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惜的眼睛酸澀,水色彌漫。

她啞著聲說道:“正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說。”她的嗓音依舊是啞啞的,聲音粗糙像是磨擦過的砂石。

“你……先說。”

她望著他,緩緩開口。

霍行舟深吸了一口氣,將殘酷惡心的真相攤開在她麵前:“王朗隻是一個幫凶。”

“他收了向淮給的二十萬,蓄意縱火。向淮或許想給你一個教訓,也許是想要你的命。帝都世家林立,你給我一些時間。

等天元集團徹底擠進帝都,我會讓向淮付出代價的。”

向淮?

喬惜咬緊唇瓣,眼角泛紅。

心裏的恨意被一波一波勾起,她努力抑製喉間不斷溢出的嗚咽。

向淮。

那是否和許星落有關呢?

他們真是視人命為草芥。

她狠狠地將眼淚給逼回去。

她啞著聲,趴在他的肩頭咬著牙說道:“我知道了。”

她將這份仇恨深藏在心底,任由時間醞釀成一個心結。等有一天,她會親手送向淮上絕路。

“霍先生,我想明天就帶奶奶……回鄉下。”

她的聲線顫抖,“安葬。”

“嗯,老陳去聯係了遺體火化。我們一起回去安葬奶奶。”他從未想過要讓喬惜獨自麵對這一切。

他想陪著她,度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

喬惜知道拒絕也沒用,便應了一聲好。

霍行舟壓低聲音,溫和地開口:“喬惜,你要相信……我們始終會陪著你的。”

喬惜勉強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以前她會信。

可現在她將信將疑。

“好。”

她乖巧應聲。

……

海城市醫院,院長辦公室。

許雲夜狼吞虎咽吃了一頓早飯,看向戴著金絲眼鏡的許修遠說道:“我的銀行卡都凍結了,他們這次來真的了。也不知道許星落動了什麽手腳……”

他雙手扯著臉,問許修遠:“你看我像許家人嗎?”

他和許星落是龍鳳胎,但長得不太像。

許星落像許光耀,他那麽一點像柳慧敏,沒有繼承到許光耀的外貌。

柳家人他長得有點像早逝的外祖父。

“又在折騰什麽幺蛾子?”許修遠放下手裏的文件,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星落是任性跋扈,你讓著她一點。”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先拿著花。”

“謝謝大哥慷慨。”

許雲夜端著水杯,大口大口喝水。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大哥,我真是他們親生的嗎?你小時候親眼看到我從媽的肚子裏出來的嗎?”

他真像多餘的。

許修遠蹙著眉頭說道:“你和星落都是媽親生的。你從產房裏抱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屁股上有一個青色的胎記。”

做不了假。

許雲夜不滿地皺起臉,他又眼尖地看著他辦公桌上個人簡介,那張一寸照很顯眼。

是喬惜的。

許雲夜快步走了過去,拿了起來查看生日那一欄。

她的生日是九月一號。

比他和許星落還要晚上一個月,他們是八月一號。

下個月便是龍鳳胎的生日。

對不上。

許修遠搶過他的手裏的簡曆說道:“看什麽?”

“好奇。”許雲夜搪塞道,“你怎麽看起喬醫生的簡曆了,難道是想要重新將她招回海城市醫院?”

“她不一定願意回來。”

許雲夜冷笑道:“她肯定不會回來。因為她討厭見到我們這些許家人。”

許修遠聽到這話,隻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許雲夜拄著拐杖,猶豫地說道:“我先走了,這段時間我就住在酒店,不回那個家了。”

“小心點,定時來醫院複查。”

“知道了。”

他的身體其實沒大礙了。

許雲夜走到了門口,停下腳步。他的眼底盛滿了掙紮,渾身的血液仿佛湧到了頭頂轉過身喊道,“哥。”

許修遠疑惑地看向他。

許雲夜的心髒瘋狂跳動,那個念頭已經困擾了他很久很久。

像是命運瘋狂的暗示。

又像是腦子裏麵無數念頭凝成的心結。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的,他還是想要親眼看一看,讓自己徹底死心。不為討不到父母親的疼愛,而找借口。

不為自己莫名其妙對喬惜的好感,而找到一個理由。

他總不會真的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的吧?

不然怎麽解釋他總是控製不住對她的親近?似乎也沒有過界行為,就是想要待在她身邊。

安安靜靜什麽都不做,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做過這樣的事。

再不得到一個答案,他會瘋掉的。

“哥,幫我個忙唄。”

許雲夜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個透明的小袋子,裏麵裝著頭發。他遞給許修遠說道,“你幫我做個親子鑒定,看看是否有親緣關係。”

他查過資料的,隻要有親緣關係都能做親子鑒定的。

許修遠表情凝重,看向他:“你在外麵都鬼混了什麽?”

許雲夜咬著薄唇,“我……”

他總不能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吧,多丟臉呀。

沒有任何證據,純靠自己的猜測。

覺得自己不是許家的孩子,是撿來的,甚至要和毫不相關的喬惜做親子鑒定。

太離譜了!

許雲夜總覺得自己說出來,他就會被許修遠好好修理一頓。

許修遠看著他難言的表情,猜測他可能在外麵搞大了別人的肚子,這會想看看孩子是否是他的。

他向來不靠譜。

“知道了,我會給你送去做鑒定的。”

許雲夜鬆了一口氣,“那我先走了。這段時間我都住在酒店,結果出來的話你記得和我說一聲,這……對我很重要。”

這是解開他心結唯一的鑰匙。

“骨折小心點。親子鑒定大約是三到五天出結果,我……”許修遠猶豫了一下,覺得這事不能聲張便說道,“我給你找私人機構。”

“謝謝大哥。”

許雲夜扶著牆壁,小心往外走。

他突然想起喬惜的那塊黃玉,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和許修遠提。

許修遠看著他走遠,低頭看著兩個小透明袋子裏麵裝的頭發,搖了搖頭。

他拿起手機給柳慧敏打了一個電話。

“媽,雲夜在外麵可能惹事了。到時候還需要您出麵幫忙處理一下。”

柳慧敏偏心許星落,但她對許雲夜是真的很上心,很多時候就是被許光耀阻止了。

“這事您別告訴爸。”許修遠叮囑了一聲,“應該是不小心在外麵折騰出一個孩子吧,等親子鑒定出結果,我會轉告你的。”

這種事情,還需要打一個預防針。

萬一“那個女人”真的找上許家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