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惜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張欠條,放在了霍行舟的手心裏。
“送你。”
她水盈盈的眸子期盼地看著霍行舟,等著他的反應。那張小臉上都是明媚昳麗,邀功似的。
霍行舟的手指撚著欠條的邊角,指腹摩挲著說道:“給我了?”
“嗯,都給你。本來就是用你的資金去下注的,那贏來的錢也歸你。”喬惜很坦**。
她雖然小時候過的都是苦日子,但不會鑽進錢眼裏。
平時花銷舍不得買太貴的東西,可將這麽一大筆錢送人卻是連眼都不眨一下。
霍行舟深深望進了她的眸子,眼尾繾綣:“不留著當私房錢嗎?這筆錢不是小數目,我記得你自己的賬戶上不過就幾十萬。”
那幾十萬還是替人看病攢下的辛苦錢呢。
“給你的,你就收下。”喬惜靠在他懷裏輕聲說道,“隻是這筆錢還需要你自己去收。錢家是陸家最大的藥材供應商,蛇鼠一窩,沒準還收不回來呢。”
“我讓老陳去收賬,能收回來。”
喬惜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好,該拿的錢不能少。”
霍行舟的唇輕觸她的臉頰:“我曾經就說過你是我的福星,會一直庇佑我。”
她用一億的成本,撬走了錢家七個億的資金。
在平時,這七個億對霍行舟來說九牛一毛,可是天元集團的流動資金全都偷偷調動出來密謀操控向氏集團的股價了,這時候的七個億格外重要。
就像是雪中送炭。
喬惜不解地看著他。
怎麽又提到了福星。
可男人卻順勢將她抱了起來,站起身往主臥大床的方向走去。
喬惜喉嚨發緊:“霍行舟……夜宵沒吃。”
男人說:“我不吃兩頓夜宵。”
喬惜隻覺得整個人晃了晃被放在了柔軟的大**。
視線範圍內,男人單手扯開了領帶丟到了一邊,西裝外套脫下。手指搭在了白色襯衣的領口,解著襯衣紐扣。
喬惜有些緊張,聲音發軟:“我們約定好的,這段時間你要調理身體不能同房。你答應我了,怎麽反悔。”
男人的襯衣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俯下身來薄唇啄吻著她的唇角,聲音惑人。
“我不是和你同房,我是沾沾你的福氣。”
喬惜下意識伸手去擋。
霍行舟伸出手將她手腕扣在了枕頭兩側,纏綿悱惻。
“別……很癢。”喬惜清潤的眸子沁出了濕氣,忍不住地發出笑聲和求饒聲。
他的碎發擦過了她的脖頸,隻留下觸電般的癢意。
“霍行舟!”
喬惜被欺負得眼圈紅紅的。
霍行舟抬起頭,“一起去洗澡?”
喬惜咬了咬唇,想要拒絕但想到他的性格,於是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正如他所說的。
青壯年,身體恢複得很快。他那時的澀脈不過就是暫時的,隻要好好休息調養一兩天就能恢複元氣。
她嗓音很低:“洗澡……不能太久。”
“好。”
霍行舟拉著她起身往浴室走去。
久不久的,有時候深陷情海中,誰又能注意到時間呢。
但他會把握分寸的。
正如孫少曾經的經典名言,小做怡情,大幹傷身。
有時候適度能夠讓睡眠質量更好,也不會胡思亂想。
……
第二天清晨。
帝都市醫院高級住院部。
長廊中。
陸映雪穿著一身刺繡複古的白裙,看著眼前低聲抹淚哭泣的中年女人安慰道。
“嬸嬸,你別哭了。”
陸彥的母親程桃花哭得眼睛腫成了核桃:“我好好的兒子,右腿廢了!醫生說他後半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我怎麽能不難過呢?映雪,海城來的小賤蹄子都能治好霍行舟,你也能治好你堂弟的,對吧!”
她期盼地看著陸映雪。
陸映雪心裏有些煩躁,耐著性子和她講道理:“陸彥受傷太重了,和霍行舟不一樣!我沒辦法治他,中醫不是萬能的。”
中年女人嚎啕大哭:“那怎麽辦呀,我的兒呀!他爸死得早,就剩我們孤兒寡母的。老天爺是要掏我的心肝呐!映雪,你別忘了他爸到底是為誰死的啊!”
陸映雪聽她重提舊事,心裏有些惱恨。
“嬸嬸,你在手術室外守了一夜,先回去吧。這裏我先照看,你回去給陸彥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和補湯回來也好。”
“映雪。”
程桃花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陸彥平時最聽你這個堂姐的話,你得好好勸勸他。他那樣心高氣傲,一定會接受不了的。”
陸映雪點頭:“放心吧,嬸嬸。你趕緊回去,我讓司機在外麵等你了。”
有時候,仇恨才是最好的催化劑,不是嗎?
“映雪,我們家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在試針大會贏過那個小蹄子,讓她也嚐嚐這種痛苦!”
“我知道。”
程桃花再三囑咐後,這才不放心地離開。
陸映雪從長廊盡頭收回了視線,輕輕推開了豪華病房的門。
病**的陸彥緊閉雙眼,臉色慘白,明顯就是失血過多。他經過了一夜的手術,被打了麻醉虛弱得很。
陸映雪看到他的睫毛眨動,眼角似乎有淚痕。
她站在床邊,聲音十分平靜:“別裝睡了,剛才我和嬸嬸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是嗎?”
陸彥緩緩睜開雙眼,眼底猩紅一片。
麻醉過後,他是被痛醒的。
他的嗓子像是被粗粗的砂礫磨過一般,粗糙得刺耳:“我的右腿……真的廢了?”
陸映雪彎腰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喪失了絕大部分的功能,動完手術也就隻能起到一個裝飾美觀的作用。如果傷口惡化,可能會截……”肢。
陸映雪的話還沒有說話,陸彥就瘋了一樣的將身上的針頭拔下。
床頭櫃的果籃暖壺和水杯,通通被他砸在地上,碎了一片。
他嘶吼著,發出野獸一般的哀鳴。
“我廢了!”
“我成了一個廢物!我這樣子連正常行走都做不到,怎麽可能騎機車!”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熱愛重型機車,否則也不會自己出資建了一個俱樂部。
陸映雪站在一邊看他發瘋,冷靜地說道:“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你隻是右腿廢了。到時候裝上假肢適應一段時間,外表看上去和正常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不一樣!”
陸彥心灰意冷地吼道,“你不懂我究竟失去了什麽!我這樣還不如死了!”
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他心高氣傲,橫行霸道。
一想到帝都有很多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陸彥便衝動到想去死。
他踉蹌地起身,拖著劇痛的殘軀,靠著健全的左腳快速推開了陽台的門。
隻要順著欄杆一躍而下,二十層高樓。
一切就結束了!
陸映雪環抱著雙手站在一旁,清新脫俗的臉上沒有一點波動,甚至也沒想攔他找死。
她那柳葉眼古典清冷,又細又長。少了幾分丹鳳眼的魅惑和高貴,像是高山上的白色蓮花,眼底沒有溫度。
對陸家無用的廢物,自然是不配活著。
畢竟隻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堂姐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