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去南海之前,宮喜又來了一次,帶了好多的東西,防曬霜,驅蚊液,鹽漬的楊梅,酸味的果脯,泡涼茶的茶包。都用一個防潮的旅行袋子裝好了,遞到了明朗手上,一一的囑咐了一遍,都是什麽,怎麽用。

“幸運的生活自理能力差,你就多照顧他吧。”

明朗剛剛平靜下來的一顆小心靈,又咕嘟咕嘟的酸的冒泡了。

“不用,我們都準備了。”明朗氣呼呼的把袋子又遞了回去。

幸運站在明朗身後,歉意看著宮喜,卻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了。

宮喜掃了一眼幸運,了然的笑了笑,說道:“那也拿著吧,那麵條件艱苦,多準備些總比到時候缺了好。”宮喜沉吟了一下,又衝明朗說道:“明朗,你來一下, 有幾句話跟你說。”

明朗沉著一張臉,把東西遞給了幸運,轉身跟宮喜走了過去,邊走邊問:“啥事呀?還得單獨跟我說。”

宮喜又向前走了一段,估計幸運聽不到了,才站住了,轉過身來麵向明朗,表情沒有了剛才的溫和憨厚,一臉的冷峻:“明朗,我是信任你,拿你當哥們,所以,幸運跟你在一起了,我二話沒說,退出了。可是如果你對幸運不好,那你別對你不客氣,而且,我也不會再讓幸運跟你在一起。”

明朗象被燙了腳的貓,嗷一聲的跳了起來:“你他媽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我對他好不好,你都沒有資格說你知道呈?你想對我不客氣?你憑什麽對我不客氣?憑你讓幸運胸前開出一個一尺多長的大口子嗎?憑你讓幸運躺在搶救室裏,護士拿著病危通知書,讓我們簽字嗎?憑你讓幸運差一點都被學校給退了學嗎?”

明朗一隻手指著宮喜,火冒三丈的喊著,他現在最恨的人就是宮喜,沒想到他還跑到自己麵前來挑戰自己。

“你,永遠沒有資格再跟我提幸運的事。”明朗瞪著宮喜。

宮喜依然麵沉如水,毫不為他的那些激烈的言詞所動,三年的魔鬼訓練已經將宮喜鍛煉成了一個冷靜,沉著,熊一樣強壯,鷹一樣敏銳的男人了。

“我虧欠幸運多少,我自己知道,所以在今後的日子裏,我無論以什麽樣的身份站在幸運身邊,我都會竭盡全力來補償幸運的。但是,我對他的傷害決不是你可以任意傷害幸運的借口,我警告你,明朗,這已經是第二次我看到你打傷幸運了,如果再有一次,我決對饒不了你。”

宮喜的話音未落,明朗已經一拳直揮到了宮喜的眼前了,他媽的,你象個小三似的在我們幸運之間攪和還不算,還敢這麽教訓我?!真是他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宮喜一隻手啪一下 的抓住了明朗揮到眼前的手,手上一用力,明朗的半邊身子頓時麻了,除了臉上還麵目凶狠的不肯認輸,身體卻已經一動都動不了。

“明朗,別跟我動武,武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隻一個要求,好好的對幸運,否則,我就不會再客氣了,一定會將他奪回到我的身邊。”

兩人再次回到幸運麵前的時候,已經又都恢複到了一派風和日麗,宮喜那憨憨的笑容,大太陽似的掛在臉上。

“幸運,我先回去了,明天早晨我來送你們。”

明天幸運他們就走了,宮喜心裏真的一萬分的舍不得,分別了三年,剛剛見麵,就又要分離了,這比讓他看著他站在別人身邊還讓他心疼,自己卻不能表現出一分,隻能這樣笑著看著他,連一句,我舍不得你,都不能說。

幸運微笑的說道:“不用了,這麽遠的路,別過來了,我們早晨直接部隊的車去機場了。”

“送送吧,這一去那麽遠,再見都不容易了。”宮喜的落寞有些難掩,再怎麽克製,眼眶還是變成了紅紅的了。

宮喜急忙的轉身,背對著幸運和明朗兩人,揮了揮手:“走了,明天見。”

一轉身的工夫,眼淚就從眼眶裏滾落了下來,延著鼻翼蜿蜒滑下,宮喜卻不敢抬手去擦,怕被身後的人發現。

一直走出去好遠,他才站住了腳步,仰頭,伸手想去擦那眼淚,卻發現眼淚早已經幹了,隻是那被淚水滑過的地方留下的幹緊的感覺還清晰的存在。

放手,看著他跟別人在一起,真的是對的選擇嗎?宮喜迷茫,高遠的天空,深藍的象一塊無暇的水晶,那種通透就象是幸運,那樣的幹淨,清新,讓人不由的就想擁抱,就想靠近。那曾經是自己的一塊水晶,卻被自己推到了別人的懷中,他該怨恨嗎?恨自己的父親?如果當年不是他騙了自己,說隻要自己老老實實的在德車待上三年,他一定會讓他們幸運在一起的,他會照顧好幸運,會替他照顧好幸運。可是,他都做了什麽?

如果當初自己的堅決一點,堅持回國的話,他的幸運今天還會是別人的枕邊人嗎?如果那次自己不放棄從那個基地逃出的,他的幸運還會遭受那麽的苦難嗎?

該怨恨的是自己,是自己的不堅定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結果。如果幸運從此以後就會過上幸福的生活,那麽自己也該放手了吧,讓他快樂不是自己最大的願望嗎?

宮喜深深的吸進了一口,深秋清冷的空氣,下定決心似的,不再回頭,快速的上了車,回到了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