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起回去麽？”
他看著她，問出了一個其實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
於是，趙栩瀟也就隻是看著他。
沉默的氣氛開始蔓延開去，他們互相之間都很明白對方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如果我說，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是想要離開趙家呢？”
趙靖諳進一步試探。
顧以曉先前同他說的那些話，其實早就在他的腦子裏滾過一遍。
或許，真的可以。
“趙靖諳，你少發神經。”
趙栩瀟將頭轉到一邊，去看著窗外的風景。
態度如此堅決，分明就沒有了任何可以轉圜的餘地。
“那你——”
他原本還是想告訴趙栩瀟，如果在臨市待得太累，她隨時可以選擇回到R國，隻是，這話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如顧以曉所說，他尊重趙栩瀟的想法，讓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們之間的感情，確實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沒有在正確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
所以最終，隻能夠走向分離的命運。
“你我之間，就到這裏吧。”
趙栩瀟看著自己的哥哥，也是在同從前的自己告別。
病房並不是很隔音，所以在外麵的人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不管是老管家還是林焰，其實都並不想看到他們走到最終這一步，隻可惜，世事無常，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少爺。”
等趙靖諳從病房裏出來，老管家迎上前去。
“準備一下吧，我們該回去了。”
趙靖諳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老管家往病房裏看了一眼，依舊是有些不忍心，“少爺，難道真的不用讓大小姐知道，你——”
“不必。”
他截斷了老管家的話。
林焰靠牆站在一旁，其實也聽見了，隻是沒有接話。
顧以曉下午來看望趙栩瀟的時候，便聽說了趙靖諳馬上要離開的事情，她歎了口氣，一邊給趙栩瀟打開食盒，將帶來的雞湯從食盒裏倒出來端給趙栩瀟，一邊將陸臨川交代要轉達的事項都給轉達明白。
“老總監昨天提了離職。”
顧以曉話音剛落，趙栩瀟便像是被雞湯嗆到了一般，開始劇烈得咳嗽起來。
這雞湯趕緊被顧以曉接了過去，隨後又抽了幾張紙巾塞到她的手裏，“慢點慢點。”
“我以為，他怎麽都會等到我出院再跑路。”
他們兩個人已經在公關部裏合作了兩年的時間，其實平常的事情也早就都甩手給了她這個副總監，隻不過，有一個老前輩在，部門裏總是更有主心骨一些，真沒想到，這老頭居然都不等她傷愈出院，就直接跑了。
“放心放心，最近陸氏集團也出不了什麽大事，你帶出來的那些人都還能頂得住，你最近啊就好好養傷，等徹底好了，再回去繼續當你的打工人。”
從趙栩瀟的手中接過了用完的紙巾，顧以曉將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真不愧是陸太太，一脈相承的資本家。”趙栩瀟繼續感慨。
顧以曉笑得更加開心，“能夠讓趙總監這樣誇獎，看來我還有繼續進步的空間。”
兩人的插科打諢就這麽晃悠過去了一下午的時間，其實，她們都十分有默契得不去提起那個話題。
一直等到下午六點，顧以曉結束了探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在病房外麵看到了躊躇的趙家老管家。
“有事麽？”顧以曉微微有些奇怪，按照先前她聽到的安排，再過一個小時，飛回R國的飛機就要起飛了，按道理來說，老管家這會兒明明應該已經到了機場才對。
“我還有些話，要跟大小姐說。”
老管家指了指病房。
顧以曉是過來人，當即心領神會得點了點頭。
看來，身為從小照顧他們長大的老管家，也還是有一點執念在身上的。
“咚咚咚——”
趙栩瀟才剛打開今天一直沒有看的新聞，就聽見病房門口傳來了有規律的敲門聲，一抬頭，發現居然是老管家，登時也有些驚訝。
“大小姐。”
老管家走上前來。
在他進門的那一刻，他原先的那些躊躇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滿腹的想要替趙靖諳再最後爭取一次的努力。
“其實大少爺那天晚上去酒吧買醉，原因很簡單。”老管家站得離趙栩瀟的病床大概是五步遠的位置，看著神情驚愕的趙栩瀟。
“我知道，少爺一直跟你說的都是，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設計好了一切，就是等著趙誌一和他的父母下套。”
老管家的話說到這裏，明顯得頓了一頓。
趙栩瀟沒有說話，而是等著老管家繼續說下去。
“實際上，少爺那一天晚上之所以會去喝酒，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大小姐說，你不想繼續留在R國，你從一開始就會再度回到臨市，因為比起R國，臨市有你牽掛和在意的人。”
老管家的話，說得並沒有錯。
“如果再讓我說一次，我依舊是一樣的答案。”趙栩瀟坐在那裏，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個倨傲的神情來。
“大小姐，我知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可也就是這些真心話，傷到了大少爺的心。”老管家見趙栩瀟似乎是有要反駁的意思，立即便繼續接了下去，“其實，大小姐在A國念書念了這麽多年，一直都不知道，自從你離開了家裏，大少爺就一直睡不好，趙家內憂外患，那天晚上，他是不得已才拒絕你，你去A國念書，一定比留在R國更加安全。”
這麽說來，這個男人就是有苦衷的了？
“後來，等大少爺平定了那些內亂之後，立刻就去A國找你，這才知道你有好幾個追求者，大少爺那個時候還年輕，他真的很嫉妒，嫉妒那些人可以肆無忌憚得去追求你，去向你表達他們的愛意，所以大少爺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才會去把那些人一個個都約出來教訓了一頓，但是也沒有想到，就是這樣的行為，還導致了其中一個人的死亡。”
那個人——
便是穆時欽的室友。
也是她一直以來都還記得的那個人。
她並不喜歡他，可他喜歡她，也不是過錯，卻最終還是因為趙靖諳的幾句不堪入耳的話，而選擇了自殺。
這一點，是永遠都無法被原諒的。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少爺就離開了R國，他也找到了那個學生的父母，以慈善基金的名義，保障了他們下半輩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