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雨欲來

不多時城防的禁軍聞訊趕來,看到早已破爛不堪的酒樓沉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酒樓老板看到禁軍頭目好像看到了菩薩一般,也不顧臉上的傷痛,用力從辛興宗手中掙脫,朗朗蹌蹌的跑到這禁軍軍官腳邊跪地道:“大人您可來了,您可要給小人做主啊。”

這禁軍頭目平時也收了此店家的不少好處,看到那老板乞求的眼神,禁軍頭目頓時一喜,因為事情辦完之後酒樓老板必然會送上重禮。隨即拔出刀惡狠狠的說道:“來人,將這些行凶的歹徒都給我抓起來。

馬擴走後麵走了過來淡淡道:“你這是要抓誰啊。”

禁軍頭目眼前的馬擴此時麵容消瘦,身上衣著襤褸,活脫脫一個乞丐。

“馬,馬大…大人。”那禁軍頭目眼睛骨碌一轉宏聲道:“今日下官接到密報這酒樓私藏金國奸細。下官早就覺得這酒樓乃是金國奸細窩藏之地,特帶兵士前來清剿,沒想到大人神勇已經將這群人抓獲,來人,把這些反賊給我抓了。”那金軍頭目恭敬的說道

此時酒店老板已經完全嚇傻了,平白無故的被安了個反賊的帽子,是誰都受不了啊。

“算了,我等餓了,讓這老板趕緊上菜。”馬擴不耐煩的擺手道。

那禁軍頭目狠狠踢了那酒店老板一腳道:“還不快好好招待大人?”

那老板艱難的爬起來,朗朗蹌蹌的跑去後台給同樣驚魂未定的夥計們安排上菜了。

馬擴等人酒飽飯足,終於感覺從地獄回到了天堂,眾人痛罵一頓金人後才分房歇息。

辛興宗回到房子,緊張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並無別人後鎖上了房門,將那完顏宗翰交給他的紙條打開。上麵字不多‘我觀大人有經天緯地之才,可惜在宋庭不受重用,實在是明珠暗投,我大金重視良才,若你將宋軍軍力部署告訴我,將來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唾手可得,望你好好思量。’

辛興宗來回度步,他從小孤兒,隻是一尋常百姓家將他撫養長大,他的家中並無多少親人長輩,隻有一個妻子和數歲大的兒子留在汴京。

辛興宗考慮了許久,忽然一咬牙決定放棄那妻子孩兒,將來到了金國再娶幾房便是。辛興宗將書信點燃,書信很快便化為飛灰,開弓沒有回頭箭,辛興宗在賭,如果到時候金人覺得他還有用就能拿到榮華富貴,若是不認帳殺了他,他也隻能聽天由命,人活著很多時候不就是在賭嗎,賭命,賭運,賭天。

馬擴休息了一日,心中越發覺得事態嚴重,第二天整理了衣冠急急忙忙的去見童貫。童貫此時正在運來的金銀財寶堆裏,兩眼冒著金光,順手抄起喜愛的珍貴古玩,開心的把玩。

馬擴阻止了傳令的衛兵,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童貫,說起來也可笑,軍情緊急都火燒眉毛了,馬擴卻還能靜靜的在一旁等待,不得不說他官場經驗老道。童貫也許是玩累了,將一個珍貴的翠綠色翡翠扳指套在手上,往懷裏揣三顆夜明珠,提著一個瑪瑙打造的酒壺離開了倉庫。

負責押運的軍官眼觀鼻,鼻觀心,彷佛一切都那麽自然,彷佛從沒有人來過此地。馬擴待童貫走過來,上前一步道:“童大人,下官馬擴前來進諫。”

“快給雜家說說,那金人的態度。”童貫也來了精神,向馬擴詢問。…,

馬擴道:“稟告童大人,那金人皆為鼠輩,見我使團猶如見到皇上天威,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好,然後呢。”童貫也來了興趣,催促馬擴接著說。

馬擴斟酌了一下接著道:“我等本著天朝之大義,為了開化這些蠻荒之地的粗鄙野人,限令其離開我大宋領土,哪隻這些頑劣的金人卻不識時務,想要用武力阻擋我大宋天威,請大熱您早作準備。”

童貫也不是傻子,聽到馬擴這麽說才如夢方醒,驚道:“金人剛剛立國,怎麽敢如此大膽妄為?”

馬擴道:“童大人還請經快整備物資,速作提防才是。”

“雜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容我三思。”童貫心中忐忑,有些慌張的說道。

“是,大人。”馬擴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此時的童貫心中卻另有一番盤算,讓他守衛太原城絕不可能,金人殘暴異常,若是城破,必然身死,他還有榮華富貴要享,哪裏舍得現在就送命。

兩天後,童貫還在想著如何脫身的理由時,一個護衛進來稟報道:“大人,金使已到,我等該如何應對。”

童貫一驚,故作鎮定道:“快請,快請。”

太原城的城門早已洞開,數萬禁軍站立在兩邊,注視著一群不速之客。一個麵有胡須的白麵書生騎著高頭大馬而來,後買你還跟著數十個金國騎兵。

此人名叫王介儒,原本是是個漢人,在大宋時隻是一個窮酸的秀才,多倍同鄉之人欺負,後來屢次考取功名不中,後來投靠了金人,一下子扯上了虎皮作威作福起來,一度以金人自居,最看不起的就是漢人,若有漢人落在他的手裏,當真比死還難受,王介儒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大漢奸了。

王介儒到達太原,態度倨傲不遜,也不下馬,帶著數十個金兵狂傲的向前騎行,一直快走到了童貫府邸才停了下來,但他依然沒有下馬的意思。站在一邊的王稟怒急,想要上前教訓這狂妄的金國使者,被身後的張孝純拉住,王稟歎了口氣退了回來。

童貫麵色有些不善,這金國使者實在太過驕橫,剛想下令將其拿下之時,那王介儒突然主動下了馬,也許是覺察到眼前的宋朝官員已經忍耐到了極限,所以下了馬,但王介儒身後那數十騎兵並沒有下馬的意思,而是在馬上嬉笑著分別指著遠處路過的年輕少女品頭論足,眼裏冒著貪婪下流的眼神。

童貫也懶得管那些金國騎兵,抱拳道:“金使一路辛苦,請到府邸一敘。”

王介儒輕蔑的道:“可以,帶路吧。”

王介儒隨著童貫來到了太原城知府府邸,童貫讓左右退下,此時唯有兩人在場,王介儒不慌不忙的從身上拿出了金太宗的宣戰詔書。童貫大驚失色道:“興兵如此大事,為何不事先商量?”

金使王介儒回道“軍馬已起,有什麽必要商量?”

童貫也是被驚昏了頭,還幻想著商量商量,金人早已做好了出兵的準備,此時前軍早已出發。金兵分兩路南侵,西路軍由宗翰率領,出大同,沿朔、武直逼並州。商量?先打了再說!

金使王介儒看著惶恐不安的童貫充滿了鄙夷,冷笑著道:“其實我大金也不是不能罷兵,就看宋庭誠意了。”

童貫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切問道:“還請金國使者指點迷津。”…,

王介儒冷笑著道:“宋庭應速割河東、河北,以大河為界,可存宋朝宗社。”此時的童貫早已是一片茫然,早被王介儒的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喃喃說出一句:“貴國不肯交地,反要我國割讓兩河,真是太奇怪了!”金使王介儒勃然作色道:“不肯割地,就與你們一戰!”說罷揚長而去。

童貫喃喃道:“大禍將至,大禍將至啊。”

王介儒騎在馬上心中的滋味五味俱全,他不知道此時該哭還是該笑,想當年無人看起的窮酸秀才,而如今卻能將朝廷大員視若無物,可是他卻背上了漢奸的帽子。

本來王介儒投靠金國自我感覺良好,覺得終於揚眉吐氣,找回了做人的自尊,可是有一次他看上了一個被金人劫掠而來的宋朝女子,二八年華,清麗可人,可是在成婚當晚王介儒差點被那女子用剪刀捅死。

王介儒將那女子折磨得不成人形大聲的質問為什麽如此,那女子隻是淡淡說,‘她的全家皆被金人所殺,怎麽可能嫁給以金人自居的漢人,隻是可惜沒能殺了王介儒這個大漢奸。’話沒說完已經氣絕。

王介儒總在夢中驚醒,他忘不了那女孩臨死前看著他的眼神,他總想逃避可是響起那晚,便備受煎熬。

而在另一邊,王惜宸軍帳

王惜宸看著地圖,眉頭緊鎖,西軍的混亂還在想想之上,初來秦鳳城遠郊的禦林軍便被打劫了七次之多,王惜宸很難想象當地的老百姓是如何生存的。

最讓人可氣的是這七波打劫的匪盜之類,王惜宸一眼看出有五波是行伍出身,明顯是現役軍人,可想而知亂成了什麽樣子,但這西軍戰鬥力極為強悍,幾十個人就敢朝著五百禦林軍和和數萬百姓衝來,果然在沙場上生存下來的老兵都不是吃幹飯的。

西軍戰鬥力頑強,聲名遠揚,除了秦鳳城的秦鳳軍外,其餘西軍搗亂的勁頭機會和戰鬥力成正比,若是派出廂軍鎮壓山間流竄的西軍,誰被誰鎮壓還真的不一定呢。王惜宸突然覺得壓力很大,揉了揉眉頭,繼續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