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淚了。”阿瑤咬唇望著他。

“陛下。”羅維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阿瑤歎氣,揮手解開星力束縛:“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叫我阿瑤。”

羅維淡淡地說:“對我而言你不可能再是阿瑤,而隻能是女皇陛下。”

“嗯。”女皇半晌說道,美目中流過一絲失望。

羅維不欲與她多加迂回,單刀直入地開口問道:“歸海尚武是龍炎神殿的人?”

“是。”女皇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何突然對此事來了興趣。

“龍炎神殿是你的敵人?”羅維又問。

女皇點頭:“他們想要西極的皇位。我……你也看到了,我年輕勢薄,根基不穩。”

羅維深深吸氣,竟然扯出一抹笑:“不如合作吧。”

“啊?”女皇眨著眼睛愣住了。

“我要殺歸海尚武,但我對龍炎神殿完全不了解。”羅維緩緩道,“反正你也是要對付他們的,不如相互借力,一同對付龍炎神殿,如此都能達到目的。”

女皇美目定定地凝視著他:“為她報仇嗎?”

“這你不必管。”羅維自然不會說林少艾最後是與自己同歸於盡的,就讓她認為是歸海尚武所為好了。

女皇果然被誤導,神情凝重起來:“好,你重情重義,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男子。既然如此,那我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同盟既已達成,羅維微微一笑,心中開始部署下一步計劃。

簾外忽然又響起了侍女的聲音:“陛下,國師求見。”

女皇皺起眉頭,大為惱怒:“國師求見國師求見,他整天就不能忙點別的嗎?我沒空見他。”

“可……”侍女還沒說完,簾子已經被一把掀開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咬牙闖了進來,單膝跪倒在地:“陛下!”

“你,”女皇怒道,“你怎可擅闖我寢殿?”

年輕人把頭磕得砰砰作響:“臣身為國師,有義務做陛下的明鏡,哪怕陛下怪罪於臣,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陛下因美色誤國。”

女皇急了:“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美色?”

國師不說話,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坐在**的羅維。

羅維一時間愣住了,敢情自己還成了誤國的美色?還真沒辜負母親給的這張皮囊。

女皇氣得直跺地板:“來人,把慕國師帶下去。”

國師聞言梗起了脖子,一副要在此地紮根之勢。

羅維咳了一聲,揉起太陽穴:“我說你們能不能去外麵吵?我受了傷,需要休息。”

女皇便毫不猶豫,命人把國師拉了下去。國師臨走前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羅維,帶上了恨意。

羅維毫不在意,麵無表情。國師眼中更加噴起了怒火,隻覺得這少年一舉一動都那麽招人恨!

待國師下去之後,女皇也轉向羅維道:“對不住,國師就是這個脾氣。”

羅維倒覺得這國師有些像鍾玉,讓他莫名其妙地

產生了一些親切感。也許真是離開慶國太久了,也許是因為林少艾的死訊,他不禁自嘲自己連敵人也會懷念起來。

女皇看著他臉上沉靜的神情,垂下了眼皮。

羅維輕笑著說:“你恐怕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請你也出去。”

女皇臉一白:“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著,咬咬嘴唇,抬起纖手一撩簾子出去了。

羅維臉上表情立刻沉了下來,整個人如同緊繃的弦,散出濃厚而極不穩定的力量波動。身體微微顫抖,死死握住了拳,努力抵禦對林少艾刻骨的思念。

在做完該做的事之前,他還不能讓自己變得脆弱。

眼前,仿佛浮現出了林少艾明豔的臉龐,雙唇一抿像櫻桃般甜蜜,笑著說:“呆子!”

羅維眼眶一濕,周身力量波動得更加厲害,一個黃色小光球漸漸地從胸口浮出,其中已亮起兩個區域的五獸圖不斷閃爍。衝天的妖力接連不斷地侵蝕著他的心神,甚至將周圍的一切全部打翻在地。

嗜血,殺戮……種種的負麵情緒在羅維心中生根發芽。

他搖搖欲墜地動了動,意識到這並不是正常的現象,而是妖力激發出了他內心的黑暗,妖性終於漸漸顯露了,在他內心張牙舞爪,直要破體而出。

妖力洪流之中,羅維意識到自己的頭發又在逐漸變成銀色。

他從收納符中取出一疊道符,慢慢地逐張貼在身上,妖力漸漸被壓製下去了,隻是在他周身數米之內叫囂,並不敢散逸出去。

羅維嘴角慢慢出現一抹冷笑,前世自己用道符鎮妖除魔,哪曾想過今世真的變成了妖!這是輪回因果還是什麽,他不想知道,隻知道自己既然掌握了這能壓製妖力的道符之術,就必然要將它研究得更加透徹,以掩飾自己的妖類身份。

濃鬱的妖力在方圓數米之內持續縈繞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光微亮仍舊沒有散去。

羅維一夜沒睡,徹夜調動所有精神力鑽研道符之術,此時感覺自己在符術上又有了些新的心得。

他打了個哈欠,正要休息,忽然聽見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水晶簾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慕國師又闖了進來,捂著額頭驚怒交錯地看著羅維,指縫中露出掩飾不住的金光。

羅維猛地皺眉,他見過這一幕,那是自己在定南書院第一次見到鍾玉時,他捂著額頭,指縫間也露出了金光!

難怪他總覺得這慕國師像鍾玉,原來竟然真的有跡可循。

“有何貴幹?”羅維冷靜地問道,調起重傷之後為數不多的月力,將幾張道符握在手中。

慕國師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睛落在他銀色的頭發上,忽然放開了手。

那額間竟然有一隻閃著金光的天眼,羅維腦中頓時“嗡”的一聲,感到極為難受,這感覺正與他之前見到應瑜的金蛇、杭忠的鴻靈、施小煙的亂花時,那種感覺一般無二。

他勉強定了心神,立刻明白,鍾玉必然也有這樣的天眼!隻是自己以前麵對鍾

玉時卻並無多少難受之感……他略微思索便想到,那是因為當時自己的妖力並未被激發出來。

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以前一直隻當鍾玉是性情有點古怪,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原來真正的敵人一直就在自己身邊,自己卻一直絲毫沒有察覺。

但眼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隻專心對付眼前的慕國師。

慕國師臉上的凝重之色絲毫不比他少,額間天眼金光熠熠,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羅維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道符,雙眼鋒利如刀。絲毫不加退讓。

半晌,慕國師額間天眼忽然黯淡下去,他不由怒道:“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何竟沒有被它鎮壓!”

“我自然是人。”羅維坦然道。

這話說得欲蓋彌彰,慕國師明明還未質疑他是不是人,他先扔出這麽一句,簡直就是在赤果果地宣稱自己是妖。他也不欲隱瞞,既然這世上真有天眼這種東西,自己在天眼麵前自然是無可隱瞞的。

慕國師果然怒道:“我還什麽也沒說,你竟然先說自己是人……你一定不是人。”

“國師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教他人相信,可又是另一回事了。”羅維悠然而笑。

“怎麽說?”慕國師皺眉。

“你想將天眼之事公諸於眾嗎?”羅維反問道,“這麽匪夷所思的東西,恐怕到時他人會認為比較有問題的是國師你吧。”

慕國師果然被將住軍,這天眼之事他從未告知任何人,怕的就是別人將自己當作奇怪的異類。可若是不告訴別人,又絲毫沒有證據證明眼前這少年大有問題!

他不由得死死咬住了嘴唇:“算你狠,隻是你休要得意得太早。我的陛下,我的西極,我來守護。”

羅維道:“其實你不必如此緊張,我的目的是歸海尚武,與你的陛下毫無幹係,隻不過暫且互相借力而已。”

“你以為我會信你?”慕國師咬牙恨道,“你才來了多久,陛下整天衣不解帶地照料你,竟然連我的話也絲毫聽不進去,完全被你迷住了!我,我是西極的國師,有義務把陛下從這個泥潭裏解救出來!”

羅維不以為意:“固執的人總是聽不進去外人的話,就像你也聽不進我的話。”

“你,”慕國師怒道,“不許辱及陛下!”

“你喜歡她?”羅維好笑地挑眉。

慕國師哽住了:“我,我豈像你那樣不堪,我隻是一心為了西極。”

羅維嘴角微挑,頭發忽然由銀白色全數轉為黑色。

慕國師看得愣住了,牙齒格格打戰:“你……怪人!妖孽!”

水晶簾子再次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女皇忽然挑簾而入。

慕國師立刻單膝跪倒在地:“陛下,臣懇請陛下將這妖孽交由臣處置。”

女皇眨著眼睛微怔,轉向羅維問道:“他在胡說些什麽?”

“我哪裏知道。”羅維輕笑。

慕國師忿恨地瞪著羅維,眼裏噴出了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