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看不見,自然不知道萬江口中八卦的正主是誰。

但既然能被保鏢放進來,那就不是對他有害的人。

萬江站起身迎接道:“鳳小姐。”

鳳小姐。

鍾意知道的鳳小姐隻有鳳南汐一個。

鳳南汐看了一眼寬敞明亮的病房,還有半靠在病房上滿是藥味夾雜著淡淡血腥味的鍾意,輕聲說道:“我是來探病的。”

她手裏還拎著一個重重的果籃。

萬江連忙接過:“給我就好,鳳小姐您請坐。”

他挪了一把椅子放在病床邊上,態度帶著些許恭敬。別人不知道就算了,他萬江可知道這位鳳小姐有多大的本事,讓裴家吃了不少暗虧,也讓少爺得了不少好處。

鳳南汐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鍾意的俊臉但也不敢直勾勾地看。她知道這男人很敏銳,那雙眼睛更像是利刃似的,能看懂人內心的想法。

有好幾次,她都懷疑自己的馬甲掉了。

“我來是看看你,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傷得不輕吧?”

三岔口流了那麽多血,想要完全封閉信息是不可能的。帝都那些人精都知道消息,隻是底下的普通人還真覺得那裏就隻是出了一場車禍而已。

連夏思思昨晚都能知道,鳳南汐今日才聽到風聲,也不奇怪。

何況,她是飛鸞呢。

“中了兩槍,死不掉。”鍾意的語氣淡淡的,他沒想到還能活下來,算是萬幸了。

“那你得好好養身體,別再折騰了。”鳳南汐說這話的時候幹巴巴的,還有些尷尬。她抿了抿唇又說道,“我和裴家的婚約徹底結束了,裴家那邊也沒有再糾纏了,這事謝謝你。”

“嗯,不客氣。”

“那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不是結束了?作為感謝,這個月的錢就不需要你支付了。”鳳南汐一想到那麽多錢,心痛了一下。

“行。”

鍾意也不是大款,能省則省。

“那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麵了吧。”鳳南汐還有些悵然若失,她看著鍾意的臉心中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舍不得。

她的心跳也有點快。

“若是有需要,我會再找你合作。”

“哦。”鳳南汐想著,他還能有什麽需要呢。

現在帝都一團亂,她爹都說是鍾意和霍行舟搞出來的,帝都要變天了!

往後,鍾意坐在那巔峰之上的王座,和她這不入流的世家千金真沒什麽交集了。

“那……那我就先走了。”

“再見。”

鳳南汐站起身,心裏不得勁。

他怎麽不多說幾句呢,連個挽留都沒有,言簡意賅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鍾意幾眼,卻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眼神是不聚焦的。

明明那雙眼睛看上去還是那樣漂亮多情,可卻仿佛失去了一些神采。鳳南汐愣了一下,她轉頭伸出手在鍾意的麵前揮了揮,沒有一點反應。

當即,她的心中就咯噔一聲。

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你……你看不見?”

她以為鍾意的傷隻是皮外傷,卻沒想到他居然看不見了。

“嗯,腦部有瘀血暫時沒有辦法能看見。”

鳳南汐的心中惋惜,這樣一個鍾靈毓秀的人居然看不見了?她的心突然一緊,有點難過。

但聽到鍾意說暫時。

她又追問道:“醫生說會好嗎?”

萬江急忙回答:“肯定會好的,喬小姐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治不好我們少爺呢。她對我們少爺肯定是上一百二十個心。”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底。

但對外,統一口徑。

鍾少要是傳出什麽不利的消息了,情況會更糟糕。

“原來是國醫傳承的喬小姐,那一定能治好。”鳳南汐說不出為什麽心口酸酸的。

喬惜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鍾意對她的偏愛從不掩飾。

帝都也有許多傳聞,說鍾少戀慕有夫之婦。

很多酸話,還有一些人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在造黃謠,總之背後說的都不是什麽好話。傳得那樣曖昧旖旎,若不是鳳南汐和鍾意早就有了聯係,還真的就相信了。

鍾意淡淡地問道:“你還有事嗎?”

“沒了。”

“萬江,送客吧。”

萬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鳳小姐,請。”

鳳南汐站起身就走,又回頭看了一眼鍾意。

他倆最多就是合作關係而已。

現在的她對於鍾意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鳳家小姐這個身份沒用了。隻剩下飛鸞,但他若是拿到鍾家的掌權,是否連飛鸞都用不上了呢。

鳳南汐皺著眉頭離開。

萬江看著她走遠,回頭和鍾意說道:“少爺,您剛才為什麽不熱情一些?這位鳳小姐可是很有用處的,沒準以後咱們還要求著她給消息呢。商場上瞬息萬變,唯有快人一步才能掌握主動權。”

鍾意閉了閉眼,緩緩睜開。

眼前的視線是一片模糊的,看不見什麽東西,但能夠分清日夜。偶爾又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萬江知道他生氣了,連忙認慫。

“你先出去吧,我要睡一會兒。”

“是,少爺。”

萬江也不敢打攪,將房門輕輕關上。

鍾意的臉色冷了下來,他伸出手摸了摸眼睛,有些煩躁。還有前不久從國外傳來的那個消息,讓他更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去麵對。

……

霍家。

喬惜神色凝重地切著草藥片,孫威猛也跟在一旁收拾那些晾曬好的草藥。

“真瞎了?”

孫威猛還有些不信,實在是難以想象那樣的人瞎了之後會是什麽模樣。

喬惜抬眸看了他一眼說道:“有治愈的可能,我先給他配一副活血化瘀補氣的中藥。等他情況穩定一些,每日服用兩次。現在他住院,我開的藥和醫院裏的可能會有衝突。”

她用秤將藥材分成一份一份的,又用紙包紮起來。

“那要將他接到我們這裏來嗎?”孫威猛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喬惜抿了抿唇,她確實有這個想法。

但霍行舟和鍾意處在同一屋簷下,不知道會出現什麽問題。

喬惜有點猶豫。

“這事,我得問問行舟。”

正好,霍行舟滿身寒意從玄關走了進來問道:“什麽事要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