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容音朝著林子深處走去,將那些幹柴火拾起來。
剛彎下腰,就見一隻手伸過來,同她一起撿起來。
她抬眼看去,對上了秦時言看來的目光。
“阿音。”
秦時言穿著一身輕便的騎裝,將手中的樹枝遞給她。
薑容音懷中抱著幹柴火,轉身便要走。
看著她的背影,秦時言幾步繞到薑容音麵前:“阿音,薑昀改了燕射宴的地方,我給你……”
“秦公子,請自重。”
薑容音被他攔住,隻好停下步子。
一句疏離的秦公子,讓秦時言的心像是被刺痛了一樣。
他們何時,成了這樣。
“這裏沒旁人,阿音,我隻是想告訴你,那封信上,我所言不假,安排的人也已經候在了外麵。”
“隻要你想……”
秦時言看著薑容音,話語都染上幾分哽咽。
“我不想,秦公子,你已經定親了,就不要再來找我了,就當我們從未相識過。”
薑容音的手緊緊抱著那堆柴火,說完後就要越過秦時言離開。
隻有疏遠秦時言,當做他從未出現過。
將他當成陌生人,才可以保護好他。
“我前幾日,去了洪福寺。”
“當年你和我親手掛上的請願牌被人取了下來。”
秦時言背對著薑容音,麵上露出苦笑。
他和她所有的痕跡,薑昀都要抹去。
聽著秦時言說到請願牌,薑容音垂眸不語。
那張請願牌是她及笄禮那年,秦時言帶她去洪福寺掛的。
那也是薑容音第一次出宮,去了秦府以外的地方。
秦時言帶著她偷偷從秦府溜出去。
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了,但薑容音一直記得,鴻恩寺的台階很高,很長。
她爬得累,賴在半路不肯往上走,秦時言哄著她,說等下山了,帶她去吃魚湯餛飩。
也隻有在秦時言的麵前,薑容音才會撒嬌。
肆意撒嬌的那種。
她說要秦時言背她,少年麵露無奈,卻是聽話認命地彎腰下去。
他所有的好,都給了薑容音,毫無保留。
“我記得,你拿的簽筒裏,一共有五十二根,我們一起搖的簽筒,每一根都是上上簽。”
主持說從未見過這樣的簽,還說他們會姻緣圓滿,得償所願。
如今的結局同當年的批文,一個不相同。
“都過去了,你也有了新的人生。”
薑容音一字一句地說著,話語是冰冷的,可她的心是滾燙的。
既然決定了,和秦時言從此不再相見,就必須要做到。
不然等到薑昀找上秦時言,那才是追悔莫及。
薑容音說完後,便抬步離開了。
秦時言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什麽都沒說,但卻已然說了千言萬語。
在這世上他們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等薑容音回去後,林挽歌的烤雞已經做好了。
“九公主?九公主。”
林挽歌喚了薑容音好幾句都沒等到她回話。
眼瞅著她抱著那堆柴火就要撞到樹上,林挽歌趕忙起身去扶她。
“想什麽呢?都走神了,險些撞到樹上。”
聽到這句,薑容音才回過神來:“抱歉。”
林挽歌笑著說沒事:“隻是你在想什麽?我喚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
薑容音搖了搖頭:“我騎射不太好,怕到時候成倒數第一。”
她的話讓林挽歌聽起來著實可愛,惹得她也笑了下:“這有什麽,大不了,到時候我把我的悄悄分你一點。”
一旁的江竹月聽到林挽歌的話,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給了九公主,我也要。”
“好好好,都給都給,我努力。”
三人笑作一團,薑容音坐在一旁,接過林挽歌分給她的雞腿。
用完烤雞後,薑容音又問了林挽歌不少東西。
講到林挽歌最擅長的東西,她自然是願意對著薑容音多說的。
從林挽歌的口中,薑容音也知道了不少東西。
三人散場後,薑容音便回了自己的營帳。
一進去,便看到了坐在**的薑昀。
薑昀的懷中還抱著那隻小兔子,雪白的團子窩在他懷中倒是安穩,連掙紮都沒有。
看到薑昀,薑容音的臉色變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朝著他走去。
“殿下不是在陪駕嗎?”
聽到薑容音的問話,薑昀頭也沒抬,手指替兔子將毛發梳開。
“兔子哪裏來的?”
“林小姐送的。”
薑容音上前坐到薑昀不遠處。
薑昀嗯了聲,這才抬眼看向她:“要是喜歡,將來送你一隻狸奴。”
“別院就你一人住,難免冷清。”
他更想說的是,要是有個孩子或許會更好。
薑容音點了下頭,沒有反駁薑昀的話。
他明明知道自己要跑的事情,還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又是陷阱嗎?
薑昀衝著薑容音招了下手,讓她過來。
薑容音抿唇,起身走過去。
小兔子被薑昀放到她懷中,他扯著薑容音坐到自己身上。
“和林挽歌她們玩得開心嗎?”
薑昀麵上帶著幾分淺笑,說出的話卻讓薑容音心中一驚。
箍著自己腰身的手好似要將她壓進他的骨血當中一樣。
薑昀問得,哪裏是和林挽歌玩得開心不開心。
他問的是,秦時言。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出現在那裏……”
“孤沒有責怪小九的意思。”
薑昀伸手,指尖在她臉龐上劃過,看著她有幾分蒼白的臉。
“別緊張,都嚇成這樣了。”
“他已經是過去了,孤才是小九的現在,還有將來,對嗎?”
他的話,讓薑容音的心跳都好似慢了半拍。
懷中的兔子也感受到主人的不安,睜開眼來,兩隻前爪不停的刨著。
“是,殿下是我的全部。”
得到這句回答,薑昀滿意的點了下頭。
“陛下應該醒了,孤要回去了,有什麽事,就讓紅纓來傳話。”
他捏了下薑容音的臉,有幾分不舍地在她臉上親吻了下。
而後才鬆開薑容音,起身離開。
等他走後,薑容音抱著懷中的兔子,深吸了好幾口氣。
薑昀究竟在她身上安置了多少雙眼睛?
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他。
那寶銀,會不會也被發現?
想到這裏,薑容音趕忙讓寶銀過來。
寶銀過來的時候還有些不解,直到聽薑容音這樣說,也是一驚。
“要不,奴婢找個人……”
“不行,會牽連別人的。”
要是薑昀遷怒旁人,但凡是幫過她,哪怕是無意的,也會被薑昀懲處的。
“這幾日,你就不要出去了,把我們的東西收拾好,到那天,見機行事。”
薑容音沉思了下,這樣的法子雖然有幾分冒險,但總好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薑昀的人監視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