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晶晶趕到華策醫院的時候，父親梁實居然也在。
梁實身材日漸壯碩，英俊的臉龐已不複當年，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模樣，投向她的目光已有不悅。
“晶晶，你爸來看看媽媽，也安排好了手術的日期。”母親張慧蘭雙眼亮著光，說不出的開心。
看著母親這麽開心，梁晶晶也不計較他的不善目光。
她便低低地喊了一聲，“爸，我帶了蛋糕一起吃。”
“你出來一下。”梁實語氣不耐煩，說完就走出病房。
梁晶晶為張慧蘭將一塊塊口味不同的蛋糕擺上小餐桌，“媽，您挑著喜歡的嚐嚐。我去去就回。”
“記著，別忤逆你爸爸。他工作忙，來一趟不容易。”張慧蘭叮囑著。
梁實其實來了有一陣了，他知道梁晶晶放心不下她母親，一定會來醫院的，便在這裏等著她。
梁晶晶雖然覺得他來者不善，卻還是答應了母親，拉開病房的門。
走廊盡頭，梁實負手而立。
難道是為了剛才蛋糕店的事來興師問罪的嗎？
梁晶晶站在兩米開外，低低喊了他一聲，“爸。”
“我還是你爸嗎？”梁實嚴厲的目光投向她，“你不願意嫁入霍家，你可以直截了當拒絕，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對爸爸背後捅刀子。”
“您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梁晶晶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願意嫁可以不嫁？
當時，她在電話裏那樣求他，可他以出差為由，避而不見，讓宋敏之全權處理了這件事，如今卻來告訴她可以不嫁可以拒絕？
“少裝糊塗！”梁實冷哼了一聲，渾厚的聲音如雷貫耳，“若不是你告訴霍老夫人，她怎麽可能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又怎麽會責怪我讓你替嫁糊弄霍家，從而讓霍氏處處爭對我的公司。”
原來，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梁晶晶委屈地咬著貝齒，“爸，這件事您冤枉我了。”
“新婚當晚，我確實被拆穿了身份，但不是我有意為之。是當晚梁可欣在無恙酒吧蹦迪被人撞破了身份，霍家表小姐拿著視頻證據對峙，險些將我趕出霍家。”
“怎麽可能是欣欣？”梁實偏心的嘀咕了一句，眼底閃過一抹促狹，那晚可欣確實不在家，可即便如此……
“可就算是欣欣說漏了嘴，你堅決不認，霍家老夫人也沒有辦法。還是你，為了攀附霍家，自揭身份。”
梁實犀利的言辭如針紮入梁晶晶心口，一絲酸痛感彌漫開來。
梁晶晶大眼氤氳著一層霧氣，眼眶發紅，極力想自證清白：“爸，視頻裏的梁可欣還對霍霆韞出言不遜，說他……是活死人。”她絕不能被冤枉，更不能讓他們以這個理由苛待母親。
梁實皺著眉頭，眼神苛責落在她身上，“難道他不是嗎？可欣不過是將實情說了出來，何錯之有。可你卻踩著可欣，成了名正言順的霍太太，害得梁家落得背信棄義的名聲，被霍家老夫人痛斥刁難。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爸爸嗎？”
“爸？”梁晶晶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神色，他怎麽可以倒打一耙？先是拿母親的病威脅她替嫁，如今卻還來斥責她為什麽暴露身份，成了一個活死人名正言順的妻子？
“難道您以為可以瞞著霍家一輩子嗎？”梁晶晶咽下所有委屈。
當時的情況，不是她留下，便是送回她換回梁可欣，難道後者是他想要的結果？她不想問，也沒有必要為了‘如果’去索要令她更加難過的答案。
梁實目光冷漠，好像在說所有都是她的錯，“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爸爸，就想辦法令霍老夫人消氣，收回對公司的掣肘。”
“這……”她連霍老夫人的麵都見不到，會有什麽辦法。梁晶晶剛想拒絕，梁實冷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這個問題像一枚重磅炸彈，砸在梁晶晶心頭。
梁晶晶回到病房，母親張慧蘭見她身後沒有梁實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卻也快速恢複。
手術的日子定在下周三。
……
安頓好醫院的一切趕回霍家別墅已經是傍晚。
梁晶晶推開二樓主臥的房門，意外地發現兩個男人背對著她，站在床前。
其中一個年輕男人拿著霍霆韞染了紅印泥的手，正要往一份文件上麵蓋去。
嚇得梁晶晶連忙走進去，攔在他們麵前，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請問你們是誰？在幹什麽？”
她知道文件是不能亂簽亂按手印的，那份婚前協議書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的出聲嗬斥阻止了年輕男人的動作。
站在一旁，負手而立的中年男人漆黑的眸子緩緩轉到她身上，將她上下粗略一掃，“我是霆韞的大哥。”
他的語氣完全不像在解答她的問題，反而更像顯擺自己可以發號施令的籌碼。
梁晶晶微微一愣，快速地打招呼，“您好，大……哥。”她想不到除了霍老夫人以外，這座別墅還會迎來客人。
“我有事情找霆韞，你下去忙吧，不要來打擾我們。”霍震毫不客氣，示意她離開。
可是……
梁晶晶盯著**毫無血色的霍霆韞，怎麽能放心留下他一個無意識的人任由他們擺弄。
梁晶晶不敢讓開，咬了咬貝齒，鼓起勇氣反對，“大哥，霆韞的事都得先知會老夫人。”她聲如蚊吶。
霍震瞧著眼前這個膽怯的小丫頭，微微眯了眯眼，若換做是其他人這般不識好歹的頂撞，他早叫保鏢扔出去了，可他母親既然已經認下這個丫頭為霍家媳婦，那在霆韞撒手人寰之前，他也不好讓人覺得他在欺負弟媳婦。
免得給了對手由頭，到時候添油加醋一番，失了人心，可不利於他坐上霍氏總裁之位。
“這點小事不用驚動母親。”霍震覺得自己尚算好言好語。
可是，眼前的小丫頭雖然看起來膽戰心驚，卻有些油鹽不進，不肯讓開。
“大哥，既然是小事，能否等嚴濤來的時候，過過目，再……”嚴濤是霍老夫人派來辦理二人結婚證與婚前協議書的霍家律師，比起其他人，粱晶晶給與嚴律師的信任更多一些，畢竟是霍老夫人直接委派的律師。
不知道是聽到她的建議，還是聽到嚴濤這個名字。
霍震神色有了一絲鬆動。
他犀利的目光先是在霍霆韞白皙的臉上一掃，再定格在梁晶晶身上，“霆韞真是娶了一個好老婆啊，連我都不放在眼裏。”
霍震便帶著人離開。
梁晶晶有些忐忑，霍震這是記恨上她了。
她坐在床沿，整理了一下被他們弄亂的被褥，察覺到霍霆韞左手上麵的印泥，便起身去盥洗室端了一盆熱水出來，打了泡沫輕輕地幫他清洗。
盆子內原本清澈的水漸漸染成了紅色。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梁晶晶將溫熱的水一點點潑在他手上，“霍霆韞，我會不會做錯了？可能，大哥他真的沒有惡意。隻是，在父親口中可窺知，霍家如今做主的是你的母親，如果是關於公司的這些文件何必要你一個植物人來蓋手印呢，找你母親不就好了嗎？”
她還是覺得那份文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