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舟的手點了點她的胸口,心髒的位子。

“你這裏有根刺,不拔掉,今晚能睡著嗎?”他認真地和她對視。

喬惜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原來他都懂。

男人眼眸半垂說道:“你不想弄清楚柳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是柳慧敏一人所為,還是他們全家都知情?”

他平時不會做這樣出格無禮的舉動。

是真的喝了不少酒,才讓衝動蓋過理智做出這樣深夜上門拜訪的舉動。

喬惜看著他輕聲說道:“我想。”

她想知道是柳家上下為虎作倀,還是柳慧敏一人所為。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實情。

若是都知道,那麽她對那些所謂的血脈親人將一視同仁,往後不必客氣。

她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性格,但愛恨分明。

她做不到恨柳慧敏那樣去恨許雲夜,對柳家老少的感情也各不相同。

老陳轉動方向盤,掉頭往柳家老宅的方向開去。

這回,他開得很快。

車子到了柳家老宅前門的時候,就有保安拿著對講機通報了。

這輛勞斯萊斯熟悉的車牌號,是柳家的重點關注車輛。尤其是在得知喬惜真實身份,柳家更不敢怠慢。

“老太太,家主!霍家人到了!”

保安通知了別墅區,不一會兒女傭們就將消息給遞了上去。

客廳裏在喝夜茶的柳家人都愣了一下。

柳宗權和老太太被煩心事所擾,睡不著索性就喝茶聊天,柳慧敏在外麵奔波了一天才回來。她麵上愁雲滿布,正糾結是否要將喬惜報名的事告訴家人呢。

聽到霍家人到了,她手裏的茶杯一抖,滾燙的茶水燙紅了手背。

女傭連忙遞上了包裹著冰塊的毛巾。

老太太心疼地埋怨:“這麽大的人還像是孩子一樣,不叫人省心。”

“媽,我沒事!”

柳慧敏咬著唇問女傭:“霍家誰來了?喬惜來了嗎?”

“來了,她和霍家二少一起來的。”

柳老太太情緒激動:“快!快請進來!”

“吩咐廚房準備夜宵,把蔣師傅喊起來,他的廚藝最好!你們……再去準備一壺玫瑰花茶,上幾樣姑娘家愛吃的點心。”

她眉眼帶著喜氣。

在老太太看來,喬惜願意上門就代表了她態度軟化了。

指不定是來認親了呢!

柳家老宅裏的燈全都亮了起來。

女傭們有條不紊準備了起來,連柳宗權和柳家老太太的臉上都帶著幾分輕鬆。

唯有柳慧敏心裏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她蹙著眉頭,一顆心七上八下。她很擔心杜鵑將報名的真相告訴喬惜。

也明白喬惜對柳家的態度,她怎麽可能登門呢。

可柳慧敏心裏抱著一絲希望。

萬一呢?

萬一喬惜就是來認親的呢。

她的養父很早就去世了,趙玉珍改嫁,隻有一個奶奶陪著她。她渴望家人的溫暖,一時想通了呢?

柳慧敏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手指都在發抖。

“來了,來了!”

“霍二少,少夫人。”

外麵已經傳來了說話聲,這是身世曝光後,喬惜第一次登門。

卻是在夜裏。

喬惜和霍行舟攜手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柳家人嚴陣以待。

“孩子。”

柳家老太太迎了上去,“快來坐下。”

“謝謝。”

喬惜的情緒並沒有上臉,霍行舟表情也淡淡的。兩人很客套地坐在了沙發上,舉止非常疏離。

眾人落座。

柳慧敏眼巴巴地看著喬惜,將茶幾上的精致糕點放到她的麵前:“惜惜,這些都是海城很有名的點心,廚房裏特意做的。”

她又給喬惜倒了一杯玫瑰花茶:“女孩子喝玫瑰花茶美容養顏,大晚上就別喝濃茶了。”

喬惜看她如此殷勤卑微,真的很難想象她在背後做了那麽惡毒的事。

如果她不是柳慧敏的女兒,還會得到她的善待和愧疚嗎?

喬惜坐在霍行舟的身邊,她聲音平靜說道:“我不喝茶。深夜打擾,是有一件事想要求證。”

她很客氣,對他們也很陌生。

霍行舟就坐在她身側,一派矜貴自持的模樣,是她的後盾和底氣。

柳老太太慈愛地看著她:“孩子,你說。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盡管說出來。”

喬惜看了一圈開口:“是有關中醫盛典試針大會的事。”

“我很快就會參加中醫的試針大會,但我的報名資料不是自己主動提交的。我想請問你們有沒有插手過這件事。”

話音落下。

老太太和柳宗權臉色凝重,她竟真的被迫參加這場中醫盛典了。

原本指望陸半農不會和一個晚輩計較的,誰曾想喬惜真的走上了這一條路。

不對。

她是來柳家質問的!

老太太急忙開口:“孩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柳家想辦法解決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插手你報名的事!當初你救宗雲,我們就虧欠你。你放心,我們柳家一定想盡辦法,傾家**產都會換你平安的。”

柳老太太心疼得要死。

怎麽還是走上了這一條路!

要是在試針大會,輸了可怎麽辦!

柳宗權更是表態:“我現在立馬找人打聽,將你的名單撤銷下來。”

喬惜搖了搖頭:“沒用的,名單已經公示了。現在臨時撤下來,我以後在這一行都沒有了聲譽,不能混了。這不是有權有勢就能解決的問題。我已經決定要參賽了!過來隻想要一個真相!”

“不能參加呀!”

柳老太太苦著臉說道,“輸了後果太嚴重了,何況你還年輕!高手如雲,你很可能會輸的。”

柳宗權的臉色凝重,“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們柳家在你報名的事情上做了手腳?我們怎會……”

看來他們並不知情,不知怎麽的,喬惜的心裏突然淺淺地鬆了一口氣。

最終,她的視線落到了柳慧敏的身上。

隻見她臉色慘白,額前頭發都被冷汗給濡濕了。

“柳女士。”

她喊不出“媽媽”這個詞。

喬惜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今天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你和海城中醫協會的副會長馬洪文暗中勾結,提交了我的報名信息。直到名單在內部論壇公示,我才發現自己被報了名。”

她追問:“請問這是真的嗎?是你在背後搗鬼嗎?”

喬惜的話像是最鋒利的刀子,紮得柳慧敏半晌兒沒緩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