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地睡到天亮,再醒過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嶽檸出了臥室就看見外婆坐在椅子上一邊擇菜一邊聽廣播,見她出來出聲問道:“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我怎麽感覺四點多的時候還聽見你房裏麵有動靜。”

“昨晚下班有些遲了。”嶽檸自然不會說是因為自己深夜去學校圖書館做賊了,見外婆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我先去洗漱了。”

“去吧。”外婆不再看她,轉過臉接著專心致誌地擇菜。

嶽檸走到衛生間裏麵,洗了一把臉後才看著鏡子裏麵的那個自己。對比於十年前,她真的已經變得太多了,葉靈筠會記不得自己也是應該的吧。

嶽檸站在鏡子前麵想了很長時間才轉過身走了出去,不管怎麽樣,今天下午她都要去找葉靈筠。過去的事情既然他不記得那麽她也不會刻意地提起,最重要的還是現在。

管他是人是妖呢!

中午的菜全部都是嶽檸愛吃的,但是許是胃口被葉靈筠養刁了,以前愛吃的菜現在全部都覺得有些味同嚼蠟,匆匆地吃完飯後嶽檸跟外婆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到月白巷的時候也才一點鍾左右,但是讓嶽檸覺得奇怪的是一品閣的鋪子並沒有開。看著緊閉的那扇木門,嶽檸許久都緩不過神來。

自從她認識葉靈筠以後從來沒見過他歇鋪,她愣了好一會兒才上前了一步敲了敲木門,喊道:“葉靈筠,葉靈筠你在嗎?!”

隻是裏麵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

嶽檸記得他曾經說過在這裏他沒有親人朋友的,所以他能夠去哪裏?又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不由地猜想葉靈筠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吧?

正午的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空裏麵,嶽檸站在陰影處等了約莫有二十分鍾,一品閣的門依舊都沒有打開的跡象。就在這時,放在包裏麵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蘇音音的來電。

“喂,嶽檸,你現在人在哪裏?C城又出事了!”

“什麽意思?”嶽檸還想著葉靈筠的事情,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彎。

“你沒看今早的新聞嗎,有人在城郊的一個水庫裏麵發現了五具屍體,全部都是被人抽幹血而死的。”蘇音音的聲音很嚴肅,“我懷疑,這跟C大圖書館的案子性質一樣。”

“你是說,也是妖魔在作祟?”

“嗯。”蘇音音問道,“你人在哪?我準備去城郊水庫走一遍,你要不要一起?”

嶽檸又看了眼不遠處緊閉著的木門:“嗯,我去!”

既然這個事情關係到了葉靈筠,那麽她想要多知道一點。

嶽檸去酒店跟蘇音音會和以後兩個人就打車去了城郊的那個水庫,許是因為早上剛被發現屍體的原因,平日裏麵人煙稀少的郊外水庫此時此刻擠滿了新聞人士。

她們倆到的時候,現場還有警察在采集證據。看著拉緊的警戒線以及守在那裏的警察,蘇音音跟嶽檸對視了一眼,小聲地說道:“現在好像沒辦法進去看情況。”

“屍體好像也被運走了。”嶽檸看了眼裏麵空曠曠的地麵,問道,“之前報道的新聞上麵有放照片嗎?你有看見屍體的樣子嗎?”

“沒有照片,估計是警察不給拍照,怕造成恐慌吧。”蘇音音說道,“這五具屍體再加上我之前從警察資料庫看到的那三個,目前我們知道的就已經有八個人遇害了。如果我是警察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封鎖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麽會被這些記者給得到消息。”

“誰知道呢,現在記者的鼻子都很靈。”嶽檸說完忽然抓住了蘇音音話裏麵的其他信息,驚訝地問道,“之前有三個遇害?還有一個是誰?”

她隻知道C大圖書館的事情,還有就是蘇音音上次闖進人家屋子裏調查的那個人。

“還有個是個地痞流氓,因為沒有人報案失蹤所以警察那邊也沒有報出來。”

嶽檸聞言,不由地出聲道:“那個妖怪到底是想要幹什麽,竟然殺了這麽多的人。”

“在那些妖怪的眼睛裏麵人類不過是果腹的食物而已。”蘇音音像是在說很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如果說他真的是我姥姥當初遇見的那個怪物,那麽這些年以來他應該殺了不少人。”

“可是新聞沒有報過。”嶽檸說道。

“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都有人注意的,那些孤寡老人,那些流浪漢跟乞丐,就算哪一天他們不見了你會留意嗎?!”蘇音音說道,“這次要不是他殺了C大的學生以及那個白領女人,恐怕僅憑那個地痞也不會造成多少人的關注。”

嶽檸覺得蘇音音說的其實也是有點道理,雖然人們總說生命是不分貴賤,可是有些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被人尊重的。這世界上哪有什麽絕對的公平,所謂的公平公正不過是那些成功人士安慰那些人生失敗組的妄言而已。

嶽檸正想著,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且驚訝的嗓音。

“嶽檸,你怎麽在這裏?”

一回過頭,她就看見梁州站在身後。稍稍愣了幾秒後,嶽檸才怔怔地解釋道:“那個啥,我跟我表妹過來辦點事情,有個親戚在水庫這邊工作。”

“那還真是巧啊。”梁州一眼就看出來嶽檸是在說謊話,但是卻並不準備拆穿她,他看見蘇音音站在身側便知道她們可能也是因為案子的事情過來的。他思緒一動,接著說道:“這裏早上剛剛被發現了幾具屍體,現在所有附近的人都被帶回了警局裏麵問話,你們想要找親戚可能是要到警局走一趟了,正好我一會兒就回去了,要不要捎你們一起?”

“這就不用了吧,我們也不急。”嶽檸有些尷尬地說道,她可不想真跟著梁州去警局走一遭。

蘇音音原本對梁州就沒什麽好的印象,聽他這麽說,不屑地開口說道:“我們有手有腳的要你逞什麽英雄。”

“原來蘇小姐也在啊。”梁州假裝才看見蘇音音的樣子,臉上揚起一絲不在意的微笑,“上次我們之間鬧了點誤會,真的是不好意思。”

“切,裝模作樣的。”

蘇音音剛說完,嶽檸就幫著她衝梁州道歉,“不好意思梁警官,我這個表妹就是個小孩子脾氣,她說的話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怎麽會呢,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梁州說著,又看了眼蘇音音,“那就先不跟你們聊了,我還有點事情就先過去忙了。”

“嗯,梁警官你慢走。”

等到梁州離開以後,嶽檸才衝著蘇音音開口道:“你也真是的,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個警察,所謂民不與官鬥,你也不怕被盯上。”

“無能的警察也叫警察嗎?”蘇音音還是很不屑,“在我看來這個梁州就是沒腦子的東西,距離第一起案子都發生了小半個月,這到現在什麽都沒查出來。”

“你不是也說了那不是平常人能夠理解的事情嗎,我覺得你對梁州就是有偏見。”

“那又如何,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

……

梁州走回了水庫旁,又看了眼那邊仍在說話的蘇音音跟嶽檸,衝著一旁正在搜證的人員問道:“還有多久能結束?”

那人抬起頭來看了眼梁州:“差不多了,一會兒就可以回去化驗了。”

“好,我知道了。”梁州說完,又走到警戒線那裏,衝著守著現場的警察交代道:“一會兒大家都離開,現場一個人都不用留了。”

“嗯,我知道了。”

蘇音音跟嶽檸兩個人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守了有一會兒,見那些警察全部都離開後才又走了出來。這時,水庫邊上除了她們倆還有許多新聞記者在拍照,見她們倆出現,有個看上去比較憨厚的大叔問道:“小姑娘,你們倆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們倆就瞎逛逛。”嶽檸現在撒謊可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而那個大叔卻不疑有他,反倒是好心提醒道:“我勸你們兩個還是趕緊走吧,這個地方今天早上剛被發現五具屍體,邪得很呢。”

蘇音音聞言,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接著問道:“我剛剛是有看見警察在這裏,不過水庫死人不是很正常嘛,有什麽邪得呢。”

“死的離奇啊。”大叔心有餘悸地開口說道:“今天早上我們公司接到熱線電話,說是這裏發現了幾具死屍,本來我以為就是些下水溺死的人,可到了這裏一看那些屍體全部都死狀淒慘。那全身上下的肌肉全部都萎縮了,一具具就像是發育不良的難民,他們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好像要脫離眼眶。那模樣可嚇人了,要不是領導的安排我可不想再過來一趟。”

“這麽說,今天早上最先報道這件事情的就是大叔您了?”蘇音音抓住了重點,“聽你這麽說我還真想要見一見了,大叔您有拍照嗎?”

“照片拍了又被警察給刪了,說是為了不引起群眾恐慌。說真的,那些照片我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次,實在是太恐怖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麽會對這個有興趣?”

“我比較喜歡看恐怖片啦。”蘇音音裝作無辜地吐了吐舌頭,轉過臉來又看向了嶽檸。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在大叔絮絮叨叨的聲音中又往水庫的邊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