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力量轉移進程更加曲折。危機前,力量重心從發達經濟體向新興市場的轉移趨勢不斷強化,對以G7為核心、發展中國家為外圍的原有格局形成強有力的挑戰。從長期來看,經濟重心從發達國家向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轉移趨勢未變,從大西洋向太平洋轉移趨勢未變。據IMF預測,2016—2021年新興市場與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速將放緩,但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仍高於發達國家。但近期和中期,一些複雜因素幹擾了這一轉移進程。後危機時代,新興市場經濟體增長勢頭受挫,全球增長勢頭向發達經濟體回歸,力量格局變動趨勢複雜化。

(一)中、美全球增長雙引擎格局形成

美國經濟複蘇在發達國家中一枝獨秀,但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呈穩中下降趨勢。在多個金磚國家出現衰退情況下,中國對世界經濟的拉動作用上升,貢獻率增大,中、美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雙引擎”。2014年中國GDP首次超過10萬億美元,繼美國之後成為第二個GDP超過10萬億美元的國家。根據IMF數據,按PPP現價,中國經濟對全球經濟的貢獻率已達29.1%,遠遠超過美國的13.1%。與此同時,歐盟在全球格局中地位下降,債務危機餘波未除,希臘仍在危機中難以自拔,近期又增加了難民危機和英國退歐危機。一係列事件對歐盟的治理結構形成重大衝擊,這些問題很可能阻礙歐盟作為經濟格局中重要一極發揮應有的作用。亞太地區格局變化進一步深化,中國無疑成為地區發展主要動力,日本仍然未擺脫經濟困境,已降為地區性經濟力量。

(二)全球貿易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化

2012年之前,美國一直是全球最大的貨物貿易國,在世界貿易中居於核心國地位。2000年美國在全球貨物貿易中的占比為15.48%,超過第二大貿易國德國的占比7.96%與第三大貿易國日本的占比6.51%之和;美國也一直是全球最多國家或地區的最大貿易夥伴,2000年有47個國家以美國為最大貿易夥伴。

2013年,美國作為第一大貿易國的位置被中國取代。2015年,全球三大貿易國依次變為中國、美國和德國,在全球貿易中的占比分別為11.9%、11.5%和7.2%,三國也各自成為24個、21個和21個國家的最大貿易夥伴。至此,以美國為核心的全球貿易舊結構被中國、美國、德國三足鼎立的新結構所取代。北美以美國為中心,歐洲以德國為中心,亞洲以中國為中心,構成三大貿易區塊和價值鏈分工板塊。當然,區塊與區塊之間仍然保持著複雜的貿易網絡連接,三大核心國之間仍然互為最重要的貿易夥伴。

(三)全球貨幣格局也在調整中,人民幣的地位上升較快

長期以來,美元、歐元、日元和英鎊占據國際貨幣體係的中心位置,是全球主要的交易、融資和儲備貨幣。其中,美元在全球儲備貨幣中的地位尤其突出,占據了約60%的份額。2015年10月,人民幣被接納為SDR(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特別提款權)籃子貨幣之一。根據中國人民銀行《2016年人民幣國際化報告》,2015年跨境人民幣收付金額合計12.10萬億元,同比增長21.7%,占同期本外幣跨境收付總額的比重達28.7%。據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統計,2015年12月,人民幣是全球第三大貿易融資貨幣、第五大支付貨幣和第五大外匯交易貨幣。從趨勢看,人民幣很可能超越英鎊和日元,成為第三大國際貨幣,與美元、歐元構成三足鼎立之勢。這個變化可能對國際貨幣體係的穩定帶來重大挑戰和機遇。

(四)全球能源格局重組,歐佩克左右市場的能力顯著下降,美國在全球能源市場上的主導地位進一步鞏固和強化

自2014年國際油價下跌以來,沙特為代表的歐佩克成員放棄了減產保價的做法,意味著其市場主導權的旁落。美國頁岩油氣技術革命成功,鞏固了其在能源市場上的主導地位。美國石油自給能力大為改善,油價波動雖然對美國頁岩油業產生一定衝擊,但是美國借此減少了對中東石油的依賴。低油價重挫了俄羅斯、委內瑞拉等高度依賴能源出口國家的經濟,有助於美國推行其地緣戰略。

(五)從治理機製看,七大工業國集團的影響力明顯下降,但缺乏替代機製,二十國集團作用有待發揮

博鼇亞洲論壇《新興經濟體發展2016年度報告》的數據顯示,新興市場國家在全球經濟的比重由2014年的29.3%上升為2015年的30.3%,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度為52.9%,大幅高於G7國家的22.9%和歐盟國家的12.2%。二十國集團比七國集團更有代表性和包容性,但落實遠景目標的能力仍然有限。其他組織如IMF、世界銀行等的治理結構不能完全適應危機後國際格局變化的要求,亟待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