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兮下山前二十分鍾,白智輝回來了,他頭上的傷還沒拆線,虛胖的身體本來就不扛累,在醫院好不容易安撫好齊麗,回家隻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結果剛下車門就看見親兒子跪在大門口唱征服,差點又被氣回醫院。
“你怎麽喝成這副德行!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不扶少爺進去!?
守在門口的保鏢不作回應,白智輝拉不動白文澤,進院子又越不過保鏢,他指著對方的鼻子質問:“你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誰派你們來的?是白兮嗎?”
“大小姐有令,外人不得入院。”
白智輝聞言,將帽子重重摔在地上,“誰是外人?叫她滾出來!這隻吃裏扒外的白眼狼,我一手將她養大,她今天居然這麽陰我們,你叫她給我滾出來!”
“小姐已經休息,如果再喧嘩,別怪我們不客氣!”
“好,好,你們等著。”白智輝拿出電話給之前的管家和保衛打電話,結果通通關機,他氣急敗壞,一腳將白文澤踹倒在地,“丟人現眼的東西!站不起來就給老子趴著,好過你跪在這丟我的臉!白兮,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老子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
“你扒誰的皮?” 一聲清冷的男音在身後響起,
白智輝心口一頓,他緩慢回頭,看到周承笙那一刻,白智輝差點嚇跪,“周…周大少您怎麽來了,我…您這麽晚光臨寒舍,請進,清進。”他不知道周承笙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但他敢肯定的是,周承笙要進去,誰也不敢攔。
可周承笙偏偏站在原地,半分上前的意思都沒有,“你有什麽資格請我進去?”
白智輝躬著腰,不停咽著口水,他一直以為是白兮惹惱了周承笙,所以才會被掃地出門,現在周承笙突然出現在,肯定是過來找白兮麻煩的。
腦子轉了一圈後,白智輝極力撇清關係,“周大少,白兮從小無父無母,又不接受管教,所以才會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是我沒有教育好她,我有錯,她惹您不痛快是她該死,您想怎麽懲罰她都行,我們白家絕不說一個不字,我現在就把她叫出來給您認錯。”
“你確實有錯。”周承笙的聲音徒然加重,震得白智輝心肝發顫,剛邁出的步子又急忙收回來,“那周…周大少您…”
您字剛落音,白智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差點把膝蓋給震碎。
周佐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踹完白智輝,又一手拎起白文澤,父子倆整整齊齊跪在大門口,白文澤左右搖晃,最後靠在白智輝的肩頭打起呼嚕。
白智輝忍著酸痛的膝蓋,還得扛著醉鬼兒子,語音幾乎帶著哭腔,“周…周大少,您要殺要剮,白兮都交給您處置,從她被周家掃地出門那天開始,她就也不再是我們白家人,她…她跟我們家沒關係,您千萬別因為她的事怪罪我們啊,我們跟她早就沒關係了…”
“是沒關係。”他居高臨下的睨著他,“雖然她姓白,但這輩子她都是周家的人。”
周承笙的話讓白智輝肥軀一震,差點懷疑自己幻聽了。
周家不是不要她了嗎?不是淨身出戶讓她滾蛋嗎?怎麽可能還把她當自家人?
“你聽明白了嗎?”
“我聽明白了聽明白了…”白智輝汗如雨下,哪還有時間細想其中的門道。
“周大少,我…我求求您放過我,我以後…我…”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壓根就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周家。
如果是為白兮出頭,可為什麽要離婚?
如果是因為厭惡白兮遷怒他一家,那為什麽不先拿白兮祭刀?
白智輝顫顫巍巍跪在原地,一腦子漿糊。
周承笙想起白兮那句“餿掉的窩窩頭”,一雙狐狸眼微微眯起,“就在這跪到天亮,敢挪動一步,廢了你這雙腿。”
他口吻寒如冰潭,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免打了個寒顫。
白智輝臉色煞白,大氣不敢出,生怕不小心挪動了膝蓋,周承笙說得出就做得到,他要是真敢亂動,下半生就得坐輪椅了!
“是…是,周大少,隻要您消氣,我…我絕不挪動一步…”白智輝抽著涼氣,指尖都在發抖。
周佐上前,“笙哥,董事長叫你馬上回公司,德國那邊有個緊急會議等你主持。”
周承笙再次望了眼燈火通明的四合院,轉身上車,“查出來了嗎?”
“李元元的畫展沒問題,白智輝一家也沒問題,現在隻剩下白小姐公司的員工,正在挨個排查。”
周承笙神色凝重,難道和禹州的意外是同一夥人?
周佐沒有跟上車,而是繼續隱匿在暗處保護白兮,也順帶監督白智輝。
陸沉發動車身,側頭問:“阿笙,周二也在查?他不會真跟你搶女人吧?”
周承笙摩挲著玉扳指,心不在焉,“他馬上要訂婚了。”
陸沉的車離開後,白兮才從山上下來,打開監控就看到這一幕,白智輝和白文澤並排跪在門口,白智輝腦袋上還纏著紗布,白文澤靠在他肩上,醉的不省人事。
守門的保鏢將經過一五一十匯報完後,白兮嘲弄的笑了一聲,“他說我這輩子都是周家的人?”她壓抑住心裏的苦澀,覺得好笑,也覺得周承笙有病。
她的事,他有什麽資格插手?
白兮冷著臉盯著監控,半晌,對陳梅說:“不管怎麽樣,他是我親二叔,總不能讓他跪我,去把我父母的牌位端到他跟前,讓他好好反省自己這些年都幹了哪些人事,白文涵做完事後也拎去門口跪著,敢亂動一下就抽一鞭子。”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夜,白兮將自己泡在浴缸裏,回想昨天遇到過哪些人,碰過哪些東西,每一絲細節都在腦海中倒帶,可一想起周承笙的眼神或是周佔霖的臉,她的思緒就開始混亂,隨之一切都變得混亂。
白文涵洗完襪子刷馬桶,這輩子的委屈加在一塊都沒今晚多,她眼淚都哭幹了,嗓子也啞了,她咬著牙在心裏發誓,隻要她踏出這扇門,一定會傾盡全力報複白兮。
讓她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百倍的代價!
而跪在門口的白智輝,根本不敢直視兄嫂的牌位,他深知自己有負白文賢的信任,不僅強占了他的家產,還將將白兮虐養了十幾年。
這也是為什麽他從不上山祭拜白文賢和南秋蔓,
他害怕直視他們的照片,更害怕夜裏會夢見他們向他討債。
“大哥,嫂子,我…我對不起你們…”
不知是良心未泯,還是恐懼使然,白智輝跪在牌位前磕了幾個響頭,年近半百的男人險些哭暈過去。
這邊的周承笙更是魂不守舍,一場會議開到淩晨兩點,他轉動著鋼筆,聽一半落一半,最後以身體不適終止了會議。
剛躺回**,又開始發高燒,迷迷糊糊中他拿起備用手機,撥出了白兮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