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軍如匪、政如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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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惡的分割線,小說正開始

“嘟……”

津浦鐵路上,一輛列車噴吐著白色的煙霧在華北大速向南行駛著,在南北勢緊,戰火一觸即燃時,津浦鐵路上行駛的大都是運輸軍隊、軍用物資的列車,而這輛車廂上的帶著醒目的、日、俄、德、法四國國旗的列車,卻是津浦鐵路上難得的幾輛仍在運行的客運列車,而那車廂上的五國國旗則表明著這列車的身份。(VK,觀

津浦鐵路在兩年前完工後,即加入了“歐亞國際聯運”,而這車廂上繪有國、日本、俄羅斯、德國、法國五國國旗的車廂,則是歐亞國際聯運的標誌,有著四大國撐腰的“國運聯運班車”自然不受國的國內爆發的這場戰爭的影響。

坐在這從北平開往上海的火車裏,周作民的眉頭不時輕皺著,望著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原本就心煩意亂的他,在感覺著周圍投來的視線時,眉頭皺的更緊了。

原因無它,在他對麵坐著兩位年輕的女,尤其靠窗的那位有著綽約風姿的,令車廂內不少男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狀,而他們看著著這兩個女人時,總會把視線投到他身邊,那神色,竟全帶著些恨意。

那女的穿著很是時髦,白裏透紅的臉龐顯得異常豐腴,一襲旗袍略攙合西式的樣,穿在那女的身上顯得緊俏伶俐,雖隻是在這女人上車時看了一眼,但周作民還是知道,這衣裳足以讓那些男人看得心裏怦怦直跳。

那女顯然並不是國人,否則穿著也不會如此的大膽,不過那模樣和國人區別到也不大,也許她的父母有一人是國人,此時她雙手將一頂闊邊的小花帽壓在腿上,麵孔卻對著窗外,看著那不斷飛馳而去的大地怔怔地出神。

坐在周作民身邊的吳勇新這會卻感到非常的氣餒,麵前那那如同仙一般的女自始至終都沒有正麵瞧他一眼,她要麽和身旁的那穿著一身淺青色丫環裝,長的甚是乖巧靈動的丫環小聲說上幾句,要麽就是盯著窗外,似乎那裏才有讓她在意,讓她動心的東西。

吳勇新沒能看見那怪模怪樣的旗袍開叉的部分,可能他連想都沒敢想,那茶幾以上的部分已經讓他幾乎眩暈,而作為一個下人,他隻需要看上幾眼,就知足了。

受夠了那些人的目光,周作民站起身來,衝著下人吩咐一聲。

“阿新,我們去餐車”

說罷,全未作一絲留戀的他便朝著餐車走去,幾乎是在他和下人剛一離座,他們的座位被其它人搶去了。

在餐車落坐之後,周作民點了幾個菜,然後便看著車窗外看去,飲了幾口水,他的腦海再一次浮現出過去一年間在京城的遭遇。

民初,完成學業後回國。當時南京臨時政府剛剛成立,他被任命為南京臨時政府財政部首任庫藏司科長,不久,南北議和,作為臨時政府雇員的他隨之留用,前往京城。

一開始,財政總長由熊希齡擔任。周作民大顯身手,深得總長賞識,於是任命他為財政部庫藏司長。年紀輕輕能得此職位,可以說是官運亨通了。那會他在財政部庫藏司長任上正感得意,開始有了有朝一日榮升財政總長的美夢時,不料,風雲突變,財政總長易人,賞識他的熊希齡下台,對他心存芥蒂的周學熙上台出任財政總長。

數天前,在走廊裏隱約聽到秘書們議論,說新任總長等他去找他,他聽後聞聽不由一驚,他仔細揣摩,覺得這議論好像是有人授意精心安排的,示意我主動找他,故意拿我一把,讓自己低三下四求情。

頓時便預感情況不妙,連夜找同鄉王其康,王其康是周學熙和他的共同朋友。對王其康,周學熙幾乎無話不說。在周學熙出任財政總長後,他曾托王其康去周學熙處探探口風。按當時估計,周學熙即便心存芥蒂,在表麵也會賣個人情,像周學熙這種人絕不會放著河水不洗船的,而這時王其康仍然不見他的影。此時,王其康避而不見,他完全明白其的因由了。

周學熙的如意算盤打得夠精,放風讓自己去找他,求他。他一定會編出一套危言聳聽的鬼話在等著,待求到一定火候,他才假惺惺地開恩,要自己今後對他服服貼貼,唯命是從。

想通前後因由後,尚有三分性格的周作民,立刻展紙奮筆疾書。幾個時辰後,周學熙案頭上多了一隻牛皮紙信封,那是一份辭呈

那天,周作民送走辭呈便離開了財政部,可離開財政部又能去那呢?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份報紙上的豆腐塊大小的報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公司獲批淮海實業儲備銀行》,也就是這份報道,讓他動起去連雲港的心思。

“先生,看報嗎?十個銅這是從保定站剛送上的報紙,”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賣報的侍應生見這人似乎有興趣,連忙介紹起報紙的頭版。

“江蘇督軍程德全宣布**,黃興誓師討袁”

“什麽”

聽著秘書的報告,陳輝德整個人為之一驚。

“程,程督軍已經乘火車來上海“治病”……”

不待秘書說完,陳輝德便怒罵一聲。

“治病,治什麽病,定是那黃克強攜械威逼雪樓先生,逼雪樓先生宣布**,再逼雪樓先生離開南京,以獨攬大權”

不用想,陳輝德都能猜出所謂江蘇**的內幕,對黨,他……

“你們不能進來,不能進來,我們經理不在,真的不在……”

辦公室外的職員的阻攔聲隔著門傳了進來,不待陳輝德開口問發生了什麽,門猛的被人一腳踢開了,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徑直闖了進來。

“光甫兄,我們又見麵了”

在隨著護兵進屋的陳其美一見陳輝德,便依如往日向自己這本家行了一禮,那神情似帶著些得意。

“英士先生,你這是……”

看著這一屋站著的荷槍實彈的軍警,陳輝德心下一緊,最擔心的事到底還是來了。

“光甫兄,今天兄弟來這,是奉討袁軍黃總司令之命,來貴行取晌的”

說話間,陳其美拿出一份蓋有江蘇督軍大印的書。

“英士先生,這……”

看一眼周圍的軍人,陳輝德挺挺胸膛說道。

“還請英士先生見諒,江蘇興業銀行雖為官錢局改辦之官辦銀行,然根據董事條例,並不承擔任何督軍府的要款之務,現督軍府於興業銀行未存一分,而年終分紅需至年終方能交給省財政司,還請……”

不待他說完,立即便有一人抽出短槍抵著陳輝德的腦袋。

“姓陳的,你到底給不給銀”

“經理……”

外麵圍著的銀行職員連聲驚喊著,而陳其美隻是笑著。

“請英士先生見諒,輝德雖為銀行經理,但需為董事會負責,還請……”

一聲槍響,一聲慘叫,站在屋內的一名銀行職工頓時倒於血泊之。

“你……陳其美你,你這是……”

“打開銀庫”

冷哼一聲,陳其美的目盡是殺意,為了籌款他可是費盡心思,而現在報紙上到處登著的孫黃二人是如何坑害**公司,意欲奪產害人,這下可好,把上海的那些原本對討袁就沒什麽興趣的商人,都趕到了租界裏頭,現在也就隻有這江蘇興業銀行了,李致遠用銀砸了第三師,誰知道,黃克強在南京一天催數次軍餉,討袁能否事成,就看這次了。

“你……打開銀庫”

瞧著眼前這明為**黨,實為土匪的眾人,陳輝德禁不住發生一聲長歎,這會他是真後悔了,為什麽自己不聽朋友勸說往租界避禍,現在……幸好,幸好銀行的款大都轉到匯豐銀行了,銀庫內也就隻有十幾萬元……

如願以償的陳其美一笑,雙手抱拳道。“多謝光甫兄,讚我軍餉,待回去,其美一定向先生告之光甫兄之款助之情,並於報界通令嘉獎”

待陳其美和那些丘八離開辦公室後,陳輝德像是失了魂似的,癱坐在沙發上。

“這……這是什麽世道啊”

軍人如匪政客如盜想著先前的遭遇,讓坐在沙發上的陳輝德陷入迷茫。自己千方百計,想要辦一家真正的現代銀行,可現在卻政局動**,風雲變幻,於強權麵前,個人的理想和抱負是如此脆弱。

這時他的腦海又浮現出另兩個人的遭遇,那是對他曾有知遇之恩的兩位靠山,一位是前朝的封疆大吏端方,還有現在的江蘇都督程德全,前者於兩年前**死於非命,而後者,卻又被威逼“叛亂”在前,趕出南京在後。

這,這就是國的世道嗎?

麵上盡是痛苦之色的陳輝德,眼睛直色色的看著那一灘腥紅的鮮血,那腥紅是如此的刺目,這空氣的血腥味是如此的……

罷了罷了

搖著頭,陳輝德緩步走到辦公桌邊,伏於案上寫起了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