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把拍賣師罵了無數遍,隨後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筆單子貴行能抽成多少傭金?你又能從傭金中抽成多少?”

拍賣師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亮光:“牧神醫是明白人,在下也不多加隱瞞。敝行從成交金額中抽取一成傭金,在下再抽取傭金中的三成。”

“如果這石頭能賣二百萬兩,你就能抽六萬?”羅維道,心中不由驚詫,看來這拍賣師如果有幸能碰到大單子的話,也是很能吸金的。

拍賣師低調地一笑,沒有說話。

羅維笑道:“你一年能遇上幾宗這樣的大單子?”

拍賣師道:“牧神醫是明白人,這樣的大單子本就屈指可數,能攤到在下頭上的,也就更少了,不超過……”

邊說,邊伸出五個手指,搖晃了一下。

羅維又問:“你有多少決定權?”

拍賣師笑容更深了:“這個嘛,在下畢竟在這裏做了十幾年,還是有些辦法的。”

羅維便拿出三十萬兩銀票,扔在桌上。

拍賣師看向他,眼中精光閃爍。

“二十萬兩買這石頭,十萬兩給你。”羅維說。

拍賣師顯然沒少做這樣的事,當下立刻把十萬兩銀票收了起來。

第二天,拍賣行失竊,丟了一戶人家寄售的星隕石原石。負責這宗交易的拍賣師立刻出麵,以個人名義向賣主賠付了二十萬兩,這件事情就這麽皆大歡喜地抹過去了。

羅維聽到這個消息後,撫摩著手邊的綢緞小盒子,一臉笑意。

如果拍賣師知道他修煉的正是這隕石中蘊含的古怪星力,恐怕會連腸子都青了,萬分後悔怎麽沒狠狠地宰他一筆。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羅維隻要想到自己花三十萬兩就買到了價值二百萬兩的東西,就不由得一陣竊喜,連走路也輕快了幾分。

他沒有立刻把這顆隕石投入煉化,而是放在手邊先把玩了幾天,才開始著手準備煉化。

這顆隕石來的時機恰好,羅維剛進入碎星巔峰境界不久,要衝擊玄星境的話,有著十分難以逾越的桎梏,按他平時修煉速度至少需要一年時間。而有了這顆隕石,羅維十分自信能利用它一舉進入玄星境。

他生起三定真火,開始煉化起來。

濃厚的月力逐漸充滿了整個房間,羅維甚至能想象它們濃鬱得像水一樣,爭先恐後地通過門窗的縫隙流出去的樣子。

隕石那閃耀著金屬光澤的表層,在三定真火的淬煉下,非但沒有一絲融化的跡象,反而愈加光滑黝黑起來,其中傳出的月力,卻愈發濃厚。

看來,很難對付啊。

羅維把火生得旺了一些,仔細觀察隕石的變化,又從收納符中抽出桃木劍,撥弄幾下,看隕石是否有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已是深夜,黝黑的表層還是沒有一點要褪去的跡象。

羅維卻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本就起了個大早,又蹲在屋裏盯著隕石看了一下午一晚上。打了個哈欠,抹著流出的眼淚,靠在牆邊的靠墊上,忽然覺得很舒服,

就這麽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自從中了寒毒,好像連睡眠時間也變長了……羅維皺眉,是不是證明體質變差了?

得想個法子趕緊清除了才是。

羅維再次看向正在煉化中的隕石,發現那黝黑的表層還是沒有一絲變化。

看來,目前的三定真火,已經不足以煉化這種程度的隕石了。

羅維熄滅了火焰,半晌後費勁地把隕石取了出來,拿在手中。

還帶著溫熱的隕石,比鉛球還要重上百倍,縱使手臂運上了月力,還是墜得手掌猛地往下落了落。

一股細細的月力從隕石中傳了出來,撫摩著手掌中的脈絡。

應該拿它怎麽辦?

羅維正無計可施之時,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去拍賣行的整個過程,似乎不止買了這一件東西啊……

對了!羅維猛地跳了起來,回來後全心全意隻想著星隕石,竟把買回來的十絕紙和地陽沙忘得一幹二淨。

此時,不恰好是它們發揮功用的時候?

羅維把十絕紙拿了出來,又取出收納符中,自己一直準備著的各類製符材料,從中挑出了紫硝,含有濃鬱火元素的製符顏料。

狼毫蘸滿了胭脂一般穠麗的紫色,羅維開始畫新的疾火符。

與十絕紙的磨合,用了小半天的時間,直到將近傍晚之時,羅維才製作出了一批新的疾火符,能夠生出的三定真火,比以前更精純了。

羅維拿起一張,念動符咒,輕輕彈到火盆裏。

幽藍的火焰隨即燃了起來,比以往更加明淨醇厚。

羅維將隕石又投了進去,用桃木劍輕輕撥動,觀察它的變化。

這次,隕石黝黑光亮的表層,在一段時間後,慢慢開始有了異動。

黑色在明淨的火焰淬煉下,逐漸斑駁起來,最後終於褪去了。

呈現在羅維眼前的,是一顆鴿蛋大小的乳白色石頭,裹著溫潤的光澤。

羅維並沒有熄滅火焰,在三定真火持續的淬煉之下,乳白色也漸漸褪去了,最終顯現出的是一顆透明澄亮的石頭,其中有著冰片般呈條狀的紋理。

濃鬱的月力散漫整個房間,像熏香一般無孔不入。

隨後,隕石終於不再有變化。

羅維熄滅了火焰,隔了許久,將煉化完畢的隕石,用力地拿了起來,握在手中。

一股熟悉的溫熱感覺由手掌傳來,羅維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實力提升。

此時,在萬裏之外的慶國皇宮中,人們卻在緊張地忙碌著。

“殿下,如何?”

摘星從殿外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支步搖,在清平公主發髻上比劃了一下,似乎覺得不滿意,又轉頭往外走。

“別忙。”清平公主連忙叫住她,臉上顯出幾分少有的焦急,“在頭上插這麽多支簪子,已經夠累了,你就別給我增添負擔了。”

摘星笑吟吟地說:“幸好慶國不是那東極的扶桑國,據說他們的女子慶典時要穿著十二層的單衣,就

殿下這身子骨,還不得壓垮了。”

清平公主潑墨眼睫斜飛,瞪了摘星一眼:“就你會編排。”

自從那日兩人談話過後,摘星看起來和以往並沒有什麽區別,也不再流露出悲哀神情。清平公主明白,她看起來柔軟,卻有根堅硬的心。

清平公主沒有再提起那件事情。

兩人一起看向打磨得光亮無比的銅鏡,鏡中清平公主雲鬢步搖,容顏恬靜,而那層層疊疊的盛裝,更將她本就清冷的氣質襯托得尊貴無匹,令人望而生出敬畏之心。

清平公主放下銅鏡,眸光微沉。

摘星揮手屏退了所有在殿中服侍的宮人。

她隨即輕聲說:“祖父都安排妥當了,今日之事必然萬無一失。”

清平公主頜首道:“我須得好好向左相道謝才是。”

“祖父說,殿下不必對他言謝,他也隻是為慶國江山擇英主。”摘星答道,仿佛早就知道清平公主會有此一謝。

清平公主低下了頭,半晌說道:“二十年前那凶手之事……”

“很難查,我知道,我不著急。”摘星搖頭書哦,“眼下最重要的是鞏固殿下的地位。”

清平公主輕輕嗯了一聲:“你先去外麵等我。”

今日是十月廿二,慶國開國之日,也是慶國祖製中,三年一次的祭祖之日。

而由於兩位皇子皇女都已然不再年幼,並且有了封號和封邑,因此這次祭祖儀式,在慶國民眾的眼中,就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涵義。

因為祭祖前,是要遊街的。不僅是皇帝與皇後,所有被賜予封號的皇室成員也必須隨行,坐在高高的步輦之上,向所有人展示皇家的威儀。

這是長大成人的清平公主與臨江王,作為慶國帝位未來可能的接班人,第一次以正式的形象和麵貌出現在所有民眾麵前,接受所有人的檢閱和挑剔,讓人們知道可以把這個國家放心地交到他們其中一人手中。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意是十分重要的,從某些角度來說,甚至比朝臣的意見還重要。

愛熱鬧的慶國民眾,也盼望這一天很久了,甚至有許多人專程從其他地方趕來了天都城,隻為親眼目睹這一慶典,以及目睹兩位皇子皇女的風姿。

清平公主不會放棄這個重要的機會,而她也知道,臨江王同樣不會放棄。

十七歲的庶出皇女,和十三歲的嫡出皇子,究竟哪個看起來比較讓人信任?

這是一個極難的命題,有人會覺得十三歲畢竟小了些,也有人會覺得小的遲早會長大,而性別和出身所帶來的局限性卻是改不了的。

而如果繼續拖下去,等到臨江王再長兩歲,情勢就會變得越來越對清平公主不利。

清平公主坐在高高抬起的步輦上,彎起嘴角,也許今天就該是做選擇的時候了。

冗長的祭祖遊行隊伍,由帝後二人的步輦領頭,浩浩****地在天都城主幹道上穿行,向著太廟方向,慢慢蜿蜒而去。而街道兩旁,已然擠滿了人,伸長了脖子看著這長長的隊伍,表情又是景仰,又是敬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