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佳東在做記錄,段雲修也在隨身的小筆記本上快速地記錄下何朝暉所講述的內容,特別是他講的婚姻和性心理、性行為的一些觀點,她都詳細地做了記錄。段雲修把每一次審訊和調查都作為自己的一次學習機會,詳細的記錄是有助於她的研究和分析的。

“何教授,你有心,她也有意?”段雲修問。

何朝暉點點頭,又搖搖頭:“是的,我有心,我對小易醫生很欣賞,很喜歡,我想和她發生性關係,這個我也不需遮遮掩掩,當著我老婆我也可以說這樣的話。你們覺得很難理解是吧?都是成年人,也沒必要遮遮掩掩,說句實實在在的話,如果中國法律允許‘換妻俱樂部’的存在,我們家將是第一個報名參加的。但小易醫生是不是有意我就不知道了,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明白。”

何朝暉歎了一口氣:“我也算閱人無數,我看小易醫生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一個需要滋潤的女人,就像花一樣,隻有水沒有營養,花是很快就會枯萎的,一個女人有沒有得到愛的露水的滋養,也是看得出來的。”

李佳東撇了撇嘴,段雲修感覺到了他的微表情,用眼神製止了他。

她問何朝暉:“講講後來發生的事。”

那天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兩個人回程還是坐在一起,中途易曉蕊靠著何朝暉的肩小睡了一會兒,他們的兩隻手還是不緊不鬆地握著,何朝暉稍微側了一下身子,右手從她的後背繞過,滑過腰肢,輕掠過她的內衣背帶,撫在了她的肩上。他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

易曉蕊的眼瞼顫動了幾下,長長的睫毛掃過了何朝暉的心。

快到酒店的時候,易曉蕊醒了過來,坐直了身子,她問何朝暉:“何老師,目前做臨床試驗的藥物……能不能……給我一個名額?”

“你有朋友需要?可以,我這次帶了一瓶,一會兒我到房間裏給你十顆,是五次的劑量,不過你要記得把試用者的反饋告訴我,我把電話留給你。”

牽著手下了車,易曉蕊猶豫了,向後走幾步就是回家的路,向前走幾步就是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

她往前走,可她沒發現酒店外麵的馬路上有一位過路的人看到她了,也猶豫了片刻,然後繼續走入了黑暗深處。

易曉蕊到了何朝暉的房間裏,電子鎖哢噠一聲,何朝暉這次記得把門推上了。

何朝暉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拿出橙紅色的藥瓶,擰開,然後東張西望一番,從寫字台的抽屜裏拿出一個酒店的信封,數了十顆橙紅色的藥丸放到裏麵。他把藥瓶擰緊,順手放到寫字台上,手裏拿著裝有藥丸的信封又東張西望了一番。

易曉蕊知道這是自己要的藥丸,但她不好意思主動伸手去拿。

何朝暉微微一笑,跑了兩步到衣櫥那裏拿出了一個新包,這是他昨晚得到的一等獎獎品,何朝暉將信封放到了包裏,雙手捧著包送到易曉蕊的麵前:“小易醫生,感謝你今天一整天的陪伴,現在還要感謝你幫我再克服一個困難,昨天布魯斯曼公司簡直是惡作劇嘛,給我抽到的獎品竟然是一個女士的包,我覺得隻有你拿起用才合適,‘陳釀美酒贈英雄,天上人間情意濃’,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易曉蕊心亂了,何朝暉將包放在一旁,輕輕摟過她。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易曉蕊從雲端跌落下來,她驚恐地看著何朝暉,何朝暉一臉的慍怒,他氣衝衝地對著門外吼了一聲:“誰呀?休息了,別打擾!”他知道這間酒店已被布魯斯曼公司整個包租下來了,敲門的不是參會的同行就是布魯斯曼公司的醫藥代表。他有這個資格發脾氣。

他用眼神安撫著易曉蕊,易曉蕊這才發現自己躺在**,頭發披散著,發夾早就掉到了地上,領口被拉得很低,而內衣的扣子也已不知什麽時候被解開了,**有酸酸的脹痛,何朝暉的手很用力,嘴唇很幹,舌頭也被吸吮得發麻,而自己的**也和外麵的天氣一樣,悶熱、濡濕。

好久沒有下雨了,渴望著一場透雨。

易曉蕊閉上了眼睛,雙手向何朝暉所在的方向伸去。

她剛剛摸到何朝暉的胸膛,她將臂展得更開一些,摟著了何朝暉的背,結實的肌肉,她隔著裙子感受著一團突起和輕輕的壓力。

更猛更激的敲門聲,易曉蕊將何朝暉往外一推,壓低聲音:“誰呀!還有完沒完?”

何朝暉從**爬起來,又好氣又好笑,“誰在惡作劇呀?累了一天!睡了!不吃東西不打麻將不談學術!”

敲門聲繼續。

何朝暉回頭望望易曉蕊,露出難過和難受的表情,易曉蕊尷尬地一笑,害羞地拎過被子的一角搭在身上,又閉上了眼睛。何朝暉走到門邊通過貓眼往外看了看,一個老太太站在門外,真是見了鬼了,這肯定不是服務員,誰在這裏亂敲房門?老太太還在敲門,看來不開門她是不會停歇的。

何朝暉把門打開,還是保持了十分隱忍的禮貌:“老太太,您找錯了房間吧?”

老太太挪動肥碩的身軀,一下就擠進了房裏。何朝暉目瞪口呆,一時沒了聲音,易曉蕊察覺到了這種寂靜,睜開眼睛,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嘴也張得很大。

胖老太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轉身堆著笑連連彎腰打躬:“啊呀,對不起對不起,找錯了找錯了。”她虎著身子又竄出了房間。

何朝暉苦笑了一下,趕緊關上門。他再看易曉蕊,易曉蕊已經站了起來,背對著他,肩在微微發顫。

“真是見鬼了,對不起對不起!”何朝暉也連連道歉。

沒想到易曉蕊背對著他,也說了兩句對不起,何朝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易曉蕊轉過身來,已經將胸口的領子拉好了,頭發也捋了一下:“剛才那個人是我的婆婆媽。”

“真是見鬼了!”何朝暉翻來覆去就是這句話,這事情發生得太匪夷所思,而且那個胖女人既然看到自己的兒媳婦在其他男人的房間裏,竟然還是這樣的神情和態度,更是匪夷所思,難怪他隻能念叨“真是見鬼了。”

兩人相對無言,情理之外預料之中的活動肯定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易曉蕊從地上撿起了發夾,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看何朝暉,說了一聲“謝謝”,拿著自己的隨身小包打開房門出去了。

“真是見鬼了!”何朝暉跌坐在沙發上,視線正好對著床,**亂糟糟的,被單、被子和枕頭上的壓痕還能讓人回憶起剛剛的事情。他的視線移到旁邊的寫字台上,那個意大利的名牌坤包還在,何朝暉把包拿過來,裏麵的信封也還在。

寫字台上麵放著的橙紅色藥瓶不見了!

“真是見鬼了!這就是聯手在玩兒‘仙人跳’!”一連串的髒話脫口而出。

“易曉蕊拿走的那瓶子裏有90顆藥?”李佳東在繼續做著記錄,他問。

“80顆,第一天中午有一個縣醫院的醫生來找我要了一人份的測試劑量,我已經拿了10顆給她,還有10顆在信封裏,易醫生沒有拿走。”

“你怎麽會認為易曉蕊和她婆婆是在玩兒‘仙人跳’?”

“太反常了,沒有人來打我,沒有人來找我索取錢物,這個時機又太巧了,我還沒來得及進去!”何朝暉還有些鬱悶。

李佳東問:“你說她們是‘仙人跳’,她們後來又來找你勒索錢財了?”

“沒有,隻是喊那個跛子又來勒索我,拿了三瓶藥。”

“一直沒找你要過錢?”

何朝暉搖搖頭。

段雲修示意了一下,沒讓李佳東繼續問下去,而是自己追問:“何教授,你認為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肯定是這些洋鬼子在搞名堂!布魯斯曼公司也太卑鄙了!”

何朝暉覺察到自己在罵髒話,對麵坐著的可是警察,他自知失言,立馬住嘴。

段雲修示意他繼續講。

“這個藥肯定有很大的副作用,布魯斯曼公司一定是做了一個局,安排的易醫生一步一步的將這些藥拿走,這……這就逼得我隻能做假數據上報。”

“為什麽?”

“我和布魯斯曼公司簽了合同和保密協議的,而且這個藥沒有得到國內的臨床試驗審批……如果不是出了人命,你們也不會來找我來了,我知道自己幹了違法的事,我……我一定會配合你們,隻是……能不能出了醫院再給我帶手銬?”

段雲修和李佳東交換了眼神:“現在案件還在保密階段,你的問題也沒你自己想象的那麽嚴重,如果能配合調查,我們也希望你這樣一個醫學專家不能就這樣廢了,國家培養一個教授也很不容易吧?這樣,你今天就抓緊時間給醫院請請假,也給家裏說一聲,要出差半個月,明天上午11點前你趕到雲州市刑警隊來報到,我們還有一些情況要請你協助調查,至於你應該承擔什麽責任,也需將整個情況調查清楚之後才能決定。”

何朝暉激動得想就地下跪。

“那個跛子拿回來的空瓶子還在嗎?”段雲修問。

“還在,還在。”何朝暉忙用鑰匙打開另外一個櫃子。李佳東小心地將其裝入了證物袋中。

回到雲州市刑警隊,李慧的部分屍檢結果也出來了,為什麽要說是部分呢,段雲修他們現在急著要的是李慧吞服的藥物的劑量。

通過胃內容物和口腔等殘留物的綜合測算,李慧咀嚼和吞服的藥物總量為87顆的量。

“如果李慧吞服的這瓶藥是易曉蕊從何朝暉那裏偷拿的,應該總數是不會超過80顆,現在測算出來是87顆,加上吸收或其他遺漏損耗,李慧應該吞服的是一整瓶,可能就是100顆。李慧吞的藥應該是唐海濤從何朝暉那裏拿回來的,所以李慧死亡現場發現的藥瓶有唐海濤的指紋而沒有易曉蕊的指紋,這就相吻合了。何朝暉沒有說謊,唐海濤也沒有說謊,隻是他們兩個說的數量不對。”李佳東分析到。

他又說:“從何朝暉那裏拿回來的空瓶子,上麵有何朝暉、唐海濤和李慧三個人的指紋,還有易曉蕊的指紋。這也能推測出這個空瓶子應該就是易曉蕊從酒店裏‘偷’拿走的那瓶。剛剛技術室也采集到了章維冰的指紋,經過比對,這個瓶子上也有他的指紋,這說明章維冰也接觸過這個瓶子。”

段雲修點點頭:“可惜,我們現在無法證明章維冰的死因也是吞服了這個藥物,指紋隻能證明他接觸過。”

李佳東:“應該審審易曉蕊了,李慧的死亡她可以暫時排除嫌疑,但這個藥物的問題她還是應該解釋清楚才對,而且酒店當晚的事是李慧和何朝暉發生聯係的關鍵點,易曉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李慧的死亡和她兒子章維冰的死亡有沒有關聯?易曉蕊對章維冰的死亡還是很難排除嫌疑。”

段雲修:“我覺得先不要急著審易曉蕊,她還在病房躺著,案子的疑點要一個一個地來排除,唐海濤在何朝暉那裏究竟拿到了幾瓶?我認為這是案件的一個關鍵點,可能會決定我們下一步偵查的方向和重點。如果李慧這裏的藥是從唐海濤手裏拿的,不管何朝暉和唐海濤誰在說謊,還有一瓶或者兩瓶又放在哪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