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這麽一堆,換做其他女人也許就要心軟了。

可溫淺沒有。

因為365個夜晚,她每每都告訴自己,梁聿西是有仇要報的,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即使如此,她依然想不明白,這和拋下她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所以當梁聿西這麽說時,她顯得太過無動於衷。

接觸到她漠然的眼神,梁聿西知道她不可能輕易原諒自己。

這種認知讓他忽然感到心慌,覺得從此好像要失去她了。

溫淺的冷漠的聲音敲擊著他的心髒,“梁聿西,我隻想朝前看,和你有關的一切都和我無關了,我祝賀你取得今天的成就,也請你放過我。”

是令人呼吸都停滯的一陣沉默。

梁聿西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喑啞,“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嗎?”

溫淺挑著眉,“不好意思,你知道我的,從不吃回頭草。當初是沈晏州,現在是你。”

拿沈晏州和他比,溫淺以為他要生氣。

可令她意外的是,他鬆開了鉗製她的手。

溫淺得了空,立刻往外走。

梁聿西並沒有追。

他眼睜睜看著她走出大門,快速跑走。

溫淺一口氣跑回家。

溫夏玲驚訝地看著她,“怎麽了?”

“沒事。”溫淺朝她搖了搖頭,“明天還要去公司,我先上樓休息了,晚安。”

說完,她匆匆上了樓。

溫夏玲歎了一聲,什麽都沒說。

回了房,溫淺把自己悶在了被子裏,隻有窒息感,她才能稍稍遏製住紛亂的心。

可“為什麽”三個字依然盤踞她的腦海。

她已經接受了他拋棄她的事實,為什麽他又要帶著明顯的悔意回來。

她不應該輕易原諒,否則她那些痛苦的日子又算什麽?

-

重新工作,對於溫淺來說是一件讓她振奮的事。

溫夏玲因為溫淺的回歸,開始退居二線。

於是溫淺又回到了那個辦公室。

裏麵的東西都沒有改變,這讓溫淺有一種什麽都沒有變化的錯覺。

好像還是一年前,她在這裏,處理著大大小小的事務,心心念念等待著和梁聿西的婚禮。

一想到那個男人,溫淺瞬間回神。

這時,桌上的內線響起。

溫淺接通。

“溫總,公司大門口有您的花。”

溫淺愣了下,但也沒當回事,以為是溫夏玲的,隨口道,“拿進辦公室吧。”

“這個……您可能要親自下去簽收一下。”

溫淺皺眉,“怎麽了?”

“太大了,拿不上來。”

溫淺下樓的時候還在想,一束花而已,能有多大?可到了門口,看到用卡車才能裝下來的花時,她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送花師傅遞出簽收單,“這是9999朵厄瓜多爾紅玫瑰,溫小姐是吧,請簽收。”

溫淺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隻好先簽收。

師傅羨慕地提了一句,“聽說這花要六位數,可真大手筆啊。”

溫淺麵無表情簽完。

花太大,根本進不了電梯,隻能放在公司大廳裏當景觀。

於是進進出出的人都知道溫總有了追求者,還是個舍得花錢的土豪。

溫淺完全沒有收到花的驚喜,她冷著臉回了辦公室,想要撥梁聿西電話。

卻突然意識到,她手機裏竟然還存著他以前的號碼。

這個事實讓她羞愧,正當她要毀滅自己戀愛腦的證據時,屏幕上的三個字竟然跳動起來。

她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意識到是梁聿西打過來的。

她正要找他,他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溫淺劃開通話,劈頭蓋臉的道,“梁聿西,你以後少做這種事,你有這錢去捐給真正需要的人,我還能高看你兩眼。”

他裝傻,“什麽事?”

溫淺胸口起伏,“剛才的花不是你送的?”

“你第一反應是我送的?”

溫淺猶豫了。

難道不是他送的?

自己罵錯人了?

正當她以為自己搞錯的時候,梁聿西又道,“喜不喜歡?我敢保證你公司裏所有的女生今天都會羨慕你。”

溫淺氣得不輕,“我不需要別人羨慕,還有,我是喜歡花,可我隻喜歡我喜歡的人送的花,那個人不是你!”

“是麽?”梁聿西的聲音有點懶腔懶調,“那你怎麽一接電話就知道是我?你還存著我的號碼?”

被他戳中,溫淺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她百口莫辯,隻能逃避。

“還有,鼎杉一年捐款一個億,你是可以高看我兩眼。”

溫淺越發覺得心堵,直接結束了通話。

她靠著桌子,有一種難以疏解的窒悶,想起什麽,叫來林翩然通知集團裏的女員工,如果有喜歡花的,可以下班的時候摘了帶回去。

當溫淺離開公司,看到原先巨型的花變得零星狼狽的時候,她心中莫名的痛快。

她拍了張照給梁聿西發了過去。

意圖告訴他,他的幾十萬打水漂了。

梁聿西幾乎立刻給她回了一條,“隻要你開心,無所謂。”

溫淺看著這句話,久久不能回神。

-

她晚上約了謝棠逛街吃飯。

兩個女孩子一年沒見,初見麵一起在商場血拚到筋疲力盡,最後找了家餐廳吃飯。

點好餐,兩人分享完戰利品後,謝棠打量溫淺,試探的問,“見過梁聿西了?”

溫淺喝了口飲料,點點頭。

“你打算怎麽辦?”

溫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吸管,淡淡的道,“我和他已經過去了。”

“你不打算原諒他?”

溫淺抬起眼,“如果換成你,你會原諒嗎?”

謝棠沉默了。

看著她似乎並不是特別讚同的表情,溫淺蹙了眉,“難道你希望我原諒他?”

“不是我希不希望,而是你想不想。”謝棠作為局外人,看得更清,“梁聿西回國動靜這麽大,難道不是因為你?沈晏州被他逼得都快喘不過氣了,聽說最近股價又在跌。梁聿西這麽對付沈氏還不是為了幫你出氣?”

“我不需要他做這些,我也不會因為這個感動。棠棠,你可以說我冷血,但是現在我真的不想和他有瓜葛。”

謝棠有點擔心,“可他現在這麽……強勢,你躲不開的。“

溫淺又何嚐不知道?

他有備而來,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謝棠撓撓頭發,“算了,不提他,難得我們見麵,聊點開心的。我們吃完晚飯去第二趴?我好久沒喝酒了。”

溫淺失笑,“你男朋友不管你?”

謝棠談戀愛半年多,現在這個男朋友管得嚴,平時不讓她喝酒,今天好不容易找了個溫淺借口,必須要破戒。

溫淺不想掃她的興,同意了。

於是兩人吃完飯後又去了夜色。

謝棠憋了好久,暗戳戳問溫淺,“我們要不要叫幾個小鮮肉?”

溫淺斜眼看她,“你不怕你男朋友殺過來。”

謝棠抖了抖,立刻慫了,“算了,那我們就在外麵吧,看看帥哥,喝喝酒也挺不錯。”

兩人坐在吧台,很快就有人過來搭訕,不過都拒絕了。

謝棠笑她,“我是因為有男朋友了要守身如玉,你這是為誰守身?我覺得那個不錯,不如去搭個訕?”

溫淺沒理會她這個餿主意,而是推了推她,“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謝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瞥了眼,並沒有意外,“哦,葉蘇嘛,不是頭一天了。”

看著溫淺吃驚的樣子,謝棠勾著唇道,“男人無情起來真他媽無情,之前把她寵成什麽樣了?現在又回到這裏坐台,真是要多可悲就有多可悲。”

“沈明朗也不管她?”

“他自己都被沈晏州趕去犄角旮旯了,哪裏顧得上別人?”

溫淺又看了那個方向一眼,明明是s大的高材生,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然而她沒有同情,隻是覺得唏噓,畢竟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葉蘇自己的選擇。

溫淺沒有聖母到要去和解,又或是去趁機嘲諷一下。

彼此裝作不認識,已經是對對方最大的尊重。

她並沒有再去注意那邊,因為很快就有男生過來搭訕。

男生很年輕,看上去還在上大學,過來搭訕的時候竟然還紅著臉。

如此純情,看得謝棠朝她擠眉弄眼,慫恿她趕緊上。

溫淺笑了下,也想放鬆一下,便答應了男生喝一杯。

然而酒還沒喝一口,就被某人突然出現,摟住了她的腰,“不好意思,她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