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喬惜將床底下的藥箱拖出,打開。

九根泛著冷光的銀針,齊齊排開。她取出一支長針,快狠準紮在霍行舟的腿部穴位。

她偏頭,神情專注地看著霍行舟問道:“有感覺嗎?”

這一針喚醒了他毫無知覺的雙腿,被螞蟻啃噬般的麻意蔓延開。霍行舟看著她認真的俏臉,眼底閃過暗色。

他的食指摩挲著指腹,別過頭臉色淡淡,眉宇緊蹙。

喬惜一看就知道他是疼的,撚著針尾又往下刺了一分,輕柔地說道:“有感覺就好。我是沒治過什麽名人,也沒行醫資格證。可我確定,你的腿我能治。”

“隻要每日針刺,將瘀血排出,再輔之湯藥和按摩,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你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霍行舟的心裏像是被絲線給撥了一下,禁欲克製的俊臉上,戾氣褪去。

“你想要什麽?”

沒有無緣無故的施舍,他是生意人。

喬惜的手頓住,有點不好意思。

“我奶奶被蘇家人帶到海城了,他們想要你手裏和天元集團合作的大項目,讓……讓蘇薇薇能嫁給你堂哥。”

哪怕是她這個鄉下村姑,也聽過天元集團的名頭。那是跨國級別的大集團,霍氏在海城獨大,卻比不上天元集團的龐大。

那個項目就是個香餑餑。

喬惜忐忑地看著他。

她良心不安,覺得霍行舟很倒黴。

不僅要失去資源,還要將未婚妻拱手讓人。

霍行舟諷刺地笑了笑。

喬惜見狀,失落地說道:“抱歉,是我過分了。”

她彎腰將針頭拔出,整理好藥箱離開了房間。

霍行舟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眸光暗沉。伸手將床頭的手機拿了過來,撥通一個號碼。

“周煜,是我。”

電話那邊的男人像是活見鬼似的,“霍二,你真醒了!我還以為明年要給你上墳呢。”

霍行舟言簡意賅說道:“替我整理一份天元集團和霍氏合作的資料,動點手腳。”

“好。”周煜正色道,“提醒你一句車禍不簡單,但是痕跡全無,我找不到證據。”

霍行舟麵色清冷:“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誰。”

“不會是你堂哥一家吧?”周煜氣得爆粗口,“那狗東西沒有本事,就耍陰招!你整理資料,不會是交給他吧?那我得多動點手腳。”

霍行舟打斷了他的話:“你別管那麽多,再替我查個人。”

“誰呀?”

“喬惜……”

“哦,你老婆。”周煜連連應道。

霍行舟沒有反駁他的稱呼說道:“查查她的生平經曆,看看她是否和大房有聯係。”

周煜聽完,呼吸急促:“你的意思是她是大房派來的?那你不是危險了嗎?需要找保鏢二十四小時……”

霍行舟直接按斷了電話,斷絕周煜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半垂著眼眸,側臉在光線中明明滅滅。想到那個倔強明媚的新婚妻子,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床沿。

怎麽就那麽湊巧,他雙腿殘疾,蘇家送來替嫁新娘說能治療他的雙腿。那女人扯一通謊言,就想換他手裏的項目。

他從來不信,天上有掉餡餅的事。

何況她的長相……

客廳裏。

喬惜穿著那身大紅嫁衣下樓,霍夫人拉著她手說道:“我給你拿了一套我女兒的衣服,快換上。我帶你去逛街買點衣服首飾。”

“不用,我……”

霍夫人哪容得她客氣,催著她換上衣服便讓司機開車去了海城繁華的商城。

杜鵑一進商場便開始血拚。

“這些,還有這件!都給我包起來。喬惜,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太破費了。其實……”

喬惜想起霍行舟說婆婆的嫁妝都被股市套住了,她就一陣擔心。這些衣服最便宜的都需要上萬元,而她在鄉下半年都花不了這麽多。

她那點積蓄也還不起呀。

“小姑娘就應該打扮得鮮活明豔的。兒媳就是半個女兒。母女之間需要客氣什麽?”

喬惜眼底閃過微光。

婆媳倆掃**了服裝店,又進了珠寶店。

偏有那不長眼的人找不痛快。

“喲,霍二夫人。您還有心思逛街呀?聽說你兒子醒了真是恭喜啊。可惜成了殘廢……那霍家的繼承權隻能是大房的了。”那貴婦捂著唇,幸災樂禍。

霍行舟過分優秀,將太多人都比下去了。一遭倒黴,誰都要踩一腳。

杜鵑冷笑回懟:“孫太太,聽說你兒子玩女人進了醫院,別哪天死在女人身上。艾呀,梅事的,疣什麽關係呢。”

“你!”貴婦氣得冒煙。

“我什麽?我兒子就算雙腿殘廢,也比你兒子優秀!聽說孫家遍尋名醫都治不了他的不育,你們孫家……要絕種了!”

杜鵑眼神睥睨,字句都戳到了孫太太的肺管子。

孫家獨子那方麵不行,是海城公開的秘密,偏偏他還喜歡吃藥折騰,總鬧出笑話。

孫太不甘示弱:“你兒子還不是一樣?我們遲早能找到程老先生,到時候你別來求我!”

“我求你?搞笑!我們家行舟是有福分的人,指不定程老先生自己找上門給他醫治!”

論豪門爭鬥,唇槍舌棒還是霍夫人更勝一籌。

“你……別忘了我們孫家還握著地皮呢,我看霍行舟怎麽擺平霍氏和天元的項目!”

孫太太臉色青白交替,拎著包就離開。

聽到天元集團的項目,喬惜眼底晦澀不明。

杜鵑調整神情,轉身指著最頂層的玻璃櫃說道:“那條藍寶石項鏈給我看看。”

導購戴上白手套,將那首飾盒取了下來,讚道:“您真有眼光。”

喬惜看著標價上的那一串零,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杜鵑已經給她戴上了。

那水滴狀的藍寶石吊墜襯得喬惜皮膚雪白,璀璨的燈光打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光暈。

“很適合你。”霍夫人滿眼欣賞。

喬惜搖了搖頭,咬著唇鄭重其事地說道:“本來長者賜不敢辭,但您已經送我很多東西了,這條項鏈我不能收。”

“好吧,你這孩子……”

霍二夫人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將項鏈放了回去。

喬惜借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那位程老先生是什麽身份?”怎麽感覺海城這些有錢人都在找他。

霍二夫人挽著她的手腕,一邊走一邊說道:“程寒,程老先生是國醫,一手針灸出神入化,專治疑難雜症。什麽病到他手裏,保管針到病除。隻是他六十歲那年就隱退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裏,隻聽說他收了徒弟。”

若是沒找到本人,能找到程寒的徒弟也是好的。

有錢人更重保養,誰家沒個頭疼腦熱呀。在生死大病之間,能結交一位名醫是保障。

喬惜聽後點了點頭。

她鄉下的鄰居程爺爺也擅長針灸,雙腿經脈堵塞的治法就是和他學的。有一瞬間,她都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但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

程爺爺的本名不叫程寒。

他們不是一個人,國醫怎麽可能待在鄉下呢。

“隻要找到程寒,行舟的……”杜鵑的話還沒說話,手機便震動起來。她鬆開了喬惜的手,接起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喬惜看到她的眼神瞬變,臉色鐵青。

“讓那個混賬東西等著!我立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