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是挺危險的,當時坐在那個樹上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連安全措施都沒有,隻是在樹底下放了個墊子——你知道那樹有多高麽?摔下去搞不好就屍骨無存了……”對於身邊人突然陷入沉默,謹然毫無自覺還在旁邊碎碎念道,“後來導演說有把我的背影和落日的剪影做成了一個版本的宣傳海報,我想了下如果掉下去的話那海報豈不是變成了我的遺照,最慘的是我現在都還沒有看見那張所謂的海報在哪裏——”

“你是不是覺得一個投資商不計回報像是錢多燒得慌似的為一部電影投了上億的錢,到最後會連廢掉一張小小的海報版樣這種事都做不到?”

“可是投資商為什麽要廢掉我的海報?”

在黑發年輕人微微瞪大了眼十分無辜外加受傷的注視中,男人有些不忍直視地撇開頭,長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亂了些自己的頭發,隨後微微蹙眉頓了頓後緩緩道:“大概是因為覺得有傷風化?”

“什麽鬼,不是說外國人很開放的嗎?”謹然表示絕對不讚同這個說法,說到後麵忽然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似的猛地一頓,“你幹嘛一副怨氣那麽重的樣子?不是說對我有欲望嗎?結果居然也覺得我的後背不堪入目有傷風化?你是人嗎?”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周圍的人都聽不懂中文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說話?”男人重新轉過頭來,看著謹然說,“我什麽都沒說,你可不可以不要——”

“不可以,我很在意那張海報。”

“尺度太大了。”

“我穿了內.褲的。”

“丁字褲不叫內.褲。”

“不管怎麽說那都帶著一個‘褲’字,”黑發年輕人固執地說,“媽的,我的背影多美,就應該放出來迷倒眾生三界——”

薑川送給他了一個“你該吃藥了”的表情,轉過頭繼續看電影,此時電影已經接近了尾聲,《神秘種子:起源》的第一部結尾就是男主角經過重重困難,不顧女主的強烈反對與警告堅持隻身一人來到了夢中那片美麗的湖泊與叢林,在他的眼中所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上帝的救贖”從湖泊中潑水而出,轉過頭用那雙濕淋淋的黑色瞳眸目無表情地注視著他的一幕。

這也是整個電影的最後一幕。

如果沒有第二部的話,這壓根就是個“王子殿下擊倒惡龍不顧邪惡女配的阻攔隻身一人前往森林尋找到夢中真愛公主”的故事——謹然不知道克裏斯導演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最後突然給女主安排了個第二部出不出現都可有可無的戲份——身為女主角的扮演者看見劇本的時候難道還不狂暴麽?!

然而意外的是……

很顯然這個基情四射的結尾幾乎讓參與首映的所有人都瘋了,看完了完整的影片散場後,身為女主角的沙拉抓著男主角湯姆直接從第一排跑到了第二排往謹然身邊一推:“站一起,我要給你們倆拍張照發推特!我相信看完電影之後很多米分絲會需要看到這個——”

謹然對於這個情況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而這個時候湯姆已經嘻嘻哈哈地走過來攔著謹然的肩比了個不符合那一身正裝的嘻哈手勢,沙拉一臉興奮地給他們照好之後,衝上來拍了拍謹然的肩:“第二部就拜托你們了,我等著《神秘種子》成為一個係列片曆史上的奇跡——”

“……什麽意思?”謹然滿臉茫然地問。

沙拉嘻嘻笑著拉開了遮擋在自己禮服上方的貂皮,順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謹然低下頭去這才發現後者這會兒小腹稍稍隆起,他臉上的茫然立刻被驚訝代替,然後聽見沙拉在他耳朵邊說:“本來跟我老公就決定好這兩年稍微休息下要個小寶貝,接下《神秘種子》也是因為克裏斯導演和我實在很有交情不知道怎麽拒絕,劇本變成那樣也是因為我本來就準備隻演第一部而已啦——後來沒想到是在拍戲的過程中突然有了這個小小的驚喜,所以說,這真的是一部很幸運的電影哦!”

謹然看見沙拉那雙眼睛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這個已經拿下國際影後稱謂的女人,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是她確實非常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係,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放著光一般充滿了柔和的氣息……此時她看著謹然,用真誠的語氣說:“所以說不定這部幸運的電影也能夠讓你從此走進好萊塢,甚至拿下不得了的大獎——”

說到這,她就好像已經在自己的腦海中看見了這副畫麵時的,她用雙手捂住唇,彎下腰發出好聽的笑聲,肩膀上的金發披散下來——此時在她身後一名看上去氣質不凡的男人一臉緊張地走上來,替她將肩膀上掀開的貂皮蓋好,順手摟在懷中摟住低聲說了幾句責備的話,沙拉轉過頭衝他做了個鬼臉,又跟謹然他們揮揮手,之後由那個男人擁抱著揚長而去。

直到她們走遠了,站在原地的黑發年輕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湯姆主動跟他握了握手友善地表示非常期待今年更夠跟他繼續合作,又拍了拍他的肩這才因為經紀人催促不得不離開——此時是各界名人跟演員們合影留戀以及高級媒體人采訪的時間,謹然原本以為自己沒什麽名氣這種場合也沒自己什麽事,正站起來準備離開,結果還沒走兩步就被個小姑娘攔住要求合影,他猜測這大概是哪個投資商帶來的千金,欣然同意,結果送走了那個小姑娘後——

一抬頭發現一堆的人在周圍等著他,就好像他真的是什麽了不起的國際大明星似的。

謹然有些驚訝。

但是原本他就是個對於這方麵向來來者不拒的人,所以這會兒稍稍收起驚訝也算是耐心地跟那些等待的人一一合照,到最後他的臉都快笑得僵硬了周圍的人群才勉強算是散去,等周圍的人走開,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薑川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彎下腰拿起放在靠背上的外套船上,發了個短信問薑川“人在那”,之後又收到方餘的短信告訴他已經在影城外麵等候,謹然隨手回了個短信告訴對方自己馬上出來,正準備離開,忽然這個時候從他的身後伸過來一隻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那冰涼的觸感讓謹然下意識地哆嗦了下,皺起眉轉過頭,用有些糟糕的語氣說:“做什麽?”

“看見你剛才看沙拉的目光,忍不住過來看看。”安德烈嗓音低沉甚至顯得有些沙啞,“你都不知道剛才那一會兒你看上去多好看——”

謹然皺著的眉變得更加深了些:“請不要胡說八道。”

“我知道以前你是個正常的男孩,啊,或許如果沒有遇見我的話,你會正常的跟一個女孩戀愛,結婚,有個孩子,不用像是現在這樣遮遮掩掩,哦對了,我正好聽說你們國家的環境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可能並不是那麽寬容——”

謹然不想再聽下去,猛地掙脫開對方的束縛,用還算客氣的語氣說:“蒙德先生,請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做什麽做出這樣的表情,”安德烈笑得一臉輕鬆,“你的護花使者好不容易不在你身邊,我這才能夠接近你——”

“他不是護花使者,我也不是什麽花,”謹然麵無表情地揭穿他的虛偽。“而且,說得你好像會忌憚任何人似的。”

而令他意外的是,這個金毛瘋子聽了這句話,反倒像是聽見了什麽誇獎似的發出高興的笑聲——那笑聲有些大,吸引來了不少的人的側目,謹然正因此而覺得丟人,扣風衣外套的手微微緊了緊,這個時候似乎是注意到了他這個小小的抗拒情緒,安德烈停止了笑聲轉過頭跟那些側目的人一一對視,然後,很快地,那些人就將自己的臉擰了回去。

並且看上去哪怕是這裏再發生槍殺案他們都不會再把腦袋轉回來。

眼前熟悉的一幕讓謹然的胃部抽搐了下。

他皺起眉露出個厭惡的表情想要轉身離開,但是這個時候安德烈很快一個錯步擋住了他的去路——男人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將黑發年輕人完全籠罩,他低下頭,一雙琥珀色的瞳眸難得認真地看著謹然:“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再回來。”

安德烈總是表現出輕浮或者霸道的模樣,認真說話的情況並不多見——而當他擺出這副表情的時候,不知道為何總能給人一種“此人無害”的純良感,不僅讓跟他對話的人隨時都能感覺到一種“如果說了不好的話這個人就會因此而受傷”的錯覺……

當然,是錯覺。

早些年前已經上當受騙過無數次的謹然對此再清楚不過:世界上不會有比安德烈蒙德更加可惡外加惡劣的存在。

“我回來是因為我有心發展在這邊的事業,蒙德先生。”謹然稍稍挺直腰杆,深呼吸一口氣,而後麵無表情地說,“相信我,跟你沒多大關係——無論是懼怕還是別的什麽感情,我能坦然地站在你麵前的時候,就代表著這些東西都不複存在了。”

謹然的這一番話說得非常絕情——有那麽一瞬間,他確確實實地看見從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瞳眸之中有難以置信、錯愕甚至是受傷的表情一閃而過,但是很快的,這樣的情緒被完美地掩飾了起來,安德烈微微勾起唇角說:“剛才在宴會廳見到我的時候,你的表現並不是這樣的——是什麽讓你突然變得這麽有底細?讓我想想,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雷烈德那家夥?”

冷不丁地提到薑川讓謹然的心跳漏跳一拍。

如果說剛才他還能勉強讓自己保持鎮靜,那麽現在他真的有些鎮靜不能,腦子裏亂七八糟地閃過一些安德烈可能會做的事情那類糟糕畫麵,這讓他微微蹙起眉,有些焦躁地說:“跟他沒關係,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合作關係甚至不知道你們怎麽認識的,但是我們的事最好自己解決——雖然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好解決的——但是整件事跟他沒關係,我知道你是什麽人,蒙德,你離他和他家的事業遠一些,不要因為你的惡作劇再去傷害其他人……”

“我?傷害他?”安德烈的眉毛都快飛到腦袋頂上去了,“你確定?”

他這樣反問一句,謹然忽然又有些愣住。

黑發年輕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誤會了金發男人這句話的意思。

這會兒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當中:仔細想一想,除了最開始表現得有點像是忘記吃藥之外,眼前的人似乎也沒有再對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為——而西方人之間動不動就親來親去這種事情好像也很常見……所以,難道是他從一開始就一直一廂情願誤會了安德烈的意思?

……………謹然抬起手揉了揉僵硬的臉,長籲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尷尬恐懼症要犯了。

他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下意識地咬了咬唇低下頭扔下一句“我開玩笑的沒事了再見”,就轉過身匆匆想要離開,結果剛走出兩步,忽然被人從身後一把摟住腰往後拽了拽,背後冷不丁地一下撞到安德烈的胸膛,陌生的氣息將他籠罩起來,謹然微微睜大眼,心中開始有強烈的不安——

“急什麽走啊,”靠在他耳邊的男人將懷中亂動的人固定好,抬起手彈了彈他的耳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男人話語一出,忽然感覺到自己懷中的人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就好像他無意間按下了一個時間控製器的開關,周圍突然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而他很顯然知道那個所謂的“開關”究竟是什麽東西,於是在黑發年輕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目光閃爍了下:“原來你還記得這個,過去的時候你就喜歡我這麽碰你……”

他並不知道謹然這會兒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時間,憤怒,絕望,急躁等各種負麵情緒從頭皮炸裂開來,順著血液在每一根的血管中奔騰,他猛地轉過身推開了自己身後的人,對方踉蹌了下後退了幾步,站穩了,唇角的笑容卻保持不變:“然,在你像隻憤怒的兔子似的衝我呲牙咧嘴之前,你最好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憑什麽認為我可以對你的那位,啊,護花使者做手腳?”

謹然猛地抿起唇。

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安德烈這個提問句式有些奇怪,但是卻來不及思考更多,因為他現在十分後悔之前自己幹嘛一時最快提起薑川。

而現在很顯然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很顯然無意間完全引起了安德烈對於薑川的好奇,此時麵對他的窮追不舍的追問,謹然隻能以沉默應答,就在他完全不知道除了離開還有什麽方式能夠收藏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安德烈的臉上在瞬間的放空後,露出了個微微驚訝的表情:“你還不知道雷烈德家裏是做什麽的?”

謹然繼續沉默,隻是無聲地瞪著他。

然後看著安德烈像個瘋子似的愉快地笑了起來。

謹然覺得對方似乎是在嘲笑他,動了動唇,硬著頭皮說:“他告訴過我,他家裏隻是本分做生意的,和你們這些魚龍混紮的黑道上的人不一樣。”

“本分”這個詞是他隨口加上去的。

但是沒想到安德烈聽了以後又是一愣,不知道謹然這句話到底哪裏戳中了他的笑點,總之他聽後笑得更加大聲了。

如果不是之前他用眼神嚇唬道了不少人,這會兒大概許多人已經轉過頭過來看突然犯病的瘋子——而此時,謹然知道雖然這些人不敢看安德烈,但是卻敢看他——於是這會兒他能感覺到無數雙目光正放在他的身上,為此,他迫不得已不得不僵硬著臉站在原地,至少做出一名“電影演員”對“投資商先生”本應該有的尊重模樣。

這點職業操守讓他耐著性子聽安德烈笑夠了,後者直起腰,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邊笑出的眼淚——他靠在放映廳的牆壁上,露出個懶洋洋的表情道:“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

謹然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沒等一會兒對方就笑著說:“所以如果你不想你的小情人出什麽事的話,最好在接下來乖乖聽我的話——啊,我倒是聽曼德羅提到過,他接下來那部神秘兮兮要搞得電影是想要邀請你來演——”

“你知道?”

“親愛的寶貝,哪怕是披著馬甲搞製作,他也需要投資商。”

謹然無視了那個讓人渾身毛孔都快炸開的稱呼,想也不想地說道:“如果是你的話,我會拒絕這個邀請。”

“你不會的。”安德烈掃了謹然一眼,“如果你真的像是自己說的那樣不在乎我的存在,你就會直接接下這部電影,我知道你的個性,然,你就是那種哪怕談著戀愛腦子成一團漿糊也不會忘記第二天是期末考試的人——那部電影對於任何新人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如果曼德羅最終被扒掉馬甲,那就是個無傷大雅的噱頭,電影會因此而大賣;如果他沒有被扒下馬甲,一個新導演率領一些新演員做出的成熟作品,這部電影會比走常規路線的更加引起人們的關注……”

“……”

“所以你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謹然抬起手,將風衣的最後一顆扣子扣上。

雖然不情願,但是不得不承認,安德烈確確實實地非常了解他。

他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麽——突然在這個時候,從他的身後伸出一隻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冷不丁來這麽一下黑發年輕人被嚇了一跳,當他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卻忽然在捂在自己鼻子上的大手上嗅到了熟悉的氣息,於是僵硬的身體馬上放鬆下來,他抬起手,將薑川的手從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上拿下來,轉過頭,眉眼中的戾氣收斂,用稍微溫和又隱約有些抱怨的語氣問:“幹嘛突然冒出來嚇人?剛去哪了?”

“有人找我談些事,”薑川低下頭看了他一眼,原本放在他肩上的手順勢滑下以不突兀的形式落在他的腰間,麵無表情地說,“一分鍾沒看住,你怎麽又和這個東西攪合上了?不是讓你離他遠點?”

“腿長在他自己身上,”謹然說,“而且這裏是公眾場合,怎麽說他還是個投資商——”

“投資商怎麽了?”

“我是演員,”謹然說,“怎麽得罪?”

謹然說得有理有據,薑川看上去非常無語地閉上嘴。

這時候,被晾在一旁的人終於閑不住了。

“啊,看看這是誰來了。”安德烈笑著用英語道,那雙閃爍的琥珀色瞳眸盯著薑川放在謹然腰間的手,眼中的笑意卻並未達到眼底,“我們剛才正好提到了你,雷烈德,然似乎非常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麽卑鄙的事情——”

薑川先是用看什麽八百年沒洗澡的動物一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反倒是低下頭認真地看了謹然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被這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之前糾結的事情,謹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臉由最開始的蒼白稍稍有了一些血色,尷尬地躲開了薑川的目光,特別沒底氣地說了句:“別聽他瞎說……”

薑川伸出一根手指,從後將黑發年輕人的臉稍稍抬起——仿佛是故意讓黑發年輕人那因為尷尬而泛起淡淡血色的臉暴露在他和不遠處的金發男人眼皮子底下,他看著謹然,繼續用沒多少起伏的聲音問:“擔心我?”

謹然“嘖”了一聲。

“問你話。”薑川繼續冷靜地說,“嘖什麽嘖。”

“啊啊啊啊這家夥是個混黑的我擔心牽連你怎麽不對了更何況他還一直說一直說哪怕是曼德羅的新電影也有他的投資雖然我說什麽鬼如果他投資我就放棄那個機會可是機會在眼前我他媽怎麽可能真的會放棄都快糾結死了你還在這問東問西——”謹然抓狂地拍開薑川的手,“問什麽問!”

謹然的手勁兒挺大,薑川冷不丁挨這麽一下手背都被他拍紅了,然而意外的是男人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大惱火的情緒,反倒是因為謹然一連串的碎碎念而微微眯起眼,唇角輕勾,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於是謹然更加火大了。

笑毛啊笑!!!!!!!!!!!!

在他惱火的目光注視下,他看見薑川抬起頭,對視上還是保持著懶洋洋的姿勢靠在牆邊的安德烈——

【用我的錢頂著投資商的名號在這狐假虎威欺負我的人?真的假的,安德烈,你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