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莫修邪的一番調解,楚天南也覺得補償村民們的方式已足夠合理,他自然也能在林巧兒麵前稍稍抬起了點頭,隻是說話時的語氣,還是弱了幾分。

不論這過錯是誰犯下的,他終究有推卸不掉的罪責。

一旁的玉妃看著楚天南微微的點了點頭,這道人倒算是有些羞恥心,日後應也不會壞到哪裏去。想著她又看了莫修邪一眼,眼神也隨即變得複雜了許多。

林巧兒踱步至楚天南身前對他行了一禮,柔聲說道:“仙長,小女子不過凡俗之人,隻期我這一生平平安安,至於這求仙問道之事自不敢奢望。小女子見識自來淺薄,想那蓬萊仙島雖是仙境,於我而言不過是個陌生的去處而已,不去也罷。隻求仙長,賜我解毒之法,解我心中牽掛!”。

“巧兒,不去我也不去了!我還要在這裏等人呢!”雀舌攙著藍若塵一臉堅定的說道。

他與藍若塵的三日之約未到,他自然不會走,而且他也並不信任這些人。

莫修邪一聽,灑脫一笑道:“人各有誌,既然林姑娘已有了決定那我等也不便多說”。

楚天南想說些什麽,可當他看見林巧兒對著雀舌那溫情一笑的模樣,心中不由一痛,便住口不說了。

隨後,楚天南將蓬萊之水依次分發了下去。好在天南鎮上的居民不多,中毒的人也不過百人因此雖然隻有一瓶蓬萊之水,可最終也隻十多人身上的妖毒未清,這十多人基本都是老人,隻有王小丫一人是個孩童,因此她也最為顯眼。

最後經過商議,這十多人都願意隨莫修邪等人前往蓬萊,尋求解毒之法。

王嬸嬸家

此時林巧兒與雀舌兩人坐在一起,王小丫與王嬸嬸坐在一起。

王嬸嬸和王小丫兩人皆麵露喜色,其實王小丫能前往蓬萊島,也早是她計劃中的事情。

在解毒之前,她曾讓莫修邪過來看過王小丫,想問問他蓬萊島有沒有法術可以改變人的容貌。莫修邪一見王小丫,便已驚為天人,說她根骨絕佳乃什麽仙靈之體,今後修為成就必參造化。執意要讓她去蓬萊修行,說到時候,她不僅能擁有絕美的樣貌而且很有可能得道成仙,從此受萬人香火供養,永生不死。

對於得道成仙王嬸嬸和王小丫都沒有太多奢望,王嬸嬸隻在乎王小丫今後可否如正常人一樣生活。既然蓬萊仙島有妙法可治她先天不足,王嬸自然非常高興,便放心的用了足量的蓬萊之水解毒。

雀舌自來與王小丫交好,此刻臨別兩人皆互有不舍。

“小丫,這些糖果你且好好收著,我求了巧兒半天她才做的,你拿著在路上吃!”雀舌將懷中的一大包糖果一股腦兒全塞到王小丫的手裏。接著又摸出了一個碧青色的手鐲遞給她道:“小丫,這手鐲是我從李伯伯那裏特地給你買的,我知道你老早就喜歡這個鐲子了。”。王小丫連忙推脫,王嬸嬸直呼太貴重了,無論如何也不敢收。

一旁的林巧兒微微一笑,便拿過王小丫的手,將鐲子戴在了她稚嫩而纖細的手腕上,柔聲說道:“多好看啊!幹嘛不要呢?你雀舌哥哥親自給你挑的。你這一去聽說要一年才能回來呢,若是想家了,你也好有個寄托!”。

王小丫一聽頓時便哭了,王嬸嬸也忙將她摟在懷裏掩麵哭了起來。

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若不是王小丫這病必須得治,她也不願讓她去到千裏迢迢的蓬萊仙島了。

“收著吧,收著吧,要是在那邊想家了,就多看看這鐲子。”王嬸嬸一麵抽泣,一麵說。

晌午時分,莫修邪便和十多名道人,押著仍昏迷不醒的天恩道人,帶著天南鎮十多位老人小孩,禦劍直飛往蓬萊。

臨行前,雀舌不忘對著王小丫說道:“小丫,你且先去蓬萊島,我過些時候就會去接你的!”。

黃昏時分,天南鎮外。

玉妃看著那一行道人們遠去的方向,久久無言。

“姑姑!你方才怎不出手阻止呢?”小邱狐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語氣帶著不滿。

玉妃冷聲一笑道:“救?我為何要救他們!”言罷,她將裙擺一甩,憤憤道:“這些愚昧的人類,總覺得修道之人千般好,萬般好,給他們一點好處,便能忘卻生死大仇,我救這些人作甚?”。說著她瞪了小邱狐一眼道:“你沒事少管人間的閑事,我今日念在你搶奪沁妖魔鏡立了一功的份上,暫時便不與你計較!”,說著她彎下腰,伸手便將小邱狐拎了起來道:“跟我回凡塵山!”。

“我不!”小邱狐被拎了起來,四肢在空中不停的掙紮,口中大叫道:“我要去蓬萊,我要去蓬萊,你不去救那些善良的人,我自己去救。我再不會讓那些像我主人一樣的善人無辜枉死!姑姑,快放開我.....”說到這裏,小邱狐掙紮的也越發厲害。可不論她怎麽說,怎麽動,玉妃就是無動於衷。

“姑姑......求求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呀.....”

"少在我麵前抹眼淚,你還隻是個畜生呢!跟我回去”。

雀舌山莊

楚天南由於前夜裏自散仙氣救人,雖經過一天一 夜的恢複,但還是有所損傷,據他所言,這半個月內都不能再使用仙法。故而留在了雀舌山莊修養。林巧兒也替他重新收拾了個房間,讓他好生修養。

入夜時分,天南鎮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這也預示著天南鎮的災難徹底過去了。

於是夜晚,林巧兒又如往日那般來到雀舌的房間,為他鋪床疊被,為他溫茶點香。雀舌亦如昨日,端坐在桌前捧著書,聽著林巧兒的噓寒問暖,看著自己喜歡的奇聞異事。心中,默默的想,不知明日若塵會不會來?

夜是好夜,月是好月。

天南鎮外,雀舌茶穀處,秋風漸冷,寒月如霜。忽然有一道翠綠色的身影躥了出來,下一刻,便聽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刺破黑夜。再看時,正見一位身著脆色衣裙的少女瞬間躥到了半空。她迎著清冷的月光,其周身一縷縷殷紅之氣纏繞,盤旋,久久不散。

忽而,她身形一陣拉長,便見她身下雙足,竟化作一條青色蛇尾。

“不......不會的!怎麽.......怎麽會這樣!”。女子聲音驚恐,她絕不能接受自己竟有一天會變成一隻蛇妖。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藍若塵。

其實自她從春城吸了那兩口妖毒之後,她便已覺得自己身體上有了些許不適,隻是她當時並未有所察覺,等到她覺得不對時已遲了。

仙與妖本同屬一脈,隻是修行方式上有所不同,可實質上兩種都是為了成仙。

但仙氣與妖氣之間會有所區別。仙人們多食鬆啖柏注重清修,故而仙氣中自有幾分清明,不染俗世塵埃之感。而妖氣,往往透著極濃的腥味,和禽 獸自有的戾氣,給人的感覺多有幾分汙穢,煩躁之感。藍若塵吸入的那兩口極濃的妖毒裏不僅便含有極為純正的妖魂而且還摻雜了煞氣。雖然藍若塵一身道法不懼陰煞之氣,但由於仙與妖的修行本屬同脈,所以它不僅不能阻擋妖魂的滲透,反而她一身純正的仙術道法逐漸染上了妖氣。

最終妖氣與仙氣再難分清。

若是凡人沾染了妖毒,尚有蓬萊之水可解,但仙人一旦被妖魂滲透,便是無藥可解。唯一的辦法,就是脫胎換骨,飛升上仙。

因此此刻擺在藍若塵麵前的隻要兩條路,要麽成仙,要麽就是以妖的身份活下去。

藍若塵拖著長長的蛇尾,怔怔的望著一線天。

此刻,她不能再回蜀山了,否則以彩雲子的秉性,絕不可能再讓她成為九十九命斬妖劍的主人,況且她現在還沒有正式的被斬妖劍認主,所以,隻要她回了蜀山,極有可能會被彩雲子就地斬殺。

想到這裏,藍若塵當即掩麵痛哭了起來。

從此天大地大,再無她容身之處了嗎?

“斬妖劍!”藍若塵一聲怒喝,即刻喚出斬妖劍,一雙冷目直凝著自己身下的那一條青色蛇尾。

“怪隻怪你變成了妖,我不得不除了你!”言罷,她眼神立即堅定,一臉憤然,當即一劍揮下。

下一刻,隻見一道幽藍劍芒化作一道風刃,自半空而落,劍氣頃刻間籠罩整個茶穀。頓時間一聲巨響,整個茶穀為之一顫,方圓五裏山石崩裂,草木盡毀。掀起漫天煙塵,似一道灰色幕布,將整片天空遮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