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

男人靠著柔軟的真皮坐墊,神態放鬆,眼底瀲灩水色猶如月下山泉。

喬惜斟酌道:“霍先生,我覺得你早就知道那幅畫是假的。”

就是一種直覺。

“何以見得?我可不是文物鑒定大師。”

喬惜蹙著眉頭,說起自己的推測:“你一開始放棄得很果斷,麵對霍北庭的羞辱,也很淡然。最主要的是……”

“是什麽?”

“我認識的霍先生,不可能買三千五百萬的名畫。那些錢對你來說,還不如直接做有意義的事。”比如創辦基金會,或者是捐贈。

他沒有附庸風雅的興趣,也不追求名利,反而腳踏實地又有底線,這才是貴公子的風範吧。

霍行舟毫無預兆地靠近,盯著她的眼睛。

“小神醫好聰明啊。不過……”

他眼裏像盛著瀲灩月色的山泉,笑說道,“該買的,還是要買。”

而後,將那紅絲絨長盒放到她手心裏,“給你的,算是獎勵。”

霍行舟沒有想到,一個短暫相識的小姑娘都能看透他的本質,可他那些所謂“家人”卻始終不懂他。

喬惜將盒子打開,一排金針泛著冷銳的光。

果然。

意料之內。

“上次看你盯著卓峰的金針,很眼饞。送你了。”

喬惜想拒絕,又舍不得。

霍行舟看她那糾結的可愛模樣,說道:“從你診費裏扣除。”

“好!”

她眉眼彎彎,揚聲應道。

他深邃的眸子盈滿笑意,他的小神醫,自然配得上最好的。

“霍先生,你真好!”

霍行舟被她這單純又信賴的樣子,撩撥得心頭滾燙。他唇角緩緩綻開笑意,聲音喑啞,性感。

“所以喬惜,你也要對我好點。”

“嗯嗯。”

一路上,喬惜低著腦袋,珍惜地撫摸著一根又一根金針,那股高興勁兒都抑製不住。

車子一路開到了家裏。

這個點,別墅的大門是開著的,客廳燈火通明。以往錢嬸都已經回房看電視,準備睡覺了。

真奇怪。

“慢點,看清楚人再進去。”霍行舟的語氣暗藏著冷意。

保不準霍家大房吃了虧,直接殺到這裏了。

他們可是連殺人放火都能做得出來的。

喬惜被他說得緊張了,難道富人區也會有入室搶劫嗎?

她推著霍行舟的輪椅,慢慢經過了玄關。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杜鵑和霍建成,心裏鬆了一口氣。

“爸,媽。”

霍行舟打了一聲招呼,“你們怎麽來了?”

喬惜張口輕聲喊道:“婆婆,公公。”這兩個稱呼,還有些難以啟齒。

杜鵑表情嚴肅,臉色陰沉。

霍建成衝著霍行舟一個勁兒地使眼色,希望他能夠明白。

“你眼睛抽搐了?我明天就帶你去掛眼科。”杜鵑壓抑著怒火,像是吃了炸藥桶。

喬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婆,生氣會長皺紋的。有話就好好和孩子們說,你也希望他們感情好呀。”霍建成是個老好人,在家就充當和事佬的角色。

他就擅長和稀泥。

“我也想好好說。錢嬸,將你看到的東西拿出來。”杜鵑深吸了一口氣,誰都有年輕氣盛,情熱難以自持的時候。

不能生氣。

錢嬸默默地攤開手,兩顆藍色小藥丸很顯眼。

“這是我打掃衛生的時候,從少爺的床底下給掃出來的。哎……”錢嬸惋惜地歎了一口氣,“錢嬸我是過來人。”

她一眼就認出這是什麽東西了。

霍行舟一看,身周滿是冷意。

喬惜的杏眸裏都是迷茫,懵懂。她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藥丸子。

“霍行舟!你向來是我的驕傲。”杜鵑搖著腦袋,恨鐵不成鋼,“這種東西你爸爸吃,那也情有可原。你這麽年輕……何必急在一時呢!”

“老婆,給我留點麵子。你教育孩子,別把我帶上。”霍建成哀求道。

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吃點小藥丸怎麽了。

“你閉嘴。”

杜鵑吼道。

霍建成縮著腦袋,秒變鵪鶉。

“我知道你們新婚燕爾,把持不住。但醫生說你要好好調養身體,以後或許還有恢複的可能性。”

杜鵑語重心長地勸說道,“行舟,來日方長呀。再說你當初……喊著要讓喬惜守活寡,怎麽就……”

感情好是一回事,但強行圓房就是不懂事了。

喬惜聽得雲裏霧裏,但她弄清楚了一點。這藍色小藥丸是用在男人那方麵的。

沒想到霍先生居然這麽在意男性的自尊。

霍行舟看到她不解的眼神,俊臉鐵青,咬著後槽牙說道:“那不是我的東西。”

杜鵑氣笑了:“難道還是周煜故意丟你房間的,想嫁禍給你?”

“怎麽就不可能是他的呢?”

霍行舟抬眸,那雙寒潭般的雙眸燃燒著怒火。雙手握成了拳頭,手背青筋畢露,指節繃白嘎嘎響。

喬惜看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咽了咽口水說道:“霍……行舟他沒吃。”

杜鵑認真地問道:“真沒吃?”

“沒吃。”她每天給他把脈呢,“前兩天,周少是來過了。”

杜鵑將信將疑,“既然沒吃,以後也不許吃了。”她也算是將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裏,“這東西我沒收了。”

“老公,你帶行舟上樓休息。我有些話想要和喬惜說。”

“好的。”

霍建成推著霍行舟的輪椅就往電梯口走,遠離是非之地。

“喬惜,來。”杜鵑拍了拍身邊的位子說道,“過來坐,我們聊聊天。”

這姑娘,真是越看越順眼。

喬惜走過去,乖巧地坐在她身邊。

“我知道你現在委屈,守活寡。但……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杜鵑意味深長地說道,“等以後他好了,那不是玩得更盡興嗎?”

“嗯?”

喬惜滿頭霧水,玩什麽?

“就是那個。”杜鵑兩個大拇指碰了碰。

“不是,我們沒有……”喬惜辯解道。

“少夫人,做都做了。咱就不要害羞。”錢嬸笑眯眯地拿出手機,啪一聲放到喬惜麵前。

好家夥,九連拍。

“呐,那天你喝醉酒,和少爺親得很激烈。我在樓下都聽到動靜啦。”她一張一張翻著照片。

“你看,這些紅印子都是你用嘴巴嘬出來的。害得他這兩天都穿小立領白襯衫咯。”

喬惜張了張嘴巴,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

那股羞恥從耳根蔓延到腳跟,渾身滾燙,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什麽皮下瘀血!

喬惜,你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