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並州戰事(六)

西軍秦鳳城

王惜宸和方穀雪的身體日漸康複,雖然走路之時仍然需要拄著拐杖,但比起剛剛落下山崖時的慘狀來說,好的不是一點半點,王惜宸本以為自己會落下個殘疾的毛病。

那日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前來為王惜宸把脈,把脈之後淡笑著讓王惜宸好好休息,並保證半月之後便可下床行動,兩月之後便可康複,一度讓王惜宸覺得此人是江湖騙子,但現在看來那老者所言非虛。

方雪穀的傷勢兵王惜宸要重很多,依然無法活動,每日王惜宸會在吃飯之時前去方穀雪的房間,將飯食喂給方雪穀,剛開始還有點扭捏,但很快方穀雪也接受了王惜宸,兩人的關係雖然心照不宣,但看彼此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溫馨。

一日,王惜宸正在給宋柯將外麵世界的一些奇人見聞,宋柯兩眼充滿了星星,恨不得現在就跑去一睹為快,就在此時兩個發須皆白,身著黑色鱗甲的老將軍邁著虎步走了進來。

宋柯聽到腳步聲一回頭看到來人,馬上跳起來衝到為首走進來的老將軍懷裏,問道:“種爺爺,您怎麽來了,西夏兵被擊退了嗎?”老將軍愛撫的摸著宋柯的腦袋,笑著道:“當然把他們擊退了,西夏人哪裏是咱西軍的對手,倒是你最近幾天有沒有調皮啊。”

宋柯仰著頭故作嚴肅的道:“宋柯可是最乖的。”

王惜宸準備起身行禮,那老將軍上前一步道:“小兄弟不必如此,還是快躺下好好休息。”

王惜宸抱拳道:“多謝種師將軍。”

老將軍搬過來兩把椅子,沉重的鎧甲壓得椅子吱吱作響,種師道一拍腦門自嘲的笑道:“老糊塗了,又忘記把這鎧甲脫掉。”

種師道後麵站立的老者調侃道:“大哥不知道坐壞了多少把椅子了,主薄都跟我說您以後還是站著得了。”

種師道假裝氣惱:“種師中再敢嘲笑你哥,這次你就別跟我去了。”

“別啊,我還想去宰了這幫金國蠻子,大不了以後不說了還不行啊。”看著重視中的苦瓜臉,種師道等人大笑起來。

種師中幫種師道脫去了鎧甲,王惜宸發現種師道早已過了耳順之年,但聖體康健,氣息綿長,十分的不簡單。

王惜宸不禁讚道:“將軍有戰國廉頗之勇,三國子龍之強呢。”

種師道哈哈大笑:“老了老了,我的宿命便是保家衛國,就算我死,我的子孫們定會堅持這項使命的。”

“將軍高義,是我等晚輩學習的榜樣,這次多謝將軍救命之恩,隻要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定不推辭。”王惜宸向種師道行了一禮。

“聽聞小兄弟曾是狀元,不在朝廷做官,為何領兵前來秦鳳城遠郊。”這些事必須問清楚,才能決定是否重用王惜宸。

“在下僥幸中了狀元,後因父親被逼做了山匪,將我綁了回去,當時殿下趙諶,率禦林軍清剿山匪,我順勢投靠了官軍,做軍師之職。”

“那不知殿下趙諶身子啊何處。”種師道疑問道。

王惜宸略一思索,覺得種師道值得信任,回道:“殿下率領一千禦林軍前去燕山府阻擊金兵了。”

重視道心中一歎,他剛剛接到密報。郭藥師已經投靠了金人,燕山府周邊已被封鎖,趙諶僅率一千人去阻攔數萬的金兵,種師道也不知道說趙諶是魯莽還是英勇,但這種保家衛國的情懷值得欽佩。

種師道覺得趙諶恐怕是凶多吉少,自己和種師中不日將率軍支援汴京,自己的兒子種師衝雖然作戰英勇,但卻不是帥才,有一次眾將還在軍營中焦急等待種師衝的命令,沒想到種師衝早已領著軍隊衝了上去,雖然打贏了,回來卻被種師道一頓臭罵,被關了三天,種師道一直很頭疼,一支軍隊不能隻知道死戰死衝,唯有靈活的按照戰場形勢靈活應變才是真正的強軍。

種師道詢問道:“小兄弟,你覺得一場局部的戰鬥如何才能贏得勝利?”

‘來了,看來種師道在考校自己,看來需要拿出點真本事了’王惜宸心道。

“回將軍,局部戰役的勝負總結起來無非是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王惜宸回道。

種師道雖然知道此點為兵家奉行不逾的真理但還是說道:“願聞其詳。”

“孫子曰上兵罰謀,而謀是一種智力的較量,誰能突破常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誰就能高人一籌,而穩操勝券,所以善出奇者,無窮與天地,必然可以贏得戰鬥的勝利。”

“好,聽聞小兄弟此話,當浮一大白。”種師道笑著說道。

“種師將軍過獎了,晚輩獻醜了。”王惜宸謙虛道。

那小兄弟可知什麽是一支強軍。

王惜宸略一思考認真的道:“依在下所言,一支強大的軍隊,行動速度如疾風,舒緩時像林木,攻擊時像烈火,堅守時像山嶽,隱蔽像陰雲蔽日,發動衝鋒時像迅雷一般,如此這般便是強軍。”

種師中上前笑著問道:“那小兄弟覺得我西軍如何,算不算強軍。”眼神之中頗為自得。

王惜宸考慮了一下道:“若說秦鳳軍無疑是強軍,百戰之師,但論整個西軍來說,西軍不能算是強軍,雖然常年與西夏作戰,但多以守城居多,在正麵戰場如果能擊潰西夏最自信的騎兵,才算是真正的王者之兵,加上西軍常常荼毒周遭的百姓,很快西軍就會形成孤軍,現在從潼關連接內地倒也無事,若是有天金兵封鎖潼關,西軍絕對會被困死在這裏。”

種師道和重視中悶聲不語,其實他們也明白,王惜宸說得都是對的,缺少老百姓支持的軍隊很難存在下去。

“最後一個問題,何為行軍之道,也就是說若是軍隊在山地作戰該如何應對。”

種師道對王惜宸還是很期待的。

王惜宸思考了一會,自信的道:“若我軍進入山地作戰,應該沿著河穀前進,在軍力部署方麵,要占據視野良好,可進可退之高地,要是敵軍率先占領高地,則不可仰攻,要想辦法切斷對方的水源,或者點火焚燒山上的草木,但要注意風向。”

“那江河之上作戰呢?”種師道急忙問道。

“若是我軍進入江河作戰,

軍隊渡河後要迅速離開河川,若是敵軍渡河來攻,不可在水中進行阻擊,要在敵方軍隊一半上岸,一般在水中時攻擊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我軍的軍隊不可部署在河邊,而應該部署在地勢較高的敵方布置軍隊,一旦敵人來襲,則從高處攜大勢而下,一舉擊潰敵軍,至於我方要渡河攻敵,應該選上有水淺之處前進,避免走下遊,這樣才能保證在軍隊在河中渡河時突然遭到偷襲時不會全軍潰敗。”王惜宸略作思考,敘敘而談。

“那若是沼澤之上呢?:種師道看著王惜宸十分的歡喜,人才啊,向王惜宸這樣的帥才,正是西軍現在極為需要的。

“進入沼澤作戰,這種戰鬥的場所十分艱苦,軍隊要避免在此魚魚內哦驚醒作戰,若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戰,要占有水草之地,有利於人馬飲食,要以森林為背,減少被大軍攻擊的麵,形成有利的據點。”王惜宸對答如流。

“平原!那平原我軍該如何自處?”種師道有些激動,若是王惜宸留在西軍監督種師衝,可保秦鳳城不失。

“我軍若進入平原之地作戰,首先要占領交通便利的地方,在右翼或者左翼布置兵力,要選擇有利於進攻的死地,陣地後方要選擇有利於退卻的生地,一方麵有利於迎擊敵人,另一方麵為自己留有後路,當然為戰者,要根據當時情況作出正確判斷,如果墨守成規,空搬教條最終也隻有兵敗一途。”王惜宸認真的說道。

雖然他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但對於軍爭之事卻是十分的認真,因為手握兵士的將軍,就是掌握著這些兵士的生命,絕對不可懈怠。

“請先生教我西軍生路之道。”說著抱拳一禮。這些年西軍減員嚴重,百姓的疏離,鎮遠城的蠢蠢欲動,讓種師道很是疲憊,雖然絞盡腦汁,但仍然無法改變現在的現狀,雖然種師道擅長軍事,但軍政之能救差了一些,淡然人無完人,這也是正常的。

王惜宸慌忙躲開身子擺手道:“種師將軍這可是折殺我了,先生可不敢當,我的確有幾條建議,還望將軍采納。”

王惜宸接著道:“西夏軍最擅長的就是騎兵作戰,我們應該多造巨大的器械阻擋騎兵的衝鋒,我大宋火器優良,可用作守城攻擊敵軍之用,但現在很多造出的武器層次不齊,質量很差,希望種師將軍建立自己的火藥廠,目前應該派軍消滅周邊禍害百姓的山匪徒。”

看到種師道欲言又止,王惜宸道:“我早知其中部分為宋軍兵士,而且如此一來回惹惱其他西軍的領兵之人,但這些人終將是毒瘤,望將士痛下決心。”

種師道心中權衡之後,站起來道:“先生大才,我代西軍請先生做我西軍的軍師。”不待王惜宸反應過來,種師道將一麵玉牌放在了王惜宸手中,笑著說道:“此牌名為玉鳳牌,可節製秦鳳軍,本來其實是可以節製真個西軍的,不日我就會帶領秦鳳軍救援汴京,希望先生到時候幫我看好我那兒子,別讓他犯傻。”

王惜宸拿著手中玉牌呐呐道:“將軍為何將如此大權交給一個外人?”

“外人嗎,若是你還把我們當做外人,那我真的無話可說了。”種師道笑著說道。

西軍救自己一命,怎麽可能還會當做外人,王惜宸抱拳道:“多謝將軍信任。”

種師道哈哈大笑,帶著種師中離開了房間,王惜宸緊緊握著手中的玉牌,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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