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容音一時愣住,似乎沒想到,能在範陽遇到尉遲瑞。

而尉遲瑞如今的裝扮,和薑昀一樣,穿得很是正式。

“太子殿下,王兄聽聞範陽水災,恰好我在彭州,特此來送些能用得上的物資。”

尉遲瑞笑著開口,爽朗而富有朝氣的聲音在這死氣沉沉的範陽的確很有感染力。

他側身讓開位置,身後的幾輛板車上,堆滿了要用的東西。

聽到這句,薑昀那張臉上也露出笑:“有勞小王爺了。”

“客氣,大雍之前也幫過大耀不少,往來恩情,總是要償還的。”

“也是湊巧,我負責大耀的商隊,恰好在此罷了。”

尉遲瑞三言兩語便將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

怕薑昀誤會他在彭州別有所圖,他還特意說自己負責大耀的商隊。

“向明,將東西帶下去,小王爺,這邊請。”

兩人客氣一番後,薑昀把向明留在了這裏,帶著尉遲瑞回營帳。

尉遲瑞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看向薑容音,而後很快收回。

“阿音,愣著做什麽?”

薑昀走在前頭,看到薑容音落後,出聲喊了她一句。

薑容音小步跟上,隻見薑昀伸手把薑容音拉進懷中。

他姿態曖昧,攬著薑容音的動作不言而喻。

似乎是在告訴旁人,他這個侍女,不是普通的侍女。

尉遲瑞看著這一幕,麵上笑意消散不少。

營帳內擺上了酒席,因著水災,這頓飯十分簡便。

但尉遲瑞並沒有介意。

不多時,沙治林帶著秦時言也來了主營帳。

聽聞大耀的小王爺送來了東西,太子殿下正在款待他。

隻是沒想到,一進來,便看到了被薑昀攬在懷中的薑容音。

她臉色有幾分不好,卻隻能趴在薑昀曲起的腿上,任由薑昀喂酒。

秦時言握緊了手,而尉遲瑞卻沒有多說什麽。

“小王爺當真是雪中送炭,孤會記得大耀的恩情。”

說罷,薑昀抬起酒杯,對著尉遲瑞舉起。

尉遲瑞頷首示意:“那便祝大雍和大耀,百年之好,萬世千秋。”

一杯酒飲下,宴席上也鬆快了些。

秦時言的目光都沒敢往薑容音那邊看。

許是被薑昀灌了幾杯酒,薑容音腦袋有些暈。

這酒,後勁兒怎麽會這麽大。

她扯住薑昀的衣角,仰頭過去:“殿下,我,頭暈。”

酒氣拂麵而來,混著薑容音身上的香氣一道吹到薑昀的下巴上。

他垂眸看她,隻看到緋紅晚霞攀上她的臉。

少女醉酒,姿態旖旎,秀眉輕蹙,看樣子十分難受。

“那阿音出去醒醒酒,先回去歇著吧。”

薑容音迷糊間,隻聽到薑昀有幾分溫柔的語氣。

他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落下這句。

說罷,薑昀伸手扶住薑容音的腰肢,讓向明把人送回去。

薑容音步子踉蹌,被向明帶著走出營帳。

走遠了似乎還能聽到薑昀的那句:“孤的婢女,不善酒力,見笑了。”

“她醉酒時,就愛撒嬌。”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隻可惜薑容音現在腦袋昏沉,已經來不及思考了。

河道上吹來的風,讓她意識清醒了一瞬。

向明把人送回營帳後,還特意囑咐一句:“殿下的公文還在營帳內,九公主切莫亂走。”

說罷,向明便離開了。

薑容音晃晃頭,聽著公文二字。

範陽的布局,還有薑昀的計劃,都在這裏嗎?

她伸手扶住柱子,朝著條案的方向走去。

那裏整齊地擺放著一堆公文,而在折子最底下,壓著一張圖紙。

她感覺自己渾身有些燒得慌,腦袋也越發不清醒。

可手下的動作卻是比腦子的思考更快。

那張圖紙,還有公文,已經被她拿到了手上。

她讀得很快,記得也很快。

大抵是從小寄人籬下,薑容音從小就要求自己看過什麽,聽過什麽,要牢牢記在腦子裏。

皇宮的規矩不可以忘,有些事情,記在心裏才能保命。

所以這也導致,薑容音讀書的速度很快,可以過目不忘。

盡管此時她腦子還有些不清醒,看完之後卻還記得將這些東西複原。

等到薑昀招待完尉遲瑞,回到營帳的時候,薑容音已經跪坐在地上,趴在**睡著了。

酒是最尋常的酒,當然不會讓薑容音喝幾杯便醉成這樣。

隻是他的酒杯裏,加了點兒料罷了。

薑容音做事小心謹慎,他總得給她一個機會才是。

趴在**的薑容音感覺到有一隻手在撫摸自己的臉,涼涼的。

她睜開眼,轉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薑昀。

居高臨下的姿勢,像是睥睨眾生。

“殿下。”

“還記得孤是誰,不算醉得太厲害。”

說話時,薑昀的視線落在條案上,希望她清醒過來,還能記得那些東西吧。

薑容音仰頭望著薑昀的臉,他身後是午時灑落進來的光影。

逆光而立,卻無神性。

她有些害怕,鬆開了拉著他衣服的手,又重新趴了回去。

少有的,憨態可掬的一麵。

薑容音這一覺睡到快傍晚才清醒過來。

起來的時候,床頭放著一碗醒酒湯。

她頭疼得厲害,可看過的東西卻記得非常牢固。

“這酒,好烈性。”

薑容音坐起身,揉著自己的頭。

她從營帳走出去,便聽到一句戲謔的聲音。

“我怎麽不知,你何時成了薑昀的婢女?”

尉遲瑞站在不遠處,麵上帶著笑意。

薑容音左右看了看,他回道:“放心,那個看著你的侍衛已經,被叫走了。”

尉遲瑞倒是無所謂,比起旁的,他更感興趣,為什麽薑容音會和薑昀在一個營帳。

一個太子,一個公主。

“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明白,不過阿音,之前在京城的許諾,永遠都有效。還有,小心薑昀。”

尉遲瑞並沒有走近,留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他隻是奉命來給範陽送物資,這畢竟是大雍的家事,他不能摻和的。

薑容音想著他的提醒,小心薑昀?

她當然知道得小心薑昀,可尉遲瑞為何會知道?

難道薑昀對大耀也做了什麽?

想起這些事情,薑容音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九公主。”

侍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薑容音轉身,對上了她看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