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筠也注意到了嶽檸此時此刻痛苦的表情,著急迅速地席卷了整個心房,但是任憑他怎麽努力地想要坐起來安撫她,他的身體卻還是像是使不上一點的力氣。
嶽檸整個人因為腦海裏麵的那些混沌已經倒在地上麵打滾,模樣看起來怪異極了。
一旁的麵具男也注意到了她的情況,“咦”了一聲卻始終沒有什麽動作,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準備看著嶽檸是如何痛苦的死去一般。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長時間,葉靈筠終於從**翻了個身,整個人也掉了下來,砸在了嶽檸的旁邊,他的聲音帶著不甘與絕望,“嶽檸……嶽檸……”
然而此時此刻的嶽檸根本什麽聲音都聽不見,她就像是忽然之間被人強行開了腦,植入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記憶。
在那裏麵她看見了一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她穿著一襲長衣,背後是滿地的屍骸,但是她卻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仍舊朝著前往走去。
大地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空曠的讓人感到害怕,就在她經過一處死人堆的時候,忽然她停下了腳步蹲了下去,輕聲呢喃道:“好像還活著呢。”
跟著,她翻開了那個麵朝著大地的屍體,就在那一瞬間,嶽檸看見的卻是葉靈筠的那張臉。
……
恐懼跟震驚宛如一對雙胞胎同時的席卷而來,嶽檸緊閉上了眼睛,整個身子都在止不住地顫抖,就像是風雨裏麵被打落的浮萍一般。
“嘖嘖,還真是可憐呢,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瘋了就瘋了。”麵具男看著嶽檸這副模樣,仍舊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本來是準備放你們倆在這裏慢慢等死的,不過再怎麽說我還是有些不忍心看著女人這麽痛苦地死掉,所以我就大發個善心直接送他去見閻王爺吧。”
說著,麵具男便走到了一邊,拿過方才挾持著嶽檸的匕首。
看著他漸漸地往嶽檸這邊靠近,葉靈筠的一雙眼睛裏麵寫滿了憤怒與絕望,可是縱使心再有什麽不甘,這一刻他都是無能為力的。
有眼淚從他的眼眶裏麵流出,就像是水珠一般的透明無暇。
而這情緒越是波動,他的腦袋就越發的沉重起來,最後就連支撐著自己清醒的力氣都沒有,眼一閉,整個人都直直地暈死了過去了。
終於,麵具男的匕首緩緩地放在了嶽檸的脖子上,他輕笑了一聲,低聲說道:“再見了,嶽檸小姐,希望你下一輩子能夠生在一個好地方。”
說罷,麵具男的掌心便一用力,但是卻不曾想竟然忽然間受到了阻礙,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忽然出現按住刀鋒的手,身體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僵硬起來。
緊跟著,“哢嚓”一聲刀鋒被折斷,原先被痛苦萬分的嶽檸忽然間站了起來,她手腳上麵的尼龍繩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部都被掙斷掉。她看著麵前的麵具男,臉上出現的卻是不同於往的表情。
那是輕蔑,是鄙夷,更是不屑一顧。
“你是想殺我嗎?”
嶽檸的聲音極輕,但是卻好像充滿了肅殺之氣。
麵具男被她身上的這股氣勢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覺得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女人跟之前一點都不一樣,好像在她的靈魂裏麵已經換了一個人。
但是很快地,他就把這個可笑的想法給拋諸腦後。
他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說道:“你以為你掙脫了繩子就可以反抗了嗎?真是笑話。”
“看來你真的是想要殺我。”嶽檸冷笑了一聲,向前邁進了一步,目光凜冽地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我給你一個機會,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殺得了我。”
她的話讓麵具男又是一驚,不過稍許,他便回過神來,“你少在這裏故弄玄虛了,你以為掙開了繩子又在這裏裝神弄鬼我就會被你嚇到嗎!”
“那你就試試看吧。”說著,嶽檸把還留在手上的那半截刀鋒遞了過去,“就拿這個試試看,看你能不能殺了我。”
麵具男看著嶽檸手中的那半截刀鋒,緩緩地伸出手來接過。
麵前的這個女人臉上依舊還是寫滿了嘲弄與不屑,他覺得那個表情實在是刺眼極了,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把刀鋒往她的小腹上捅去。
然而那堅硬無比的刀鋒在碰到她的皮膚時忽然卻軟成了一團軟鐵,麵具男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種狀況,聲音終於開始變得顫抖,“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嶽檸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你要殺我卻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麵具男想起方才發生的所有事情,忽然被折斷的刀鋒;不知道何時被解開的尼龍繩;以及現在麵前這個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嶽檸。
不安和恐懼漸漸地占據了心房。
眼前的這個嶽檸絕對不是從前的那個嶽檸了,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出了錯,但是這一點他幾乎已經可以完全肯定了下來。
或許這種事情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可是當經曆過魔物,在知道了葉靈筠的身份後,這個世界上所有不可思議的事情再發生他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在震驚和害怕了好一會兒後,麵具男才將心情給平複了下來,不管怎麽樣,他是絕對絕對不能夠死在這個地方。
幾乎是想也沒有想的,他直接抱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那袋子血往門口跑去。
嶽檸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卻是一點兒都不著急。
就在麵具男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嶽檸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裏。她的唇角依舊掛著一絲平靜的微笑,“想跑?我同意了嗎?”
“你、你想怎麽樣?”
“你還問我想怎麽樣啊,明明是你先要殺我的啊。”嶽檸顯得無辜極了,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是陰冷無比,“我這個人不喜歡主動欺負別人,但是既然是你自己先挑事,那麽就不能怪我了。”
說完這一句後,嶽檸沒給這個麵具男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伸出手點在了他的眉間,下一秒,他整個人都直直地栽了下去。
伸手拿過他懷中地那包血袋,嶽檸又慢條斯理地走回了屋子裏麵。
看著倒在地上的葉靈筠,她緩緩地蹲下身來,伸出手撫摸了他的臉頰,喃喃道:“真是沒用呢,竟然能被人傷成這個樣子,不過我說過的,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葉靈筠再睜開眼睛,人已經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間內。
他緩緩地抬起手,卻發現自己手上的肌膚又變得跟從前一般,好像之前那形如枯槁的雙手隻不過是他做過的一場夢,隻是那夢太清晰了,清晰到每一個細節都印在了心裏麵。
到底是誰把他救了回來的?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葉靈筠就迅速地想起自己在暈倒之前所看見的那個痛苦萬分的嶽檸。她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事情!
焦急不安讓葉靈筠想也不想地就從**坐了起來,連忙拖著自己酸痛無比的身子衝了出去,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去確定一下嶽檸有沒有什麽事情。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跑到前廳的時候卻看見嶽檸正坐在那邊擺弄著他的那個木盒。她看起來身上並沒有什麽傷痕,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的精神。
巨大的欣喜一瞬間的將他給淹沒,葉靈筠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衝了過去將嶽檸緊緊地抱在懷裏,“幸好,幸好你沒有什麽事情,否則我這一生都原諒不了我自己。”
嶽檸被他這個擁抱給嚇了一跳,等到反應過來直接就把他給推了開來。她蹙起了眉頭,眼睛裏麵寫滿了威嚴,“你瘋了嗎?竟然敢抱我!”
葉靈筠被她這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隨即也清醒了過來,“對不起,我隻是有點太開心了。”
“開心?”嶽檸的眉頭皺的更深,“你差點都死了,還能跟我說出開心這種話。”
這個時候,葉靈筠終於發現了嶽檸的不對勁,原本開朗單純的女生在這個時候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她的身上依舊還是嶽檸的氣息,隻是看著他的那個眼神變得不再像從前那樣的愛慕。
葉靈筠想到這裏,忍不住地開口問道:“嶽檸,你是怎麽了?難道說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嶽檸聞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我並沒有什麽不舒服,倒是你身為一個病人,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躺著。”
見嶽檸這麽說,葉靈筠心中的怪異更甚。按理來說,他跟嶽檸是彼此喜歡,加上之前又經曆了那麽樣的生死劫難,如今劫後餘生怎麽樣都不該是這麽的冷淡。
而且她現在的這個樣子,葉靈筠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可是他隻要一細想,胸口處又是一陣絞痛。好不容易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又問道:“對了,我們是怎麽離開那裏的?是誰救了我們?”
嶽檸看著他那雙無辜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答非所問的出聲問道:“你失憶了?”
“沒有啊,我那時候暈了過去,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我問的不是這個。”嶽檸的目光就像是能夠看透人心一般,葉靈筠渾身一怔,又聽見她接著說道:“我問的是,你之前是不是失憶過?”
雖然不知道嶽檸為什麽忽然又問起這件事情,但是葉靈筠還是選擇據實已告,“我是失憶過,大概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吧,可能還會更久。”
而聽見他的回答,嶽檸卻忽然輕笑了起來,“看來這些年你過得還挺好的。”
“嶽檸,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嶽檸忽然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擺了擺手,“好好的珍惜你剩下的日子吧,還有從今天開始你的房間歸我了,你自己把隔壁的廂房打掃打掃住進去吧。”
說完,她頭也沒回的就朝著後堂走去。
葉靈筠看著她瀟灑的背影,久久地都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