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肆話音剛落, 關越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哇肆隊——這次可不是我故意的啊,都是緣分,緣分。”
薑喃提心吊膽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牌, 還好還好, 不是2號, 確認“存活”後速度加入了起哄大軍。
“誒,那2號是哪個?讓我看看哪個小寶貝這麽走運, 喜提和我們肆教對視一分鍾啊?”
也不是怕付肆,就是之前付肆罰她在峽穀練王昭君那件事後勁太大, 她擔心長時間看著付肆的臉, 會加重心理陰影。
樂冬、邢一姝麵麵相覷, 互相交換了一個確認安全的眼神。
無人應答。
包廂內,關越眼睛裏放出八卦的精光, 掃視著全場。
“不是吧,肆隊, 你威力這麽大, 把2號都嚇得不敢承認了?”關越半天沒等來“2號”認領,決定遇事不決推鍋付肆。
付肆桃花眼微微眯起,沒好氣賞他一記暴栗。
逃是逃不掉了, 溫成桉心一橫,揭開自己的號碼牌輕聲。
“2號是我。”
包廂內安靜了一瞬,落針可聞。
隨即爆發出熱烈討論聲。
“關越你這一抽把在場兩個野王抽到一起去了啊?”
“算過的吧,這麽準!”
溫成桉借著包廂角落的陰影深吸了一口氣。
一分鍾而已, 眼一睜一閉就過去了,你可是個演員, 一分鍾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好嗎?
她忙著給自己做心理功課, 包廂內其他人忙著起哄, 因而也就沒有人留意到,這場指令的另一個主角,在聽見溫成桉出聲後眼底閃過的一怔,還有被指腹無意識撚皺了的襯衫一角。
“三二一,計時開始啊!誰撐不下去要唱歌領罰的!”
關越打開手機計時器,在整他前隊長這一件事上,可謂是嚴苛至極、分毫不讓。
包廂內燈光昏暗,付肆含笑注視著溫成桉,原本平行的桃花眼眼尾彎彎,溫成桉一時有些招架不住,拇指指蓋用力掐上指腹維持表麵的平靜,腦子裏反複念起僅剩的一點高中曆史知識,從山頂洞人溫習到王安石變法,試圖驅散蠢蠢欲動的心髒迸發出的情緒。
付肆抬眸看著麵前的小姑娘,眉眼沉沉,杏眸中黑亮的瞳仁倒映著包廂彩燈的色澤,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別的情緒,平靜得像是無波無瀾的湖麵。因著之前比賽時交流不斷的緣故,她的口紅微微有些脫落,隻餘唇珠一點淡淡的紅。
他隻感覺身邊關越誇張的計數聲越來越模糊,小姑娘不自覺眨動的眼睫宛若翩翩振翅的蝴蝶,勾得他禁不住思緒飛遠。
唇珠淡淡的紅好似某種不可言說的開關,心底按捺不住的欲念生根發芽,他下意識向下瞥了一眼溫成桉略顯寬大的隊服t恤。
他知道,衣衫下麵是盈盈可握的腰肢,他曾無意在訓練室裏看見過。
陸之蘇開玩笑的那句“你眼光不錯”不合時宜在腦子裏響起,仿佛包廂地毯上的紅轉移到了耳根,肋骨處的心跳聲快要震破耳膜。
他狼狽移開視線,垂眸任由睫毛遮住他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開口的語氣極力保持雲淡風輕。
“我認罰。”
溫成桉有些意外,但同樣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好在今天上了粉底,多多少少遮掩一點臉頰紅暈,再多盯著看幾秒鍾,她就該露餡了。
她回憶起剛剛付肆的眼睛,麵對麵的距離太近,付肆被卷翹睫毛遮掩的眸子難得清晰,宛若琥珀的瞳仁,隱約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對方身上自帶的木質清香若有若無沁入鼻間。
一邊關越不屑嘲諷:“不是吧付肆,三十秒還沒到呢你就不行了?怎麽,成桉妹子太漂亮了你把持不住?”
溫成桉有些遲鈍感慨,啊,原來連三十秒都沒到麽?
她還以為已經過了很久。
關越本是隨口一調侃,哪想到一邊在點歌台上點劃屏幕的男人反常接話。
“是啊,太漂亮了,抵不住啊。”
關越目瞪口呆看著付肆,此時包廂燈光切換成了隨機模式,對方頭頂的燈恰好暗了下來,碎發投落的陰影蓋住了他的眼睛,但嘴角勾出的笑容卻一如往常般氣定神閑。
腦子裏一瞬間冒出的可怕猜測被這一個笑容狠狠擊碎,關越了然。
哦,想必是付肆這個萬年牡丹花不好意思跟小姑娘對視,又怕落了對方麵子,才說這種話找補。
其實剛剛有那麽一瞬間,關越以為,付肆是喜歡溫成桉的。
關越仔細回想起付肆每次和主持采訪時,總是刻意回避一些偶然的親密接觸,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非常狗腿湊了上去,想看看付肆點了首什麽歌。
付肆和關越的對話並沒有避開旁人,所以那句淡淡回應也落入了溫成桉耳朵裏。
她愣神眨了眨眼,仔細回味著付肆說這句話的語氣和意圖,還未待她拆解出了個所以然,音樂的前奏響起。
是棱鏡樂隊的《我想以世紀和你在一起》。
付肆曾經公開過的網易雲賬號歌單裏就有這一首,溫成桉曾經無聊的時候將他的歌單反複聽了好多遍。
“花火中花/我撫摸天空繪畫流星尾巴”
男人溫柔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自帶的混響音效回**在包廂內。
付肆很會唱歌,溫成桉一直都知道。
從校慶晚會上臨時救場身穿校服鋼琴彈唱的少年,到KPL每年過年時各個俱樂部都會錄製小節目恭賀新年,FG戰隊連著兩年都送上了付肆的單人獨唱,再至現在。
米黃色的燈光將拿著麥克風的男人包裹,好似周身輪廓被染上柔光。
“十萬光年銀河係/億萬個星體/而我隻想以世紀和你在一起”
他專注盯著屏幕提詞板的樣子,唇畔帶笑,眉目深情。
讓溫成桉從剛剛短暫而又強烈的悸動中清醒過來。
是她一時有些忘形,誤把剛剛對視時男人眼眸中流淌的情意當作深情,連同付肆一句很尋常的玩笑話也聽者有心,自欺欺人想找尋蛛絲馬跡和風月心事扯上關係。
果然,喜歡的太久了容易忘記,付肆得天獨厚的桃花眼所致,原本看誰都自帶綿綿情絲,而她不過恰好短暫地成為了對方眼底的女主角而已。
提前的搖旗認輸興許是不常與女孩子接觸,陡然對視這麽久他有些不習慣,至於那句“太漂亮了”,大抵隻是隨口一句無心之言,不讓她難堪罷了。
想通了前因後果的女孩失落垂眸,打開手機手電筒,加入了薑喃他們的應援大軍。
台前縱情歌唱的付肆不知道溫成桉在一段副歌時間裏,情緒百轉千回,他幹脆利落地走向點歌台、舉起麥克風,隻是為了有正當理由,借助麥克風的遮擋。
讓臉紅有處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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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散場已是晚上,天邊一輪彎月穿過疏桐灑下零星月光,夜風拂過一陣涼意,溫成桉下意識攏了攏隊服外套。
薑喃笑著和溫成桉招手道別,轉身跑上了助理的保姆車。
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裏的打車軟件,大概是碰上了大家集體散場回家的點,顯示車輛仍然在排隊等待中。
“沒打到車嗎?”
付肆同前台結完賬走了出來,看見小姑娘頻頻看向手機屏幕,微微皺眉的模樣,柔聲問。
“嗯,還在排隊中,應該很快就好了!”溫成桉聞聲回頭,輕聲答。
“不嫌棄我今天開的是俱樂部商務車的話……我送你?”
這是溫成桉第二次坐上付肆的車,和上一次不同的除了車的型號,還有。
“坐副駕駛吧,後座上次二隊小孩在車上吃薯片的殘渣好像還沒清理幹淨。”
付肆麵不改色扯謊,明明二隊那幾個剛一犯下“罪行”,就被經理人手一塊抹布,當場打掃幹淨了。反正夜色沉沉,溫成桉也看不清後座具體是什麽情況。
“謝謝學長。”
車輛行至公司宿舍大樓停下,付肆想下車送她回樓上,溫成桉擺手婉拒表示不必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
付肆的低聲囑咐,溫柔的語氣一如既往。
溫成桉回到宿舍裏,總覺得這裏的物件好像被人動過一般,擺放的位置透出一種陌生。
可是宿舍的門鎖似乎沒有被撬開的痕跡呀?難道是經紀人來宿舍裏找過她?或者是在FG俱樂部呆太久了,她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溫成桉壓下心底那股詭異的直覺,打開客廳的頂燈,習慣性走向廚房,打開櫃子想拿出茶杯倒杯熱水,驅散一下身上的寒意。
隊服外套在定製時給她做大了一個尺碼,以至於剛剛回家路上夜風從衣服口往裏灌。讓她有些畏寒。
她打開櫃門,房間裏傳來奇怪的聲響。
溫成桉警覺回頭,隱約有人影一閃而過。
“什麽人?!”
她進宿舍的時候因為對物件擺放產生疑惑,惴惴不安之下忘記關上正門,因而這句略帶著顫意的話語,順著樓道內自帶的回聲音效,精準傳入了付肆耳中。
他在溫成桉下車時發現,她的一個小發夾遺落在了車上,應該是被車座頸枕蹭了下來。剛將車輛熄火,準備給她送回去。
聽到樓道裏傳來的熟悉的女聲,付肆心底一驚,疾步衝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