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一出來就看見了站在葉靈筠身旁的何以安,眉頭不自覺地便擰了起來。她對於何以安的印象一向都不是特別好,而今他忽然出現在這裏更讓嶽檸覺得奇怪。
葉靈筠顯然也是感覺到了嶽檸內心的想法,為了避免她說出什麽讓人難堪的話,葉靈筠率先開口說道:“以安聽說了我們的事情,所以特地過來幫我們解圍。”
“哦?是嗎?”嶽檸亦是明白葉靈筠的內心所想,表情漸漸地恢複了往常,“既然現在已經沒事了,那我們還是回家吧。”
“這……”葉靈筠遲疑了下,接著說道:“說到底也是以安幫了我們,況且我跟他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麵了,所以在方才我們已經約好了要去他家裏做客。”
沒想到葉靈筠不經商量就擅自下了決定,嶽檸心中不由有些慍怒,就連語氣都變得硬邦邦,“隨便你好了,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葉靈筠不知道嶽檸為什麽忽然間就生氣,剛準備說些什麽就聽見何以安開口說道:“嶽檸,你是不是累了?若是這樣我讓人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行。”嶽檸瞪了葉靈筠一眼,轉過身就往外麵走。
而葉靈筠見狀,剛準備追上去就被何以安給拉住了,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會派人在嶽檸的身後跟著的,一定會把她安全的送到家。”
“可是……”葉靈筠仍舊還是有些不放心,滿含歉意地開口說道:“以安,我想我們還是下次再一起吃飯好了,嶽檸一個人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何以安聞言,眸色不由暗下去了幾分,他謀劃了這麽久為得就是這一刻,他怎麽可能會讓這個煮熟的鴨子到嘴時飛了呢,何況現在嶽檸不在,他的麻煩也會少了許多。
想到這裏,何以安再次開口說道:“靈筠,有件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其實再過幾天我們一家就要搬到國外去了,你也知道現在C城這麽不太平,加上以喬的事情確實對我們家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爸媽決定從此以後都要遠離C城這個傷心地,本來想著能在走之前跟你好好的聊一聊,可現在看來是沒有緣分了。”
葉靈筠聽何以安這麽一說,頓時回過神來,問道:“怎麽這麽突然?”
“這都是父母的決定。”何以安苦笑了一下,“我隻是沒想到我剛回到這裏沒多久,朋友還沒認識兩個就又要離開了,不過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很感激能夠遇到你這個朋友。”
何以安的這句話可以說是戳中了葉靈筠的心窩子了,他又何嚐不是這麽多年來也就他這麽一個朋友呢,現在這唯一的朋友要離開,他卻不能夠跟他最後再聊一次。
想到這裏,葉靈筠頓時便覺得於心有愧。
在思索了片刻後,他終於還是決定跟何以安好好的聊這最後一次,於是開口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今天晚上我們就好好地再聚一聚吧,不然往後怕是真的沒有這個機會了。”
“可嶽檸那邊……”何以安聞言,內心忍不住地竊喜,卻還是欲拒還迎地說道。
“你也說了會派人跟著她,我也沒什麽好不放心的。”
“那好,我們回去吧。”
“嗯。”
……
嶽檸走了很遠,一回過頭卻發現葉靈筠根本就沒有跟上來,心裏麵的怒氣不由一路拔高。
她想葉靈筠真的是想死了,竟然敢真就這麽丟下她跟著何以安走,難道在他的心裏麵自己還沒有那個男人重要嗎!明明前兩天剛跟自己告的白可是這麽快就變了。
真是男人的態度,是九月的天,說變就變。
嶽檸在心裏麵憤憤不平地罵了好一會兒,忽然間卻感覺到身後麵有個人在跟著自己。她的目光迅速變得淩厲起來,趁著拐彎直接閃到了後麵,見那個人一進來迅速地鉗製住他,冷聲問道:“說!是誰派你過來的!跟蹤我有什麽目的!”
那男人顯然沒想到嶽檸出手會這麽的果斷,一下子就懵住了,連講話都變得磕磕巴巴起來,“嶽、嶽小姐,我是何大少爺的保鏢,特地來護送你回去的。”
“何以安的保鏢?”嶽檸眉頭微皺,手卻緩緩地送了開來,“我這裏不需要什麽保鏢,你別再跟著我了。”
“可是何大少爺那邊……”
“你就說是我說的。”嶽檸打斷他的話,狠狠的警告道:“你要是敢跟過來的話,我一定會好好收拾你,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
那個大個子保鏢聞言,不由身子瑟縮了下,他不明白為什麽嶽檸明明是個弱小的女孩子,但是此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他沒有辦法去頂撞。
看著嶽檸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裏,保鏢才想起這下沒有辦法跟何以安交代了。
而這個時候,葉靈筠已經跟著何以安來到了何家的老宅子裏麵。
對於這裏麵的景致與擺設,都讓葉靈筠覺得很舒服,一旁的何以安見他有興趣,也笑著出聲介紹道:“這座房子建於明末清初,好多東西都是老物件了,之前修葺過幾次,不過這庭院裏麵的花花草草都是我爺爺生前的時候打理的。”
“老爺子的手真巧,能把這花養得這麽好看。”
“嗯,是啊。”何以安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可惜的是我在他去世的時候都沒能回來見他一麵。”
葉靈筠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糾結了半天隻單薄地來了一句,“這也不能怪你。”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進去吃飯吧。”
“嗯。”
與此同時,月白巷的一品閣內,嶽檸剛回到家就直接去了關蘇音音的密室,想要看看她這兩天來過得怎麽樣,可是一進去就發現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難不成蘇音音她自己跑掉了?
隻稍一瞬間,嶽檸就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她的手腳都是被捆住的,在帶她進來之後自己曾經檢查過綁在她身上的繩子,別說是兩天了,就是半個月也絕對不會被掙開的。
那麽現在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有人把蘇音音從這個密室裏麵給帶走了。
會是誰呢?會是誰知道她們被關在警察局裏麵,而蘇音音恰好又在這個家裏麵。
嶽檸迅速地把這所有的事情重新過濾了一遍,腦海中迅速地便鎖定了一個人,那就是今天到警察局來保釋他們的何以安,從頭到尾,他的行為雖然都有很好的解釋但是卻總讓嶽檸覺得奇怪。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再加上這一次也落實到了實際的猜測,嶽檸幾乎是完全肯定把蘇音音救走的人是何以安,不過他要蘇音音做什麽?
嶽檸的腦海中靈光一閃,驟然想起了上次那個想要葉靈筠血的麵具人。
如果說何以安真的是那個麵具人的話,那麽他救走蘇音音又極力地邀請葉靈筠回去吃飯,怕是其中一定是有什麽陰謀與詭計。
想到這裏,嶽檸再也沒辦法坐得住,直接就飛奔出去。
她可不想像上一次一樣,見到他被人放幹血躺在那裏。
何家老宅子內,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菜式,何以安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葉靈筠的麵前,笑著說道:“之前吃過靈筠你做的飯菜便覺得是人間絕味,今日請你回來吃飯倒是有點關公麵前耍大刀的意味了,若是口味不合適,你也請多擔待擔待。”
“這飯菜好不好吃主要還是看跟什麽人一起吃,若是跟朋友一起,那麽便是粗茶淡飯也是人間美味;若是跟不喜歡的人一起,那麽即使是滿漢全席亦是味同嚼蠟。”
“靈筠,你總是有些大智慧。”何以安說著,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葉靈筠碗裏,“嚐嚐看這排骨,是我們家廚子的拿手菜色。”
“好,我先試試看。”
看著他毫無防備地將那塊排骨放進嘴巴裏麵,何以安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他可是特地從蘇音音那裏弄來了可以消弱葉靈筠法力的藥粉放進了這飯菜裏。
隻要葉靈筠吃下去,那麽他便可以任自己宰割了,而他長生不老的夢想也終於可以得以實現。
一想到這裏,何以安的心幾乎都激動地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他等了這麽久,在這個世界上痛苦的生活了這麽多年,終於他要成為不被時間與疾病所左右的人了!
何以安正想著,就聽見葉靈筠的聲音落了下來,“這排骨做得確實很不錯。”
“不錯的話你就多吃一點。”何以安收回心思,衝著葉靈筠笑著說道。
隻要他吃得越多,那麽之後他行事就會越方便。
而葉靈筠此時此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何以安的陷阱,一邊與他熱絡地聊著天一邊品嚐著這桌子上的各種菜色。
約莫過了有十來分鍾,葉靈筠忽然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眉頭不由自主地就蹙在了一起。
何以安自然是一直都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現在這般神色不由急急地開口問道:“靈筠,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好像是有一點不對勁。”葉靈筠隻覺得腦袋很重,就連握住筷子的手也漸漸地垂了下去。
何以安見他這樣,心裏明白這一定是蘇音音的藥粉起了作用,臉上的表情迅速從著急變成了癲狂,唇角邊更是掛著一縷陰森的笑意。
這個時候,葉靈筠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地看向何以安卻見他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之前的溫文爾雅盡數**然無存。
猛然間,葉靈筠想起了之前嶽檸跟自己所說過的話,她說何以安不像是個好人。從前他不以為然,覺得是嶽檸想多了,可是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嶽檸沒有想多,錯的從來都是自己。
這一刻,他忽然慶幸嶽檸沒有跟他一起來赴這場鴻門宴,否則什麽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葉靈筠虛弱地開口問道:“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何以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嗤笑了一聲,接著將身子靠向葉靈筠那邊,低聲道:“我當然是為了長生不老。”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葉靈筠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以安,接著又道:“你是魑魅的人!”
“或許我曾經是,但是等我把你的血全部都換到我自己的身上以後,那麽以後他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何以安的唇角依舊還是掛著那絲森然的笑容,“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利用你的血,它會代替你來見證我是怎麽樣征服這個世界的。”
“是你!當初抓了嶽檸來要挾我的那個人是你!”
“你現在才發現未免有些太遲了。”何以安說道,“上一次若不是那個妖怪忽然出現搗亂,我的計劃早就已經完成了,又何須要再等到今天。”
“這麽說,之前那幾個人,蘇姥姥、何以喬還有梁州,全部都是被你殺的!”
“是又怎麽樣?他們妨礙了我就該死!”
“你!”葉靈筠一時間被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他怎麽樣都沒有想過他救了一命並且真心對待的朋友竟然是個不折不扣、喪心病狂的殺人惡魔,“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何以喬、何以喬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那又怎麽樣?”何以安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轉變,接著道:“我說了但凡是妨礙我的人,都該死,不止是我親弟弟,即使是我的親生父母這麽做,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解決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