我們熬了一鍋草藥,這東西不值錢,就當是謝謝你們了,千萬別客氣,實話跟你說,這也就是在這沒的賣,要是在城市裏,看見你身邊這位哥哥了嗎?給你買一車巧克力他都不帶眨巴一下眼睛的。”

小和尚舔了舔舌頭,瞧著張鑫眼睛都快放光芒了,輕聲道:“幾位施主好福氣,不過師父說了,眾生皆苦,若是碰見有困難的,能幫上一把,便要伸把手,不能要回報,否則就落了下乘了!”

“吃塊巧克力還落個屁下乘!”我把巧克力楞塞給小和尚,道:“咱們有緣,當我幫助你的行不行?”

小和尚咕咚一口吐沫,把巧克力還給我,手縮回去了,我對小和尚好感倍增,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像他過的這麽苦的那裏還有了?吃過巧克力,肯定是印象深刻,否則也不會是直咽口水的樣子,可還是能守住本心,這是一對苦修的師徒啊。

什麽叫苦修?苦修不是吃不飽、穿不暖。你能夠安忍,能夠堅持,能夠超越修行道路上的一切違緣和障礙,堅持到最後,那才是苦修。苦修不容易!因為人心總是動搖、動心,這也是很正常的。為什麽?因為能夠堅持到最後,那是一種苦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學佛不難,堅持難!

我挺佩服這對師徒,但對他們來到這偏僻的地方還是有疑惑,問小和尚:“小師傅,剛才聽你說超度,你和師傅到這來是超度的?”

小和尚眨著大眼睛,萌萌的對我道:“是啊,師傅說這裏有屈死的人,無法超脫,極苦極苦,出家人慈悲為懷,就帶著我到這裏來超度,我們已經在這待了七天了,每天超度一個,還不知道要待到什麽時候,我看沒有一年,是不會出去的。”

我是越聽越好奇,想不明白這裏有什麽能讓他們超度的,村莊早就荒蕪了,估計這裏的人早就搬遷走了,就算有孤魂野鬼,也不會多,一天超度一個,還要超度一年,難不成這裏是鬼窩?

“小師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超度的是什麽?”

“一些死去的人,但還活著,沒有了心智,遊**在人世間,很可憐的。”說到這,還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的佛號,可他說的是什麽我卻沒聽明白,又問道:“我沒聽明白你的話,你們超度的到底是什麽?”

說到這,外麵突然刮起一陣陰風,呼嘯著穿過隻有窗框卻沒有窗戶的屋子,我們麵前的火焰一陣顫抖,小和尚側耳傾聽,突然站起來,指著窗外道:“我和師傅超度的就是它們?”

我站起來朝窗外一看,頓時傻眼了。(未完待續……)

Ps:??感謝:丹王子打賞200起點幣,感謝:李半仙(汗) 打賞200 起點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