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要求趙遠和羅福二人先回去工作,以後有情況再來向他們了解。同時也強調了要做好保密工作,在把楊善良的問題查清之前,絕不能將自己的有關口供向其他任何人透露。

最後,當問及他們是如何與市黨史研究室的吳朋串通一氣時,趙遠和羅福都說與吳朋隻是見過幾麵,互相並不熟悉。他們隻是聽楊善良的,並沒有聽吳朋要他們做什麽。

看來,吳朋也很可能是受楊善良的指使了!

調查組到黨史研究進行了調查了解,不少同誌反映吳朋這人最近行為有些詭秘。近些年來,這個人工作上一直比較積極,政治上也很要求上進。但由於黨史研究室工作性質等原因,他在政治上並沒有什麽進步,感到有些失意。最近聽說與市政府副秘書長楊善良有些來往,之後,他從平時的言談中偶爾也露出了要下派任職的傾向。

由於有了趙遠和羅福的口供,調查組突擊審查了吳朋。吳朋是一名有著八年黨齡的共產黨員。黨組織有權力對他的問題進行嚴肅審查。在強大的政策攻勢和證人證言的逼迫下,吳朋隻得吐露出真言:自己為了在政治上有所發展,投靠了楊善良,為了幫助楊善良達到排擠走市政府現任領導的目的,他在舉報信裏編造了一些虛假情況,犯下了嚴重的錯誤。

於天青最後給吳朋一個機會,暫時回到單位繼續上班,聽候處理。楊善良已大勢已去,千萬不要對他再抱有任何幻想。在此期間,不要向楊善良通報任何情況,更不要繼續為非作歹。否則,黨紀國法將給以嚴厲的製裁。

303房間已經空出來了。於天青讓市紀委的潘利民和鄧雷先回單位去,等以後有需要再請他們來幫忙。

在205房間裏,省紀委辦案組的同誌圍坐在於天青身旁,異常興奮。唐進和馮強嘴巴上沒說,心裏都在想:這個於天青,搞案件還真有兩下子!

陸文明始終是笑咪咪地一個個看過去,嘴裏念道:“嗯,形勢喜人啊!這個案子就快出頭了!”

唐進道:“嗯,我們當初還真沒想到,案情會轉這以大一個彎。”

馮強戲謔道:“是啊,你一門心思在查被舉報人,怎麽會想到在舉報這個環節上會出問題呢!”

唐進道:“想不到,想不到!”

於天青道:“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不過,現在高興還太早了一點。目前我們的任務還很艱巨,重要的是要抓住機遇,尋找更大的突破。”

陸文明道:“楊善良這一關恐怕是很難過了。”

於天青道:“我們不能低估楊善良這個人。一定要抓住這條大魚,可不能讓他在我們手上變成了泥鰍!”

唐進道:“這個人是有點陰,不太好對付。”

於天青道:“好在現在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現在是他在明處,我們在暗處了。目標一旦明確,事情就好辦得多了。既然他的第一件事是假的,後麵幾件事也必然真不了。我們要認真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步驟,盡可能多地把證據拿到手。打蛇要打七寸,要往死裏打,絕不能輕敵。”

馮強道:“現在已經很清楚了:所謂的蔡紅是個虛構的人物,或者是個被他買通的人。成都酒家的那幾個人,也是和他一夥的。我們要找,當然沒這麽容易。”

於天青道:“但是我們還是要千方百計地去找一找,隻要把他們找到了,就不愁他們不說出自己如何與楊善良串通誣諂他們的真相。”

當晚,大家研究決定,調查組兵分兩路開始大規模地調查:一路由唐進和陸文明負責去成都找蔡紅和吳成、鄭麗麗等人;一路由馮強和老蔡師傅負責去調查成都酒家的情況。

於天青坐鎮威力賓館205房間,找寧州市領導班子成員逐個進行了談話。從十一個班子成員共同反映的情況來看,市委書記徐百勝與市長林爭榮確實有不太協調的地方。其他班子成員也各有傾向。

於天青是個從基層上來不久的領導幹部,他深刻地體會到,目前我們國家黨政兩條線的領導體製既有一個互相監督和製約的益處,也有一個互相矛盾和扯皮的弊端。這種益處和弊端,可以說是處處都有啊!

馮強和老蔡師傅在成都酒家方麵的調查效果非常明顯。據工商部門反映,成都酒家以前曾有過五任老板,但沒有一個老板名字叫吳成的。也沒聽說過有個叫鄭麗麗的服務員。後來,酒家因道路改建拆掉,其中剩下的半間並入了隔壁的阿水酒家。這個阿水酒家的老板,就是阿水。據不少同誌反映,阿水與楊善良來往密切,關係非同一般。

調查組由此可以斷定,所謂的吳成和鄭麗麗隻不過是楊善良臨時找來頂替的冒牌貨。舉報人蔡紅也一定真不了。這一切都是楊善良一手導演的醜劇。

一個星期後,唐進和陸文明也從成都飛回了寧州。在成都市以及附近各縣市公安部門、紀檢監察部門的配合下,找出了五十二個蔡紅、一百多個吳成和二十八個鄭麗麗。但是,曾經或正在到寧州做生意、打工的,一個也沒有。

吳成、鄭麗麗、蔡紅,都是假的。那麽,冒名頂替的都是哪些人呢?

要是能夠找到這些人,那就不愁沒有鐵證了。

於天青決定再去碰一碰楊善良,與他正麵交鋒一下。

“楊秘書長,最近有沒有蔡紅的消息?”在威力賓館205房間裏,於天青客氣地問。

楊善良道:“沒有,沒有她的消息。要有的話,我早就來向你們匯報了。”

於天青問:“蔡紅、吳成,還有鄭麗麗這幾個人,他們都是什麽地方的人?” 楊善良道:“我上次就說過了,他們都是成都老鄉,同一個地區的。我想,他們要麽是回老家了,要麽就是到別的什麽地方去謀生了。這都有可能呀?”

於天青問:“他們真的都是成都地區的?你能肯定麽?”

楊善良道:“那當然,這還用懷疑麽?”

於天青道:“我們已經作了調查,成都市區和附近幾個縣市都查過了,凡是名叫蔡紅、吳成和鄭麗麗的人我們都作了認真地核實,到寧州來做生意或打工的人一個也沒有。”

楊善良聽了有些緊張,但他很快又顯得非常鎮定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查漏了,現在戶籍管理多少有些亂,漏了也是有可能的。反正,吳成跟我說他們都是成都老鄉。難道是他騙我不成?”

於天青嚴肅道:“楊秘書長,事情我們遲早會查清楚的。不過,我們希望你能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盡快把事情搞清楚。”

楊善良不悅道:“我當然也希望能盡快搞清楚。但這又不關我的事,我也隻能是知道多少說多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呀!”

於天青道:“這事情也不是與你完全無關。當初舉報信就是通過你交上來的,舉報人不可能和你沒關係呀?否則就有點違反常理。你說呢?”

楊善良道:“唉,我是自討沒趣。當初都怪我太多管閑事。於主任,你是清楚的,舉報信是我交上去的。但我隻不過是二傳手,傳傳信而已。其他事情我確實是一點也不知道。這個蔡紅大概也是個不講理的人,把信交給了我們後,就再也不見蹤影了。這不是讓我們大家都為難麽?”

辦案組通過寧州市的公安機關對登記在冊的臨時戶口進行了調查,發現名叫吳成的一個也沒有,名叫蔡紅和鄭麗麗的倒有幾個,但都不符合有關特征,更不是從成都那邊來的。

於天青帶著陸文明專門到楊善良辦公室裏去了一趟,再次問及這三個人的情況,楊善良顯得很不耐煩,道:“我看,你們要查這件事,關鍵還是要從其他方麵入手。要想叫我提供出什麽,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因為我實在是不知道嘛!於主任,我看你們以後還是多從其他地方努力吧,老是來找我,這會影響我的正常工作的嘛!知道的人說是在向我了解情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老楊犯了什麽事呢!”

於天青笑了笑道:“好吧,我們理解你。不過,以後要真有什麽事呢,還是少不了要再麻煩你的,這還要請你原諒。”

楊善良用手推了推眼鏡,想緩一下語氣,便道:“於主任,你太客氣了。唉,在寧州這個地方工作,也不是那麽容易啊!”

於天青便問道:“你到寧州已經好幾年了吧?”

楊善良道:“都三年多了,還是這麽兩下。下麵也不能呆得太久,上麵也可以讓我回去了。”

於天青問:“你家屬沒調過來?”

楊善良道:“沒有,調來幹啥?在漢州呆習慣了,她也不願意來。再說,我也不可能在這裏呆到退休呀?”

於天青問:“你在寧州有房子麽?”

楊善良想了想,顯得很隨意地道:“哪有什麽房子。我這人從來都是很隨便的,一門心思都在工作上。晚上都是在辦公室裏過的,這也習慣了。”

於天青看了看他的辦公室,看上去確實有些豪華感,住在這裏也挺舒服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他把鋪蓋藏在什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