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逃避

母親這兩個字在南宮雪的字典裏其實是個貶義詞,所有因那女人所受到的傷害,那些不堪的過去……

可是當韓先生把這句話說給他聽的時候,他卻出奇的平靜,重點放在了韓先生的那句“除了我之外”上麵。

不覺想笑,他修長的指尖劃過這張魂牽夢縈的臉,“她還好嗎?”

男人順勢握住他的手指,“不是很好,在渥太華的一家精神病院裏,我已經將她接了出來單獨照料,也請了很好的醫生和護士照顧她,你想見她麽?”

南宮雪歎息一聲,說不清楚心頭的感覺,“我想想吧。”

“我有禮物給你。”韓先生起身來到行李箱處,打開後取出一個精致的黑色匣子,一提到禮物,南宮雪總是會聯想到jos的那些惡趣味,總是要放一些興趣用具來擾人興致,南宮雪竟然猜測著匣子裏拿出來的杜——蕾斯是什麽香型的。

是一塊手表,表殼內十二顆小鑽石指示著時間,很簡約大方,也很貴重。

他不明所以,韓先生隻是過去摘掉了他手腕上的護腕,然後摸了摸那道深深的傷疤,把手表給他帶了上去。

他又想親他,被南宮雪躲了過去,眼裏依舊有濃重的戒備之色,韓零心頭一痛,並不勉強,打開了電視換了個音樂台,曲子是李榮浩的老街,優美憂傷的旋律彌漫,南宮雪盯著畫麵漸漸出神,雖然有些歌詞的含義他不大明了,但是他就是懂那種感覺,忽然就記起那個渥太華寒冷的夜裏,他和他逛著小吃街,還有那些個日子裏,他粘著他一聲聲喚著大叔,時時刻刻想從那張英俊的麵容上看到笑意,還有那個刻著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的大西瓜。

然後便是那些令他心髒碎裂的畫麵,他深愛的韓先生,冷漠的看著他,要他留下心髒,即使挨了一槍也要他死……

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即使房間內空調開的很足,一層層細密的汗水還是湧了出來,胸腔內不由自主的那種渴望。

“小雪,怎麽了?”韓先生發覺了異常,擔憂無比。

南宮雪搖搖頭,掙開韓零的手,撞入洗手間狠狠的用冰水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大口喘息著的自己,以及站在洗手間門口擔憂看著自己的他,心髒劇烈**,而後漸漸平靜,眼眸裏的溫熱變成淡然,“我沒事,癮有點犯了,你也知道,我溜冰,雖然控製住了,但是一日吸,毒,終身想毒,想根除掉癮隻怕這輩子沒希望了。”

韓零走過來抱住他,親了親他的耳朵,“可以得,你的日記我看過了,你不是說我就是比ice還要上癮的那個癮麽,我會陪著你,永遠陪著,你就對我上癮就好。”

啪——

南宮雪抽身狠狠撞開他,這次遇到韓零後,他承認自己又心動了,即使知道那是個殘存的毒瘤,可就是無法控製自己,但是,他該清醒了,這個人不是比ice還要上癮的癮,而是致命的毒,一擊斃命,他不能再重蹈覆轍,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日子,他不是答應過jos了,再也不要陷入這個人溫柔的圈套。於是他冷靜且冷漠的笑了,“你也說了,那是曾經。”

“小雪……”

“韓先生,不要再糾纏了,我不可能再愛你了。”

南宮雪轉身走了出去,韓零一屁股坐到了馬桶上,雙手抓著頭發沉默了許久,最後抹了把臉,跟了出去。

看著這個長高了不少的美麗少年,韓零忽然覺得當時jos對他說的那些話,他說南宮雪是個很執拗的人,他愛的時候,會傾盡一切去愛,但是千萬不能辜負,若是傷了心,就無論如何也再不能找回來,就像那句“大叔”,再也聽不到了。

“給bill先生打個電話吧,他們應該也吃好了。”南宮雪脊梁挺的筆直。

韓零點點頭,拿出手機撥了bill的號碼,但是一直無人接聽,於是轉撥了漢斯的,也是無人接聽。

南宮雪看了眼皺起眉頭的韓零,再遇見後,一直沒有敢仔細的看過他,這才發現韓零眉間出現了很深的皺紋,顯然經常皺眉。

思索間前台來了電話,說韓先生的朋友與人發生了爭執,希望可以過去進行勸解。

韓零與南宮雪相互看了一眼,說了句估計是bill又惹事了,於是趕了去,正巧看到bill正滿臉陰狠的與西嵐醫生對峙著。

西嵐醫生隻是護著自己的妻子愛麗莎,目光複雜的對bill道,“有什麽你衝我來,不要針對我的妻子。”

bill仰天憤恨,卻笑的極其諷刺,“是嗎?我針對她?愛麗莎小姐,我可有做什麽針對你的事?西嵐,我想你大概也了解我的手段,你都這麽說了,我要不做點什麽是不是實在對不住我的凶名?鑒於咱倆過去的那點兒破事,你說我送你們下地獄可好?”

韓零走了過去,冷哼了一聲,“怎麽回事?”

趕走了保安以及酒店調解的經理,對方還特地給韓零抬來一個沙發。

他不想在這電梯門口處理這件事,酒店經理連忙單獨開出一間會客廳來,水果酒水菜品都一應俱全。

bill走進屋子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麵色陰沉,拳頭緊握。

漢斯連忙過去安撫,並不停解釋著亂七八糟的話語,南宮雪和韓零也大概弄清楚了起因。

是bill和漢斯吃過飯後來韓零為他們準備的房間休息,之後bill下去想出去散散心,結果在電梯前發現了捂著肚子的愛麗莎,似乎是身子不太舒服,於是他便過去詢問是否有什麽需要幫助,但是被後麵過來的西嵐看到,以為bill要對愛麗莎小姐做什麽……

南宮雪瞪了西嵐一眼,過去安慰bill,西嵐醫生估計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想道歉,可是看到bill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倒是愛麗莎一直道歉,稱都是誤會,但顯然她也感覺到了西嵐和bill之間有過節,氣氛很緊張,她也不知道怎麽開口說太多。

“好了,西嵐,你妻子身子不舒服,你先送她去醫院吧。”韓零開口道。

“可是……”西嵐為難的看著bill,張了張口最後沉默的點點頭,隻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bill哈哈大笑,這句對不起得是多大的諷刺?他豁然站起身,一把揪住漢斯的領帶,舔了舔嘴唇,“嘿,呆瓜,你不說你喜歡我的嗎?喏,你表弟和表弟妹就在這,你要當著你親人的麵給我表白,我就接受你如何?”

送妻子正要離開的西嵐聞言停住腳步,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兩人。

漢斯窘的滿臉通紅,不過他也知道bill和自己表弟之間的事情,雖然關係複雜,可是看著心愛人眼眸裏隻有他懂的疼痛,忽然就定了心神,而後對驚訝的愛麗莎點了點頭,“yes,我喜歡,哦不,我愛這個男人,我會回家族告訴父親母親以及我的所有親人,我會一生守護他,不離不棄。”

切——bill碎了一口,“老子用你保護?老子保護你還差不多吧?”

漢斯堅定的搖搖頭,而後把人拉到胸口抱住,“不!是我保護你。”他吻上bill略顯蒼白的唇,英俊的麵容上寫滿溺愛,“謝謝你給我機會,我不會讓你失望。”

西嵐醫生麵無血色,指尖都在顫抖,愛麗莎慌忙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雖然表哥喜歡男人讓她很意外,但也僅僅是意外而已,遊曆各國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同性之愛她感覺很正常,不覺得有什麽。

西嵐醫生步履有些蹣跚,落寞的帶著愛麗莎離開,南宮雪看著這一切,覺得也未嚐不是件好事,如果漢斯先生真的可以永遠對bill先生好的話。

永遠這個詞,可真美好。

西嵐走後,bill狠狠推開漢斯,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然後惡狠狠的警告他,“以後不要再對老子做這麽惡心的事,也不要對老子說那些狗屁的承諾,零,我去喝酒了。”

說完他大步離開,不知是否是錯覺,南宮雪覺得bill先生在哭。

漢斯吃痛的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肚子,對韓零和南宮雪點了點頭,“我……我去跟著他,怕他喝多了出事。”

偌大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韓零坐下來靜靜吃著一盤水果拚盤,“受了傷的心,真的無法補救了嗎?”

南宮雪看著他,“你是在說bill先生和西嵐醫生嗎?”

“都是。”

南宮雪猜測著這個“都”字另一個所指應該是自己,他沉默了,受了傷的心,即使補救了,也是有疤痕的吧?

“我一會去下繪畫社團,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南宮雪轉身離去。

韓零沒有跟來,他長出一口氣,這街道,他已很熟悉,卻在這個男人又出現後,忽然有了方向,可是他要逃離這個方向,不然心頭的疼痛會讓他難以承受。

jos一直沒有聯係他,於是他便約了澤丁一起,這是個相貌清秀舉止優雅的青年,國籍是英國,也是圈子裏的人,南宮雪與他相識在gay吧,澤丁不止一次的對他表露過好感,不過得知南宮雪有個高富帥男友jos之後便沒有糾纏,兩人成了不錯的朋友。

“凱爾,你好像有心事。”澤丁把草莓味的冰淇淋遞給他道。

“施耐德,我們交往試試看吧?”南宮雪忽然抬起頭,看著澤丁睫毛很長的藍色眼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