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看這位霍先生的外貌,應該是屬於和霍北蕭類似的不苟言笑的類型,必須是那種惜字如金的冷淡的人。

可是出乎意料的,這位霍先生還挺健談。

在夏暖心開了個話頭之後,他就開始斷斷續續的說了點自己的事。

“我不是親生的。家裏做了挺大的生意,父母偏愛弟弟……就把我近乎於流放在紐約了,我很偶爾才會回國去玩玩。”

夏暖心實在受不了了,叫了空姐把食物收走,又去翻自己的包包看看有沒有話梅之類的酸的東西。

聞言頭也不抬:“那你回來他們知道嗎?我是說,你沒去看看他們?”

姓霍的男人突然冷笑了一下:“看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回國估計他們都不會高興,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了。他們一家人現在正在享受天倫,我?算什麽?”

寥寥數語,夏暖心判斷出身邊這位霍先生,也算是個可憐人。

雖然有錢優勢,卻沒有可以相惜的親人。在這一點上,她好歹還是強過他的……至少,她還有真心疼愛自己的母親。

“說不定是您太悲觀了,霍先生。雖然是養子,但是從小養到大,感情還是有的,不是嗎?”夏暖心終於找到了一盒含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往自己嘴裏塞了兩片,頓時舒了口長氣。

男人扯了扯嘴角,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一顧,他抽了根煙,並不點燃,就放在鼻子下麵聞著煙草味,抬了抬眉:“不說我了,你呢?大著肚子去紐約?回家?”

夏暖心一驚,看了看自己並不明顯的小腹,驚訝於男人的觀察力:“你怎麽看出來的?”

她剛剛睡覺的時候特意問空乘要了一條毛毯,此刻正蓋在自己的肚皮上。難道這位霍先生從一上飛機就發現了?

“唔,對食物的味道反胃。喜歡吃酸的,食量大……都是懷孕的反應。”男人頓了頓,看了夏暖心一眼,“再說,我剛剛上來的時候,你沒有蓋毛毯。”

“……”

這種沒什麽營養的談話進行了很多遍,兩人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借以打發飛機上的無聊時間。

等到夏暖心不知道第幾次睡覺醒來的時候,飛機上廣播一響,終於到紐約了。

夏暖心幾乎迫不及待的看向窗外。

雖然她跟著霍北蕭的時候也算去過不少地方,但那些都是屬於度假勝地,多數都是在鄉下,村裏或者山上,像紐約這種大都市,她還真的從來沒來過。

她往窗外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飛機還呆在平流層上沒有下降,現在是紐約下午兩點整,整個天空碧藍如洗,連一絲白雲的影子也沒有,藍藍的天空一望無際,讓整個人的心境都跟著開闊起來。

沒過多久,飛機終於在紐約機場降落,人群浮動,開始各自翻找行禮下機。

夏暖心走在自己的鄰座身後,男人還算頗有紳士風度,幫夏暖心拎走了她不算重的手包,到入境的時候才還給她。

夏暖心不住的道謝,臨別時,還問對

方要了聯係方式。

“你別誤會,就是覺得認識一場所以想留個聯係方式。我不會隨便打擾你的。”看著對方一臉猶豫,夏暖心不禁懊惱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

男人大咧咧的一擺手,從兜裏掏出張名片說:“不是那麽回事……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再紐約有困難,可以隨時聯係我,我有大把的時間。”

“好的,謝謝。”夏暖心正想把自己的手機號碼抄給他,誰知男人說完這話,一擺手就轉身走了。

到最後夏暖心都沒弄明白他手裏的大鱉是幹什麽用的

難道是用來在飛機上當毯子蓋的?

夏暖心想不明白就幹脆不想了,她低頭看了名片一眼。

沒有任何頭銜的一張名片,隻有一個名字,還有一串手機號。

霍景塵。

夏暖心歪了歪頭,不甚在意的把名片塞進了自己的包裏,這時她才突然想起來,自己該聯係蘇洛盞了。

她手忙腳亂的從包裏掏出手機,換上了來之前特意準備號的紐約卡,裏麵已經事先存好了蘇洛盞和孕期家庭旅館負責人的手機。

“我到了,你在哪呢?”

再次見到蘇洛盞,她已經不是原先在幽深倉庫中那個蒼白瘦削的姑娘了。

快半年過去了,蘇洛盞又換了裝扮,整個人的氣色就和從前大不相同。

看到夏暖心的時候,她幾乎是小跑著上來的,看那樣子,要不是夏暖心阻止,她恨不能抱著她原地轉上一圈。

“這麽高興?你來多久了?”夏暖心跟在活蹦亂跳的蘇洛盞身邊往機場外麵走。

可能是因為共患難的關係,蘇洛盞給夏暖心的感覺很親近。

“沒多久,你聯係你家庭旅館的房東了麽?如果沒聯係的話就先去我那吧?我這兩天剛好放假,可以先帶你去轉轉……”說到這,蘇洛盞的眼睛瞄了夏暖心的腹部一眼,懊惱道,“你瞧我,一高興都忘了你是來養胎的了,怎麽樣,現在累不累?要先回去休息嗎?”

夏暖心被變化多端的蘇洛盞逗笑了,坐了一天一夜的飛機,她的確有些疲乏,但是整個紐約給她的感覺雖然陌生但是新鮮。

隻要一想到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在這裏生活,夏暖心不由得也有些興奮。

蘇洛盞的住處離機場的確不遠,打個車也就十五分鍾的路。

她沒有住學校的宿舍,而是在外麵自己租了個公寓住著。

公寓不大,是個一居室,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一個人住略微有些大,兩個人倒是剛好。

“你沒找人合租嗎?”夏暖心放下背包,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手腕。

蘇洛盞進去茶水間給夏暖心燒水,聞言高聲喊道:“沒有。我哥哥偶爾會來看我,那時候他就住這。他不放心我跟別人合租,怕我欺負人家,嘿嘿。檸檬茶,可以解孕吐和暈機。”

夏暖心吃驚的看了蘇洛盞一眼,沒想到她竟然還懂這些。

房間的陳設簡約而不簡單,牆上貼著各種各樣的

手工畫,都沒怎麽經過特殊加工,看得出來是自己人為的畫作。

客廳的角落裏,還擺著兩個高低不等的畫架。茶幾上還有一堆沒來得及收拾的畫筆和顏料。

“我出去的太匆忙了,沒來得及收拾,別介意哈。”蘇洛盞看夏暖心看她茶幾上的繪畫工具,臉上掠過一絲不好意思。

“你學的繪畫?”夏暖心詫異到,蘇洛盞看著就像個喜歡朋克的小青年,但絕對不屬於文藝類的。

蘇洛盞點頭如搗蒜:“我哥哥很喜歡。他說我畫畫很有天賦,所以我就來學了。”

“你有個好哥哥。”

一早就知道蘇洛盞是個哥控,夏暖心一點也不意外。

夏暖心先給邱雅婷報了平安,把自己目前的住址告訴了她,並且一再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邱雅婷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去睡了。

剛到紐約,夏暖心也需要倒時差,大白天的,她的眼皮仍舊不住打架。

蘇洛盞看她實在困得厲害,便把床鋪收拾好了,允許她睡上倆鍾頭,因為睡的多了,晚上又要睡不著了。

而此時,國內已經正值深夜。

本該一片黑暗的影園,書房裏卻隱隱亮著燈。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手裏叼著一隻煙,也不知道這麽站了多久了。窗台上的煙灰缸上,滿滿的都是吸到頭的煙蒂。

霍北蕭麵無表情的站著,像個抽煙機器一般,一根接著一根。

同樣沒睡的,還有吳茜和慕容安。

晚飯的時候,吳茜和慕容安在偷偷談論假懷孕的事情,但是好巧不巧的正好被霍北蕭撞見並且拆穿了。.

本來她們以為霍北蕭會很生氣,但是結果卻發現,他非常的平靜。平靜的幾乎有些不正常了。

這段時間,吳茜一直旁敲側擊的讓霍北蕭娶慕容安,霍北蕭都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逼慕容安去醫院做檢查,似乎已經默認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這個事實,就差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但是今天從他的態度來看,兩人卻看出了一點不詳的端倪。

“怎麽辦阿姨,蕭哥哥這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討厭我了?”慕容安和吳茜坐在沙發上,兩隻眼睛哭得通紅,腫得像核桃一樣。

吳茜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沒事的。你就說都是我的意思,他那麽疼你,不會把你怎麽樣的。今天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慕容安紅著眼睛搖了搖頭:“蕭哥哥早上的時候接了個電話就衝了出去,然後就再沒回來。今天我回家,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怎麽叫他就是不理。直到……”

直到吳茜做保養回來和慕容談假懷孕的事情的時候,被霍北蕭撞了個正著。

慕容安正抽泣著,霍北蕭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樓梯口。

他臉上麵無表情,因為抽了過多的煙,此時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安安,你上來,我有話和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