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謹然:“啦啦啦啦我要拍廣告啦我要上電視啦我要紅啦……”
小黑:“那廣告台詞真惡心,寫廣告詞的人類大概沒長腦子,而且作為一隻倉鼠我們為什麽要暴露在聚光燈下?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吃東西,並且還要在一隻桌子上像是蟑螂一樣爬來爬去,我們是倉鼠不是昆蟲——”
謹然:“我要重歸娛樂圈啦鮮花燈光紅地毯記者閃光燈哦那我熟悉的生活終於又回到我的身邊了我就知道這小小的倉鼠軀體抵擋不住我強大的靈魂……”
小黑:“胖子,我不是很明白你為什麽非得和人類走那麽近?無論是主人或者是其他人,你總是一副願意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模樣。人類是那麽複雜的生物,他們甚至會為了讓自己的體重保持在一個數字願意不開口吃東西,你想想那多可怕?你即將演的那個廣告聽說是垃圾食品,他們居然會讓垃圾上電視,你不覺得這是在侮辱你嗎——”
謹然:“你說我屁股圓不圓?我覺得我最近瘦了肌肉有些鬆弛屁股都沒以前那麽圓潤了呢真煩惱,也不知道現在的屁股用什麽角度對著鏡頭會比較萌?額前的毛是七八分好還是大背頭好還是全部梳上去顯得比較成熟?”
小黑:“胖子,你和人類走太近,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謹然:“好久沒有看見聚光燈了想想還真是有點小緊張,啊,我這糟糕的心理素質……我要怎麽做才能表現出我不像是第一次上電視的模樣?急,在線等——”
小黑:“如果有機會,你他媽是不是準備開口說人話了?”
謹然:“是,時刻準備著。”
小黑:“……”
小黑忍無可忍地將手中的蔬菜圈砸在了不遠處那隻蹲在秋千上**來**去滿臉**.**的奶茶臉上,在後者“嗷”地叫了聲將那蔬菜圈碎屑從臉上拍下來瞪著三角眼控訴它“你這是嫉妒”的憤怒指責聲中,黑腹一線冷笑一聲,萬分不屑地用眼角瞥了它一眼,緊接著轉身,伸手敏捷地翻進了木屋二層自己的小屋子裏。
謹然興奮了兩天才稍稍冷靜下來。
小黑也整整兩天沒再跟他說過話。
最後一天倉鼠抱著有薑川龍飛鳳舞簽名的代言合約文件美美地睡了一個晚上——也就是那天,他這才知道原來薑川的真名叫“雷烈德雷因斯”,雷因斯這個姓蠻酷的,而且聽上去有些耳熟,不過謹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什麽地方聽過……至於蠢主人的中文名,“薑”是他母親的姓氏,“薑川”也是他母親替他起的名字——謹然覺得薑川這兩個名字都很好聽,並且很是替薑川慶幸他有個懂行的母親,不然很難想象這樣一張英俊的臉嚴肅地對著鏡頭說“大家好我叫薑大力”是什麽樣的畫麵……
畢竟外國友人對中文名字總是比較喜歡亂來,就跟每個人小學的時候身邊總有那麽幾個同學為了叫“tom”搶破腦袋幾乎打起來是一樣的概念。
而很顯然,對於薑川名字這點上,方餘跟謹然持相同態度,經紀人先生看著手中的合約書,踢了腳對麵低頭看劇本的年輕男人:“早就想問了,薑川這名字不錯,有沒有特殊含義?”
正在低頭看劇本的薑川聞言想了想,抬起頭後回答:“海川百納,厚德載物。”
方餘:“挺好的。”
“是嗎?”薑川說,“我父親第一次知道這名字意思的時候快被氣死了……他覺得我母親是在故意嘲笑他。”
方餘莫名其妙下意識反問:“為什麽?”
“因為我家是……算了,不說了。”薑川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薑川擺明了就是一副懶得多說的模樣,方餘雖然好奇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畢竟不是誰都像袁謹然那樣厚臉皮。
廣告的拍攝日期被訂在四月中旬,拿到劇本後薑川開始每天抽空看一看劇本試圖用精神麻痹法讓自己適應這可怕的台詞,然後在堅持到第七天時他就徹底放棄了這個計劃,因為他發現這簡直是對自己的精神摧殘,光是每天在腦海裏腦補一下自己演這個廣告念這個台詞的樣子,他就連《民國異聞錄》的劇本都沒辦法好好看了。
滿腦子都是“我怎麽這麽蠢”以及“鼠鼠吃薯薯”。
……
冬去春來,接近四月的時候,h市似乎屬於最早迎來春天的那一批地區,當北方還在飄雪的時候,這座南方城市的植物已經開始抽出嫩綠的芽,仿佛一夜之間醒來,整個城市忽然就煥然一新了……
伴隨著天氣逐漸變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不再走到哪都碎碎念地懷念北方的集體供暖,《民國異聞錄》劇組的各位工作人員也是從開機那天穿著羽絨服還被凍得上躥下跳到現在隻穿一件單衣就跑出來招搖過市。
到了四月初,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天上開始飄起連綿不斷的雨,雨水衝刷著這個南方的小城市,整個影視城都成日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
南風天來臨時,整個h市到處都潮濕得讓人抓狂,當薑川一次又一次地因為內.褲曬不幹催促生活助理小哥去給自己買新的內.褲時,謹然籠子裏的浴沙也從原本的三天一換變成每天一換,因為明明是剛剛倒進去的浴沙,第二天睜開眼就發現那些沙子已經濕漉漉地結成了一塊。
而大家忙起來的時候自然沒那麽容易時常照顧到倉鼠,所以籠子裏的木屑和棉花也不是經常能保持幹燥舒適,有時候謹然不得不忍受著渾身潮濕的感覺窩在倉鼠木屋裏滿腦子都是:我他媽都是要演廣告的鼠了為啥還是這個待遇……
小黑倒是應對自如的模樣。
………說起來這家夥似乎對什麽情況都比較應對自如。
天氣的變化讓謹然越來越不喜歡呆在籠子裏,每天都跟著薑川到處爬來爬去——劇組中的工作人員似乎也習慣了薑川的寵物倉鼠每天都來圍觀拍戲,有些好心的姐姐甚至會給它帶一點堅果之類的東西投喂一下——於是謹然成了整個劇組裏最幸福的活體生物——坐在雨棚下麵吹著帶著濕潤氣息的涼爽小風,磕著瓜子杏仁抖著小腿,吃飽了就趴在方餘的腿上睡一會兒,等待中場休息的主人來撫摸一下自己時候睜開眼睛蹭倆蹭,等主人開始拍戲,它就又可以倒頭繼續睡。
至於其他人類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們不得不忍受那種“雨水打在身上有點涼,多跑兩步身上卻渾身是汗濕噠噠黏糊糊”的折磨,最慘的是隨著天氣變得糟糕江洛成的脾氣也跟著變得比以前更加殘暴,演員們每日ng後被羞辱程度也隨之呈一次函數圖像狀攀升……其中最苦逼的又屬扮演樵生的王墨以及扮演懷錦的薑川,他們兩人穿的都比較嚴實,經常一場戲下來,除了要被江洛成從頭數落到尾之外,戲服裏一抹全是汗,帶妝都帶不住。
“這還算好的,我拍過一次檔期直接橫穿過整個夏天的——古裝宮廷戲,你想想那得捂得多嚴實?有時候演到冬天戲份時候四十度還要穿棉襖,簡直不敢回想那畫麵有多美。”王墨說,“每天都有人中暑,最慘的一次主角四個人裏麵倒下三個……我現在看那部戲都能流下感動的淚水,能活著演完它真是太好了。”
薑川聞言下意識地去看坐在他們身後的江洛成,江洛成立刻瞪回來:“看屁看,你們別拖拖拉拉整天變著法子給老子請假,早點拍完早點收工,就能少遭點罪。”
薑川:“哦。”
薑川說完,又扭頭去看方餘,眨了眨眼:廣告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沒跟導演說?
方餘淡定地抬起手,在嘴巴上做出了一個拉鏈的手勢:閉嘴。
薑川:“……導演,那我問你個事。”
江洛成捧著飯盒,皺著眉相當不耐煩地問:“問。”
薑川:“如果有一天劇組裏有人提出請假出去賺一天外快——”
江洛成:“死。”
薑川:“……”
薑川又扭頭去看方餘,方餘也吹著口哨扭開腦袋。
……
日子拖拖拉拉地終於到了合約上寫好了要拍攝廣告的那一天,拍攝時間被安排在下午,方餘見瞞不下去了,終於在提前一周的時候鼓起勇氣跟江洛成說明了情況,意料之中的是江洛成一聽“請假半天”四個字當時就炸裂了,深呼吸一口氣就準備開口罵人的節奏——但是一抬頭注意到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方餘……
江洛成:“……”
考慮到最近薑川被黑得那麽慘可能也是多少有些同情他,最終還是勉強點頭答應。
——江洛成對外是這麽說的。
“其實你還是沾了袁謹然的光,”方餘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是袁謹然的經紀人你是袁謹然的師弟,現在我們的家屬應該在哭著替我們收拾屍骨。”
薑川:“……接廣告什麽的都是你的主意,別帶上我。”
“你是主要犯罪人員,”方餘不耐煩地說,“我最多屬於教唆。”
薑川:“……以後我不會被穿小鞋吧?”
“喲,中文有長進啊,還知道穿小鞋了,“經紀人先生不負責任地說,“放心吧,不會的,拖延進度花的不也是江洛成自己的錢麽,而且就算真的穿小鞋了,你就——”
薑川:“?”
方餘:“忍忍就過去啦。”
薑川:“……”
於是在拍攝日當天,順利地在早上將規定的三個鏡頭拍完後,薑川就像是被趕驢上架似的壓上了車,在去拍攝影棚的路上他的心情就像是被押送上刑場的犯人,總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
“怎麽著啊,你還想跳車不成?你跳啊,跳啊,”方餘用手戳坐在身邊的年輕男人,而後者就是淡定地轉過頭像是看瘋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見恐嚇不成,經紀人先生又試圖循循善誘,“你看你多糾結,糾結成麻花了都……演個廣告有多難啊,能有你麵對江洛成難麽?而且廠家多貼心啊,就讓你坐在那裏麵無表情地把那一串台詞念完再吃兩口薯片也就完了,前後要不要十秒鍾,就能拿到二十萬——搞清楚老弟,二十萬,你一個新人能拿到這個價位真的應該撒花慶祝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
“對,還有知名度的問題——從此以後你就能擺脫網紅這個身份了,你知道現在網上怎麽嘲笑你的嗎?說你身高隻有一米五,所以隻敢坐著照相。”
“……”
“真的,要搜搜給你看嘛?”方餘作勢要掏出手機,“關鍵詞就是‘薑川一米五’——”
“你不是不讓我看這些東西嗎?”
“我覺得你現在迫切地需要知道一下問題的嚴峻性。”
“不用了,我會乖乖去拍廣告的。”
“那就好,哦,我記錯了,一米五說的是個另外一個養了條狗的網紅,不是你。”
“養條狗也能成網紅麽?”
“是啊,而且他比你紅。”
“……”
“知道當網紅多沒尊嚴了嗎?沒關係,演了這個廣告以後,你就比他紅了。”
“會演的。”
“乖。”
經紀人先生和藝人的對話美得突破天際,以至於坐在前麵副駕駛座的小助理無奈地伸出手捂住臉,試圖捂好自己已經那可能已經遺失到了天邊外的節操和三觀,頓了頓,他看了看後視鏡後一臉嚴肅地坐在那裏跟同樣一臉嚴肅的薑川分析“事態嚴峻性”的方餘,真誠地問:“方哥,以後你如果失業了,不會走上坑蒙拐騙這條違法犯罪道路吧?”
方餘:“我方餘像那種人嗎?”
小助理:“像。”
方餘作勢要打人,小助理趕忙縮起脖子,這個時候,司機一個急刹車,車子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上佳佳廣告部大樓跟前,司機說:“到了。”
……
正如方餘介紹的那樣,上佳佳確實是國內知名度很高的土豪大企業——光從他們廣告部這一個部門就能單獨占據整棟辦公大樓這種揮金如土的氣勢就能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凱子氣息。
薑川他們下車的時候,負責人早早就帶著團隊在外麵等候了,見了薑川他們按時到來自然非常高興,迎上來後東張西望笑嘻嘻地問:“那隻倉鼠呢?”
話語剛落,就看見跟在方餘後麵那個帶著鴨舌帽、一路都顯得很沉默的高大男人稍稍將帽簷往上頂了頂,露出陰影下弧線完美的下顎曲線,然後他慢吞吞地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嗓音低沉地說:“在這,我揣兜裏了。”
上佳佳工作人員們麵麵相覷,均是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還好負責人這個時候英勇挺身而出,說:“薑先生跟自己的寵物關係果然很好,從您在網絡上流傳的那張照片我們就猜到您平日裏一定很注重和您的寵物的精神交流——”
“天氣潮濕,它不願意呆在籠子裏,所以才揣著到處走的。”薑川誠實地說。
然後果不其然現場又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進入那座氣派的大樓。
直接乘坐電梯上到攝影棚所在的樓層——電梯門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大屏幕,大屏幕上播放的是“薯薯”的概念宣傳片,無非是“薯薯來自天然肥沃土壤““每一顆土豆都經過人工精心挑選”“一流的工廠設施,衛生的製作工序”等一係列旁白台詞,負責人帶著薑川他們看了一會兒美其名曰“更加了解產品”,看完概念宣傳片後,這才經過一道長長的走廊,來到走廊盡頭的攝影棚前。
值得一提的是,走廊上掛滿了上佳佳食品生產的各種零食種類的藝術照——從最早的“上佳佳玉米卷”開始,當到達攝影棚跟前時,最近的相框裏是空的,負責人說,等到廣告拍完,這裏就會掛上“薯薯”的藝術照——方餘笑著誇獎他們“太有企業氣氛與熱情”“很有創意”“真是太期待我們的薯薯的藝術照了到時候一定要發給我一份”,而薑川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事實上他在看到第一個“膨化食品藝術照”的時候,就已經覺得這整棟大樓裏的人全是瘋子。
攝影棚裏很熱鬧,攝影師化妝師導演各種人各就各位。
造型師給薑川準備了帶博鼇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四套不同的衣服,薑川聽話地換上了第一套格子服和宅男褲,這時候化妝師一擁而上將他改頭換麵,首先拿了副厚重啤酒瓶底黑框眼鏡給他戴上,又拿了個爆炸頭的假發,再撲了點米分將他原本顯得偏深色的皮膚弄得慘白慘白的,薑川往鏡子裏一看自己都嚇了一跳,心想哪來的死宅男。
他轉過頭問方餘:“我看起來怎麽樣?”
“土到掉渣。”方餘誠實地說。
薑川:“……”
“薯薯”整個廣告的創意在於整個廣告的背景後置到時候會分成四個不同的季節,以兒童畫幻燈片的形式輪流播放——而每個季節,薑川又必須換上不同的衣服代表著不同的職業——分別是愛吃薯片的宅男;愛吃薯片的學生,愛吃薯片的運動員以及愛吃薯片的都市白領……
每一個造型分別將劇本錄一次,再經過後期剪輯合成,到觀眾眼裏就是一個男人坐在桌子邊上前前後後變換四個造型,然後每一個造型保留一句台詞,全部合成後將劇本上規定號的台詞一連串地說完。
薑川簡直不敢相信那麽蠢的台詞他居然要一本正經地念四遍——但是因為他人都到這裏了實力薄弱無法反抗,所以最終還是隻能乖乖地按照那些人的安排,頂著這輩子最醜的造型來到影棚中央的那個白色四方形桌子旁邊,此時桌子上已經放著一台電腦,一包薯片,薯片旁邊蹲著一隻倉鼠,倉鼠正食欲旺盛地搗鼓那包薯片。
倉鼠不知愁滋味。
薑川將桌子上那包薯片打開,然後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隨手將薯片扔在桌子上——嘩啦一聲包裝袋裏小小的薯片散落一桌,倉鼠歡快地邁開小短腿抱住距離自己近的那片啃了一口……
導演是個慈眉善目的胖子,這會兒蹲在監視器後麵,舉起手跟薑川打了個手勢——後者會意後坐下,導演說:“!”
薑川猶豫了下,隨便回想了下記憶中的宅男長什麽樣的,於是保持著一隻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的姿態,“噠噠噠”的打字聲中,他另外一隻手伸出來,將桌麵上蹲著捧著薯片啃的倉鼠懷中那片薯片搶過來,在後者翻起的三角白眼中,淡定地將薯片扔進嘴巴裏,“嘎吱嘎吱”咀嚼了下,麵無表情地說:“吱吱,吱吱——”
“哢!”
薑川立刻停止咀嚼,轉過頭來——嘴裏含著的食物有點想吐出來,但是想了想自己似乎正被一群“充滿了企業氣氛與熱情”的瘋子包圍著,他還是咕嚕一下,將薯片吞咽了下去,問:“怎麽?”
“前麵第一句台詞不用你念,後期會加,你從第二句開始——從倉鼠手中搶食物的創意不錯,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做出誇張的搶奪動作,然後在搶奪的時候你可以開始第二句台詞了,語氣急切一點,見過宅男發狂嗎?”
薑川:“……”
導演:“二號攝影機一會兒拉近屏幕,注意拍那隻倉鼠的特寫。”
導演碎碎念中,薑川默默看著倉鼠在聽見“拍特寫”三個字時,抬起爪子抹了把頭頂上的毛,抖了抖屁股,薑川:“……”
大概是錯覺。
畢竟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
薑川收回注意力,點點頭示意明白導演的意思,這時候導演做手勢示意再來——
薑川想了想,索性沒有直接再坐在椅子上,稍稍抬起屁股,右手還是放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然後在導演宣布開始的時候,他開始飛快打字,等了一會兒,默默地數好了後期加第一句音效的時間後,他伸出另外一隻手,張牙舞爪地去搶倉鼠手中的薯片,誇張地前仰後附呲牙咧嘴一邊念著“鼠鼠,鼠鼠,鼠鼠吃薯薯”的台詞時,他身體往後一傾做出要倒地的姿勢,同時那片從倉鼠爪子裏搶過來的薯片也落入了他的口中。
在薯片入口的同一時間,蹲在餐桌上的倉鼠演技爆發,憤怒地用爪爪將桌麵上四散的薯片踹得飛濺起來——
薑川坐穩,俯下身捏起一片薯片,湊到倉鼠跟前,用那薯片戳了戳倉鼠圓滾滾的小肚子,笑眯眯地說:“你一口,我一口,我喂鼠鼠吃薯薯。”
導演心滿意足地喊了“哢”。
薑川臉上的表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那倉鼠好會演。”
“真的超級可愛!”
“這個新人也演得很不錯啊,細節動作處理很到位——不愧是江導演劇組出來的人啊。”
“哈哈哈哈。”
周圍的工作人員們都興奮地開始小聲討論起來,導演不說話坐在監視器後麵看了一會兒,在看了倉鼠的表演又看了薑川的盡頭後,他終於愉快地宣布第一套衣服的劇情就算過了——導演和江洛成完全是走兩個路線的,這會兒對薑川的演技讚不絕口,表示:“自己添加的小細節創意非常棒,很好地演出了您個人的特色!”
——最後幾個字直接導致原本臉色已經很僵的薑川從攝像機前麵走下來的時候臉簡直比鍋底還黑,偏偏方餘還作死地湊上來問他:“感覺怎麽樣。”
“以後再讓我接這種弱智的廣告,我就抱著你從im大樓頂層跳下來。”薑川摘下厚厚的啤酒瓶底道具眼鏡,用那雙漂亮的湛藍色瞳眸盯著經紀人先生麵無表情地說,“我認真的。”
其實薑川的這個眼神是很有殺傷力的。
但是不幸的是,這會兒他忘記摘下腦袋上的假發——於是他就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經紀人先生先是麵色凝固地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然後那張臉忽然扭曲了下,緊接著,他“噗”地一聲毫無征兆地狂笑出聲,扶著桌子“哈哈哈哈哈”到眼淚都飆出來,薑川氣得快要發瘋,將假發和道具眼鏡往經紀人先生腦袋上一扔,然後氣呼呼地去換第二套衣服去了。
第二套衣服是校服。
當然是偶像劇裏麵才會出現的那種西裝式的校服——這一次當薑川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整個在場工作人員都安靜了一會兒,男人一邊走過來一邊不耐煩地扯了扯校服外套下白襯衫的衣領,微微蹙眉問化妝師妹子:“還要不要換個妝?”
對視上那雙湛藍色的瞳眸,化妝師妹子整個人斷片了五秒,第六秒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位帥哥是在跟自己說話,連忙點點頭,又給薑川改了個妝麵——這一次,他們保留了薑川本來的膚色,隻不過稍稍用米分底柔和了他麵頰輪廓,又將他的頭發弄成了黑色,一番折騰過後,薑川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居然還真的有點學生氣息。
“哇,薑先生,這個廣告撥出去你會圈到很多很多學生米分的,我保證!”化妝師妹子一邊弄一邊說,“真是太帥了,我讀書的時候夢想中的校草就長您這樣的——簡直是教科書一樣的模範。”
薑川聽了這話,臉上那僵硬的表情稍稍糅合了一點。
轉過頭看了眼這會兒蹲在化妝桌上窸窸窣窣地啃薯片的自家倉鼠,跟倉鼠對視了一會兒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了,忽然彎下腰問:“阿肥,我帥麽?”
在男人的注視中,捧著薯片狂啃的倉鼠動作停頓了一秒。
然後它默默地將手中的薯片掰碎——
“是嗎?那就好。”薑川滿意地直起腰。
化妝師妹子傻眼:“……啥意思?”
薑川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滿臉淡定道:“我家阿肥剛剛說:主人帥到掉渣。”
倉鼠高舉雙爪,抖屁股。
化妝師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