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濱江公寓的路上,沈繹心煩躁地撕扯著領帶,酒精的反應很強烈,剛推開門,他便跌跌撞撞地紮進浴室。青垚隻聽得水聲嘩嘩作響,半天不見動靜。她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推門一看,隻見沈繹心仰躺在浴缸裏,雙手攤放在邊沿。青垚走上前,剛觸到他的肩,一股大力便將她拖進水裏,熱水“嘩”地漫出浴池,淌了一地。
像一把燒得太烈的火,將浴池的水煮得沸騰起來。沈繹心的粗野再次窮相,隨著浴池水的**漾聲,他曾經的煎熬與抵抗在當下丟盔卸甲,理智**然無存。當青垚那單薄的衣衫被撕開,親吻便如雨點般不由分說地落在最敏感的地方。眼中氤氳著薄霧,青垚在朦朧中迎合,吮吸著他眼中的光澤,品嚐這半糖微酸的甜蜜。
男人取悅女人,無非是為了獲取肉體的歡愉。
青垚腦中剛閃過這句話,轉眼便打定主意,即便前方是無涯的苦海,她也要毫不回頭地迎上去,無須狂放當歌、天地寬仄,隻管釋重快活。浪花在一聲一聲的喊叫中歡快地飛濺,身體的震撼完成了此生最強烈的燃燒,焚心似火燎原。戰栗在臨界刹那、灰飛煙滅間響起野獸般決絕的嘶嚎。沈繹心仰著頭顱,濕漉漉的水順著發梢滴落在眉尖和睫毛,黝黑的眼眸,閃動著獵豹般清冽的光,充滿著狡黠和對未知的審慎。
青垚盯著他的眼,淚水盈滿眼眶,顫動中一縷處子血在水中暈開,身體仿佛懸在半空,疼痛並不明顯。她想起他曾說過,絕不碰妻子以外的女人。
“青垚,”沈繹心喘著粗氣,咽了咽口水,手在浴缸邊沿的潔具盒裏摸索,不知什麽時候他的掌心裏出現了一對卡地亞指環,“你……嫁給我,好嗎?”他的手在顫抖,說不出的緊張,等著被宣判的心情,就像麵對那道生與死的難題。
眼前是剝去了教養和克製的最本真的彼此!雙眼對峙久了,青垚覺得惘然,世間那麽多愛而不得的感情,相比起來,她真的是無比幸運。
取那顆心就對了……
“好。”青垚伸出手來,在他的注視下,意馬收罄,心猿鎖。
那聲“好”讓沈繹心仿佛從死神的指縫中逃生,他激動地抱著青垚嗚咽哭泣,不知是浴缸的水還是汗水抑或淚水在臉上一遍一遍地衝刷。
終於,在極度的疲憊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他沉沉安睡。
整整一夜,青垚輾轉難眠,不知什麽時候才勉強睡著。半夢中被推醒,睜開眼睛看見沈繹心端著一杯咖啡,坐在床沿愣愣地看著她。
“鬱總和Lee總監允許你遲到嗎?”
“嗯?”青垚剛醒,腦子還在夢中。繹心站起來朝房門外走,“要不我幫你請假,他們可能會體諒你。”青垚揉揉頭發跳下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副總監我錯了!”
繹心望著青垚穿著毛茸茸的拖鞋走到盥洗間去,直達眼底的是迷茫的笑容。
待青垚梳洗妥當來到餐桌,早餐早已準備妥當。沈繹心放下手中的早報打量了她一番。
“等我?”青垚覺得好日子剛開頭,沒有什麽比這還讓人振奮的事了。
“你這樣很好看。”沈繹心說完低下頭,專心對付手中的三明治。青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色鳶尾的絨衣,又看了看沈繹心脖子上的同色領帶,笑著伸出手去幫他理了理。
“本來,工作上的事不該帶回家,不過……”沈繹心端起牛奶杯子小啄了一口,深深地看了青垚一眼,說,“我想這是應該跟你講的。一周前我就回國了,在北京,小叔幫我聯係了有資質的平台。”
青垚迎著他的眸光,“A證沒有拿到?”她明白,心情難免有些複雜,昨晚的失控已經說明了什麽,“跟蘇炳浩合作?為什麽?”青垚不確定沈繹心到底了解蘇炳浩有多少。
“蘇炳浩用峨山的地表達誠意,以房地產公司的戰略投資者入股,並擔任總經理。三叔和蘊誠那邊他已經做足功課,我無非是說服爸爸。”沈繹心擦了擦嘴,雙手放在腿上直起腰板,“是我能力不夠,A證沒有拿到,請他幫我找合作平台作為見麵禮。”
青垚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埋著頭,“這是你跟他的交易?”
“你覺得呢?”沈繹心微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實在不行還可順其自然。”青垚抬眼看他,沒有絲毫笑意。
“希望蘊誠能體諒我的苦心,他的成見很深。”沈繹心皺了皺眉,“顯然,他更願意跟蘇炳浩合作,而對‘麝予仙’沒有任何興趣。”以蘊誠的性格和他長期做事的風格,他當然不會對一個中藥老字號的研發和複興感興趣,如果可以,他更願意去華爾街,跟著投行的大鱷們進行數字遊戲。
“蘇炳浩那邊……”青垚不知該怎麽說關於陳躍翔公司的事,對蘇炳浩的布局,沈繹心了解多少。
“垚垚。”沈繹心打斷了她,“他是我的小叔,是爸爸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會盡量不與他為敵,希望你相信我。”青垚全明白了。像被一根繩子勒住心髒,疼得要哭,她咬著唇搖搖頭,“我信。”她想說不是這樣,但說不出口。沈繹心的話是對的,蘇炳浩的確是爸爸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所以,陳躍翔的話我會考慮。”
“你……昨天……”
沈繹心看了青垚一眼,繼續說:“蘊誠的‘白仲’公司投下峨山的宗地以後,轉手給了修遠,接下來就要‘麝予仙’買下順德。時間掐得太短,根本容不得集團董事做出什麽具體的反應。不得不說,蘇炳浩的資本運作手段在業內堪稱上乘。‘白仲’一個空殼,賣給玫康淨賺10%。”
“‘白仲’公司賣給了玫康……”青垚呢喃著,難怪蘇炳浩說A證屬於玫康。
“你覺得單憑小叔一個人,他辦得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嗎?”
青垚搖頭,“不行。”
“所以,我並不擔心修遠房產,他不敢讓峨山的房產項目出任何問題,反而是‘麝予仙’。”
“你擔心蘇炳浩通過順德吞並‘麝予仙’?”青垚看著他問。
“我可以這樣擔心嗎?”沈繹心抓住了她的手,因為用力以至於有些顫抖,“‘麝予仙’,真的很重要。”
“你覺得蘇炳浩會對‘麝予仙’做什麽?”
“我答應不對小叔惡意揣測。所以我什麽都不知道。”
“嗯。”青垚看著沈繹心,理解作為一個男人應該負擔的責任。
濱江公寓離“麝予仙”並不遠,青垚開車,沈繹心想走一走。他心事很重的時候通常會走路,甚至走很長、很遠,青垚知道。
她剛走進辦公室,小夥子姑娘們便圍攏過來。
“蘇姐,恭喜你啊,歐經理調去辦事處,市場部經理……嗬嗬……”雖然大家都在恭喜,青垚卻知道未完待續的話裏,她和沈繹心的關係不可避免地要公之於眾,沈繹心私生子的身份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還有幾天就是端午小長假,市場部的工作在節前告一段落,大家都聚攏在青垚的辦公室閑聊八卦。她的做事風格跟歐舒丹不同,因為與Lee總監有相同的學院背景,為人處世活潑直接,溝通便顯得分外順暢,加上有鬱總的另眼相看,整個營銷中心市場部的地位凸顯,凝聚力都要高上幾分。
“蘇姐,沈繹心副總監跟沈蘊誠副總監什麽關係啊?我聽說他們是兩兄弟。”小王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問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疑問。
青垚展了展眉,正在想著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旁邊的小劉扯了扯小王衣襟,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小林將電話遞給青垚,“副總監請您過去。”
“看吧,私談領導八卦,是要背書的!”青垚走出門去,回頭說,“不過,他們是千真萬確的兄弟。”
沈繹心的辦公室是以前周秦在用的,與蘊誠的辦公室分列DR.Lee的兩邊,是個套間,紅木的辦公家具,四角放置著發財樹和滴水觀音,大班台後一排書櫃直達天花板,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可以看到嬌子塔的塔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青垚走進辦公室,沈繹心正在清理書櫃裏的書籍,周秦離開得比較匆忙,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搬走,他去研發中心擔任總監,薪水高了一大截,難怪昨天狀態平和。
“領導您找我?”青垚站在門口,態度溫和恭敬。
沈繹心捧著兩本雜誌轉過身來,看著青垚眼光流轉,愣了半晌才說:“角色轉變得很快啊,比我還快。”青垚欣然接受,走到桌邊拿過馬克杯端到他麵前。沈繹心接過,放在桌上,將她拉在身邊,“公司裏很快便會有我們的傳言,你準備好了嗎?”
“你希望我怎麽回應?”
“哦……”沈繹心喉頭滾動了一下,深邃的眸子停留在青垚的臉上,“如果影響工作,勢必要把你調離。”
“我離開營銷崗位合適嗎?”
“不。”沈繹心的唇幾乎觸碰到了青垚,他的手扶在她身後,磁性的嗓音在耳邊沙沙作響,“你要留在我身邊,幫我。”
“有人問起,我怎麽回答才合適呢?”
“有人問就告訴他,我們在一起。”
“實話實說嗎?”青垚很意外,她並不回避沈繹心的身世,甚至希望自己能夠為他分擔,隻是如果影響了工作又怎麽應對?沈繹心幾乎要把青垚抱在懷裏了,他低低地說,“嗯,但最重要的事情我們不說。”說著將手上的卡地亞指環取了下來,“你同意嗎?”
青垚笑了笑,也將自己的指環取下來。沈繹心將她緊緊摟住,顯得異常憂鬱,“你來保管好嗎?我答應你,我會用最快的時間……讓你獲得全世界的尊重。”青垚覺得沈繹心的呼吸慌亂,深深的內疚壓迫著他,以至於找不到合適的言語表達。青垚隻好將唇湊上去,溫柔地堵住了他的嘴。沈繹心的身體一僵,圈著她的手臂愈發用力,十指嵌入那頭烏黑的長發,主導著深深地吻著她。
辦公室外響起叩門聲,未等兩人分開,沈蘊誠已經倚在門口。他玩味地望著他們,冷冷說道:“我認為你們先把門鎖上比較好。”
沈繹心波瀾不驚地將青垚扶正,放手撫平自己衣襟的下擺,走回椅子上說:“正好,蘊誠你來。”沈蘊誠走上前,沈繹心將電腦顯示屏朝外移動了一下,“物流成本的壓縮報告,有運行的數據對比,你要不要看看?”
蘊誠瞥了青垚一眼,“這事,還是等銷售工作會的時候再討論吧!各大區分公司總監比我有經驗。”說完,他用深黯的眼光看著沈繹心,一字一句地說:“市場部這邊,我想推薦一個人。”
青垚心想,他這是在**裸地安插親信啊!沒想到沈繹心居然爽快地點了頭,“跟鬱總請示一下,我這裏沒問題,青垚你呢?”青垚無奈地看了沈繹心一眼,之前前小夥子多吉被調去駐北京,市場部正好缺人,難為他還想到征求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