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後介於看不過自家堂弟那副糾結的模樣,電腦那邊的男人主動提出想要看一看他“做錯事”的視頻然後再給予幫助。薑川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直接就將那一天談話節目的視頻在電腦上共享了出來,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的堂哥在看見袁謹然的第一眼後就稍稍露出了個驚訝的表情,然後說出了句讓薑川的眉毛都快飛到腦袋頂上的話——

“怎麽,你還把安德烈的情人搶到手了?”

“這話怎麽說?我倒是知道他們有一段過去,但是並不認為他們是情人——是安德烈跟你說過什麽?”薑川稍稍坐直了一些。

雷切單手支著下顎盯著電腦屏幕,也不知道是在認真的看視頻還是壓根就是在抱著戲謔的心情欣賞自己的堂弟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件事,過了很久他才慢吞吞地開口道:“我怎麽知道,我跟他又不熟,十幾年前的時候見過一麵,那個時候偶然在還是中學生的他的錢夾裏看見過這張臉,因為接觸東方人比較少,所以有稍微注意到……”

薑川:“……”

想到某個人莫名其妙就將自己的照片交給奇怪的人還讓他放進錢夾裏,薑川就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心懷愧疚這件事,這會兒隻想把還泡在浴室裏的某個人揪出來揍一頓。

雷切:“照片上那個小鬼笑得很燦爛啊,還是和安德烈的合照——當時我就奇怪了,安德烈那種性格的人怎麽會有人跟他合照還笑得那麽開心。”

薑川:“………”

原來還是合照。

似乎並不在意堂弟因為自己“無意間”透露的消息而陷入可怕的沉默,電腦這邊的男人隻是低著頭看上去饒有興趣地看著視頻中的人做訪問——以前從來沒有這類綜藝節目的哀嚎,因為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堆的跳梁小醜在屏幕上按照事先排演好的劇本取悅觀眾,然而這會兒一看,他卻發現這類節目之所以存在還真的是有它存在的價值,比如,當看見自己的小堂弟一本正經地在屏幕裏跟某個人表白引起嘩然時,他意外地發現自己還真的被取悅到了。

“說實在的,”雷切看著視頻裏彎下腰一臉寵溺的跟黑發年輕飯個人說話的堂弟,“看見這張和自己長得有點像的臉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真的是有點惡心的感覺——你有沒有給你老爸看過這個訪談節目,說不定他會因為這個小明星把他的兒子搞得性情大變反倒同意你們在一起……”

說話的時候,全然不顧電腦這邊他可憐的親戚臉色已經比鍋底還黑。

薑川手指一抖順手將視頻關上,聽見電腦那邊傳來可惜的歎息的同時,也聽見浴室門被人從裏麵無精打采地推開的聲音——匆匆地扔下一句“你最好祈禱你沒有這一天”之後,不顧對麵笑得可惡的堂兄的嗤笑聲他“呯”地一聲將電腦扣上,收斂起臉上的凶神惡煞,目光平靜地看著穿著白色浴袍的黑發年輕人從浴室中走出來——

他大概確實是很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明明家裏開了空調,室溫偏低,洗完澡卻不知道稍微把自己的頭發擦幹再出來,鴨子屁股似的後頸發根將浴袍領子弄濕了一大半——不僅如此,他身上的誰也沒有擦幹,纖細的腳踝踩在居家拖鞋上,拖鞋也是被弄得濕漉漉的。

“過來,”薑川抬起手跟他招招手,看著後者老老實實往他這邊走,忍不住提醒,“你這樣會感冒。”

“是嗎?應該不會吧……”謹然順勢在薑川身邊坐下,任由男人拿過浴巾扔到他的腦袋上用不太溫柔的力道將腦袋上的水擦幹,“剛才你在和誰說話?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

男人言簡意賅地回答,腦子裏還在離題萬裏地想找借口問問關於“安德烈皮夾裏的照片”這件事,而這個時候,就好像是偏偏要打他臉似的,在他身後的沙發上他的手機卻響起——在謹然的注視中,薑川不得不批準那來電顯示很奇怪的號碼打進來,果不其然,在他接起電話的一瞬間,就聽見了剛剛被他強行扣掉視頻的人的聲音。

【問題都還沒解決,你不是來找我幫忙的嗎?咦,呼吸那麽緊繃,你的小朋友現在在你身邊麽?】

“關你什麽事?”

【他聽得懂德語的話,我就需要說話小心一點了。】

“……”

如果他真的聽得懂的話,你現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害死我了吧。

薑川握著電話,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的堂兄是正確的,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想到找他幫忙,現在顯然他除了蹲大牢蹲到腦子有毛病八卦之心雄起給人添堵之外,似乎提不出任何有創意性的建議……

這時候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薑川條件反射似的低下頭,於是就看見這會兒坐在他身邊瞪著一雙黑色瞳眸好奇地盯著自己的黑發年輕人,後者對他做出了個“誰啊”的口型,那雙眼睛大概是因為剛剛從浴室裏出來的緣故,看上去濕漉漉的,裏麵寫滿了疲憊,但是卻還是不自覺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這樣的眼神讓薑川握著手機的手心都微微冒出了汗,有些煩躁雷切幹嘛這麽不識時務甚至莫名其妙地浪費為數不多的每個月有限可以主動跟外界聯係的機會打電話出來騷擾他,他伸出手摸了摸謹然的下顎,想要拿開的時候又忍不住多捏了一把,然後這才皺著眉示意電話那頭有話就說。

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雷切卻還真的給他了一些建議,比如——

【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後悔了,萬一被發現的話被你的小朋友反咬一口在所難免,忍忍也就過去了。當務之急是要處理好周圍的事情,保證你做的事情不要對你的小朋友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畢竟自己的東西要自己照看好,被人家弄壞了才生氣這種事懦弱且於事無補,哪怕是要了那些垃圾的命,也不能讓你的損失得到彌補。】

堂兄的話讓薑川陷入良久的沉思,等他反應過來自己一不小心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句話並讓他的堂兄當了他的人生導師的時候,對麵已經果斷地保持著勝利的果實扣掉了電話——大概是這會兒薑川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謹然湊上來捧著他的臉左右研究:“怎麽了?”

“沒怎麽。”薑川長歎了一口氣,深感無力地將手機一扔順手將黑發年輕人抱進懷裏,“你吹幹頭發早點睡,沒幾天你那個川納的電影就要開拍了,不要讓那些有的沒的影響工作——”

“這倒是不會,我剛才看了下,現在網上確實鬧得很厲害,鋪天蓋地都是等著我出來發表聲明的,連我的一些粉都不太坐得住……”謹然說到這裏語氣還算平靜,隻不過半路突然停了下來,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薑川,“你今晚有點怪怪的,為什麽不敢看我?”

男人微微一愣,立刻將臉轉了回來:“沒這回事。”

“有吧,”謹然主動湊上前咬住男人的唇角,飛快地伸出舌尖舔了下,“有什麽事跟我說,看看能不能一起解決?”

話語剛落便被稍稍增加力道壓在自己唇上的觸感奪走了呼吸。

這一天晚上他們甚至沒來得及進臥室直接在沙發上做了一次,跟以往的幾次不同,他們真的隻是做了一次而已,而這一次對於謹然來說卻仿佛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來的漫長許多——男人一改年輕人經常有的心浮氣躁和衝動,從頭到尾都溫柔得要命……甚至是在雙方釋放了之後,破天荒地用嘴給謹然將下麵清理了一遍……

當然後果就是越清理越“髒”。

等到他們折騰得彼此都筋疲力盡洗漱完畢倒在**的時候,居然也已經接近淩晨四點。

這一晚上似乎就連im公司的外宣部都知道要給謹然一個安靜的調整時間,手機很安靜一個晚上都沒有響起過。

……

謹然對於江洛成鬧出的這件事情的最終處理態度就是放任不管。

滿滿的工作安排可以幫助人迅速地調整自己。

心塞之後他幾乎是全身心地投入了對於川納那部電影的準備當中,每一天就是看看劇本背背台詞,很少上網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期間薑川也一直陪著他——真的是一直陪著,這家夥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突然變身成了看家大型犬似的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變得無比粘人的同時似乎也比以前更加少言寡語……謹然也不蠢,隱隱約約察覺到,男人的反常似乎是和他總覺得江洛成最後鬧出這一下是因為受了那個訪談節目的刺激所以認為自己也有責任有關,於是某一次當他試圖坐下來跟薑川聊一聊時,對方卻表現得看上去……

並不太想聊這個話題。

謹然隻好用半猜測的語氣例如什麽“節目效果啦”“當真的人才是傻逼”之類的話把薑川安撫了一邊——結果就是他發現這果然並沒有什麽卵用,薑川就差隨身帶著一把槍穿著防彈衣跟在他屁股後麵當保鏢了,謹然覺得薑川這是在小題大做。

在稍微自己做了點心理工作想開並鎮定下來之後,他反倒覺得那些人沒有確鑿的證據大概鬧幾天也就當做是一個新聞這樣過去了,畢竟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沒有人會為了一個距離自己的生活很遠的明星投下很多的精力。

沒過多久就是川納電影正式開拍,按照常規,謹然先跟著劇組前往h市影視基地,一路上劇組的氣氛就跟他熟悉的一樣和諧,表麵上似乎也並沒有什麽人表現出了對於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所反應。

謹然稍稍放下心來,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投入到工作裏去。

……

這一天,距離電影正式開拍還有三天,剛剛拍完定妝照他突然有些內急跟李銳打了個招呼就跑到廁所去了,結果人剛走到洗手間還沒來得及“放水”,就聽見隔間裏麵出來人說話的聲音——

“最近某涯八卦你看了沒?臥槽那個誰和那個誰的事情真的是神展開,介於男主角之一就在身邊,我特別有代入感,昨晚看了一個晚上。”

謹然:“……”

心猛地往下沉了沉,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謹然稍稍後退到洗漱台那邊,這個時候,他聽見另外一個隔間的人嘻嘻笑著回答:“看了啊,江洛成是真的慘啊,跟袁謹然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完全沒有蛛絲馬跡,你也知道兩個人搞過的話多少還是能看出點端倪的吧,結果搞不好這連吃都沒吃到就出了事,為了照顧袁謹然的性取向問題被徐倩倩威脅然後跟她在一起,最後袁謹然還不領情劈腿跟薑川……”

謹然覺得頭有點暈,故事因為剛開始就被江洛成誘導,所以最後發展成“江洛成為了袁謹然勉強跟徐倩倩在一起”這樣對江導演完全有力的局麵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但是,他劈腿跟薑川又他媽怎麽回事?

特想敲門去問問隔間裏麵的人去哪聽來這麽天方夜譚的故事還在這一本正經當真事兒說,謹然抽了抽唇角,也是萬萬沒想到他才幾天沒看,整個事情已經發展到把薑川也牽扯了進來……

薑川莫名其妙被扣上個“第三者”的帽子讓他有點不能忍,想想如果早就出現了這件事,根據廁所裏麵的兩位對此流言堅信不疑的說法,搞不好薑川現在已經被一些“正義路人”騷擾了很多天……

光是想到這樣的情景,謹然覺得已經被觸碰到了底限。

此時哪怕**快要爆炸他也沒有想要“放水”的*了,當即就想出去打電話問薑川有沒有這回事,轉身正準備走,這個時候,卻突然聽見身後隔間裏那個人又說——

“對啊,真的是不要臉!不知道川納的背景啊,明明身上帶著這種性取向異常的劈腿啊直了i的新聞也厚著臉皮跑來跟劇,李銳老師都快被這個問題煩死了吧,昨天我還看領導高層連夜開會,搞不好就是在爭對現在這個騎虎難下的局麵愁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