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樓下發瘋的人，就是陸知行。
他穿著一身全黑色的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跟他剛剛這發瘋的形象，實在是大相徑庭。
“你這是做什麽？”
顧以曉被拉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坐著，見陸臨川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能夠猜到陸知行發瘋，大概就是因為陸臨川的問題。
“跟你沒關係，我今天是來找他的。”
陸知行一抬手，指向陸臨川。
被點到的人就這麽老神在在得靠在沙發上，還慢條斯理地喝著管家剛送上來的茶。
這風輕雲淡的樣子，再一次刺痛了陸知行。
“陸臨川，你告訴我，你用現在這樣的手段，搞垮了公司的名聲，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
這樣的問題，陸知行先前就已經問過一次了。
連顧以曉都還記得。
如果官司輸了，丟人的隻是陸知行，和支持陸知行上位的那些董事們。
對於整個陸氏集團來說，換一個經營者就可以了。
“陸知行，你要是真的有腦子，就不會在開庭的當天早上，還跑來問我這種幼稚的問題。”
陸臨川指了指門口，示意他趕緊走。
客廳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陸知行站在原地，也不說話，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牙齒緊咬著。
坐在邊上看熱鬧的顧以曉都有一種，下一秒陸知行就要一拳打過來的感覺。
陸臨川現在這樣子，確實是有些賤兮兮的。
不過，顧以曉真的很喜歡。
對待敵人要是太過心慈手軟，那最後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那是不是我現在願意把總裁的位置還給你，你就能夠讓他們去撤訴？”
最終，陸知行還是做出了決定。
顧以曉默默搖頭。
打個官司是多大點事兒，裁員裁地出了問題，給賠償就好了。
原本這個事情，就是陸知行做得不地道，那些員工，也都是在爭取自己的正當權益。
“小陸總，”陸臨川挑眉，“總裁的位置不需要你讓，有能者居之。”
這一句話，算是斷掉了陸知行所有的退路。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從小到大，你就一直在針對我！”
陸知行知道自己求情無用，情緒更加暴走。
隻是，聊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這就讓陸臨川更覺得可笑。
“不是我針對你，你媽媽當年害死了我的母親，這是報應。”
話音落下，陸臨川看了一眼剛從廚房出來的管家。
管家心領神會，走到陸知行的麵前，比了個“請”的手勢，“小陸總，你開庭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快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遲到不好。”
這樣的提醒，果然字字誅心。
陸知行沒有再說什麽，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顧以曉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咖啡，看了一眼一直在看著手機一言不發的陸臨川，“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話一說出口，顧以曉就開始自我譴責，這都算事什麽事，怎麽就開始自我譴責上了？
“我腦子有病，你別在意我剛剛說的話。”
忙將先前的話撤了回來，顧以曉放下咖啡，落荒而逃，回房間換衣服去上班。
中午，顧以曉正準備跟秘書一起去吃飯，卻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消息。
點開一看，是一條午飯邀約。
“我是陸知行，我在你公司樓下，有時間麽，一起吃個午飯？”
想起陸知行早上在陸家的所作所為，顧以曉猶豫了片刻，也還是答應了。
生怕她要是答應地晚了一些，這位小陸總就要進顧氏的大樓裏來發瘋了。
餐廳就約在顧氏大樓樓下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顧以曉一見到陸知行，就知道他今天的官司一定是輸了。
原告來勢洶洶，他沒有任何的勝算。
隻不過，顧以曉比較奇怪的是，一般這種案子最後都會直接找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事出麵，這一次，卻是陸知行親自去了？
他能如此有擔當有良心？
顧以曉是不信的。
“想吃什麽？”
顧以曉將菜單遞給陸知行。
陸知行隻說了句“隨便”。
那麽顧以曉自然也就不再客氣，隨便點了一些。
服務員先送上了飲料，是兩杯氣泡水。
陸知行看起來很嫌棄氣泡水的樣子，接過來之後就放到了邊上。
“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狠狠地喝了兩大口，顧以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上午的疲憊一掃而光。
“沒什麽，隻是今天從法院出來，我覺得應該要來找你聊聊。”
這話讓顧以曉皺眉。
她與陸知行，從前從無什麽交集。
非要論的話，那也是重生之前的事情了。
“你知道，陸臨川還有另一個身份麽？”
這個問題，讓顧以曉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她也是如此問陸臨川的，得到的卻是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完全能夠聽出來，陸臨川沒有說實話。
不過，她也沒有說實話。
“有話直說。”
顧以曉不喜歡陸知行在這裏繞圈子。
“範立海跟他弟弟，之前一個黑一個白，在臨市勢力多大，你不是不知道，如果隻是個普通的商人，怎麽可能有這個膽子敢打他們的主意？”
如此一說，顧以曉便看向陸知行，“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時候，你也在找範立海的麻煩。”
這話，讓陸知行笑出了聲，竟爽快地點了點頭。
“可你不知道的是，我雖然是在聯絡範立海，卻隻是在找有什麽能夠讓他站在我這邊的方法，而絕非用陸臨川這樣的手段。”
“陸臨川的背後，還有另一個更加龐大的組織，這個組織能夠幫他撐起一切。”
“龐大的組織”這幾個字在顧以曉的腦子裏轉了一圈，她恍惚之間就想起，前世她奄奄一息的時候，那個找到她的男人，燒掉了一整座醫院為他們一起陪葬。
她一直都沒有想過，在那對渣男賤女如此嚴防死守的情況下，陸臨川是如何找到她的？又是如何如此大的手筆，醫院說燒就燒。
那些曾經被刻意遺忘的細節，如今都逐漸浮出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