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薑川的事情熱鬧了好些天,每天都有人跑去娛樂圈探秘”的圍脖瞻仰遺容,網上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以至於後來發展到有匿名爆料說,薑川背後有人,背景紅豔豔的簡直提都不能提……但是這種說法又很快就被打臉——有人反駁,雖然砸雞蛋的那個人行為激進,腦殘得讓人想抽他,但是絕對罪不至死,如果背景紅豔豔的人想要收拾他,肯定不會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
這反倒像是背景黑麻麻的人會做的事。
到最後,薑川從武林盟主到魔教教主的各種身份都被意\**了一遍,人們都沒得出結論——這件事很快就被揭過,該黑的黑,該粉的繼續粉。
最近的風向開始轉向“才不管你們說什麽總之薑川就是愛炒作”——否則以他從國外剛剛回來的特技替身演員的身份,明明相互不認識,怎麽可能莫名其妙跑去醫院保護謹然?
此問題一出,粉啞口無言,黑欣喜若狂他們終於站住了腳跟——最慘的是,這問題哪怕對於薑川本人來說都是一個難題……而謹然這邊,他先是無比內疚自己這會兒沒辦法跳出來幫薑川說話堵住那些人的嘴,又始終覺得最先提出這個疑問的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就好像街上隨便扶一個老爺爺過馬路一樣,這種人見到了就會做的事情在看他來真的沒有什麽討論的必要性……
就好像李狗嗨同誌後來說的一樣:別說人家這麽做有沒有目的性,除非是薑川申通廣告收買了一堆記者陪他到袁謹然的病房上演這麽一出鬧劇……否則你們也就別瞎逼逼了,不管人家是不是想要炒作,人家起碼真的做了件好事,相比起躲在鍵盤後麵一臉正義的你們,你們自己知道你們是啥東西。
這話說得略狠,但是謹然默默地在心裏給李狗嗨點了幾百個讚。
im公司那邊大致是開始著手準備安排薑川弄個記者招待會,把最近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一起總結澄清下——但是想法是美好的,怎麽樣說,才能說服眾人相信,這是個難題。
“就說是碰巧遇上。”薑川說,“其實也確實就是這樣,誰知道那天記者會去啊。”
“這說法說不通,”方餘說,“別說是陌生人,就連我聽了都覺得這他媽是在敷衍我,有點誠意好不好?”
“………”
“再想。”
“不想了。”薑川把劇本往臉上一捂,任性道,“我就是喜歡炒作行了吧。”
方餘順手舉起了手邊的板凳,然後在自己一個衝動把它砸薑川腦袋上之前,他又默默地放下了它。
以上。
介於薑川的不靠譜,謹然最近開始研究“如何從倉鼠的身體裏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這個高難度的問題——給他愚蠢的主人洗白的工作迫在眉睫,他真的不想等到繼續冒出個娛樂圈探秘二號或者是砸雞蛋狂魔二號出來,再打著“替袁謹然替天行道”的名義傷害薑川。
他希望自己可以幫到薑川。
其實解決所有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記者招待會上,跟薑川手拉手一起出現——謹然相信,如果不是這會兒他躺在醫院裏,公司那邊肯定也會讓他這麽做的……但是現在,以他倉鼠阿肥的身份,他什麽都做不了,甚至沒有辦法告訴薑川應該怎麽做。
為此,謹然愁得身上的毛都多掉了幾根。
……
撇開薑川這邊的各種糟心事兒不說,劇組這邊近日來也不太省心。
江洛成甚至某天跑來問薑川是不是本命年……其實這話過份了,因為劇組這邊不順跟還沒到過第二個本命年的年紀的薑川小朋友沒多大關係——《民國異聞錄》籌劃以來,打從記者宣傳會開始就頗有些腥風血雨的味道在裏麵,後來身為男主角之一的薑川更是各種新聞不斷,導致這部戲一直很有話題度。
對於大部分導演來說這是好事,免費宣傳什麽的——但是江洛成這人吧,多多少少有些臭老九的酸腐傲氣在裏麵,所以每次有人不陰不陽地跟他說江導這次宣傳做得很到位啊,江洛成就沒什麽好臉色。
到了四月末,民國異聞錄開拍整整兩個月,整部戲進度三分之一,序章的拍攝工作早早結束,劇組的女演員包括徐倩倩在內早就完成了拍攝任務,已經結賬走人;洛妮因為父親本身就是投資商,自己也正處於畢業實習期,所以拍完自己所有的戲份後也沒急著走——每天拿個小板凳蹲在江洛成旁邊捧著臉看他們拍戲,美其名曰學習。
其實就是為了看薑川。
不過也沒有人閑得蛋疼揭穿她。
因為相比起洛妮,早已經離開結賬劇組的徐倩倩的態度反而顯得比較微妙——在網絡上,她的博客和圍脖保持著一定的更新頻率,但是關於《民國異聞錄》的宣傳她都表現得很冷漠,任何的宣傳哪怕是官博艾特她了,她也就是跟在王墨後麵轉發圍脖,一個字都不寫,相當敷衍的模樣。
江洛成一向是不太看得上網絡宣傳這一塊的——但是架不住徐倩倩這樣搞他也會不爽,某日終於忍無可忍地給那女人打了個電話,那邊卻十分冷靜地說:“這部戲我也就是五集不到的戲份,你們宣傳卻一直打著我是女一號的旗號……且不說這樣會有虛假宣傳的感覺在裏麵,等到劇一播出,大家看見我也就演了五集,他們才不會同情我覺得我是被利用宣傳,隻會覺得我演了五集還自稱女主角真是不要臉——”
後來徐倩倩說啥大家就不知道了。
因為到這裏,江洛成已經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掛斷。
眾人麵麵相覷。
“她是不是有病,”江洛成說,“演了幾部電影就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還虛假宣傳,我操,我要靠她的名字掛在上麵騙收視率?!——去問問菜市場賣菜的大娘,誰知道徐倩倩是誰我把整個菜市場買下來!”
眾人:“……”
為了唾棄徐倩倩不惜把自己的收視群體定位在菜市場賣菜大娘身上,江導演你也是蠻拚的。
而與此同時,倉鼠也正蹲在主人肩頭,最近因為“勇猛護主”事件生活越發滋潤瀟灑外加肆無忌憚的他正一邊用小爪爪撥弄主人那珠圓玉潤的耳垂,一邊頗為嘲諷地感慨:何必那麽激動呢,那句話咋說的來著?一夜夫妻百日恩呐…………咦嘻嘻嘻嘻嘻嘻。
報應。
活該。
眾人知道江洛成跟徐倩倩鬧了矛盾,在他麵前壓根不敢再提這個女人,劇組宣傳的官方博客宣傳的時候也沒有再帶上她——久而久之就被細心的八卦份子看出一點問題來,於是“徐倩倩耍大牌,得罪江洛成導演”的標題成功和“薑川愛炒作”一起掛上了牆頭——最近幾個月,各大媒體頭版頭條簡直可以說是《民國異聞錄》的劇組成員牆頭聯歡,往好了想,那宣傳效果真是杠杠的,除了女兒也在牆頭上掛了一會兒的洛老板,其他投資商都要開心死了。
上了牆頭後,徐倩倩讓經紀人打電話來,要求江洛成澄清一下,江洛成雖然沒直接掛了她電話,但是也就是嘴巴上敷衍了一下,剩下的宣傳活動繼續不帶她玩。
這時候,李狗嗨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又蹦躂出來說,江洛成預定年底開拍的一部電影原本徐倩倩是預備女一,現在已經因為徐倩倩檔期不足改換了其他人——這家夥還真是什麽破事兒都知道,此消息一出疙瘩娛樂周刊都激動了,g市娛樂百分百的記者托人搞到江洛成的私人電話,打電話給江洛成問有沒有這回事,在電話裏,江洛成微笑著說:是的,不能繼續和徐倩倩合作真是太遺憾了。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裏誰也沒聽出半毛錢遺憾的意思。
伴隨著徐倩倩跟江洛成鬧矛盾,麵對各種“耍大牌入冷宮”“劇組偷竊舊事重提這人就是人品不行”的消息,徐倩倩看著自己其實早就空下來的下半年檔期陷入沉思——短時間內徐倩倩的話題度幾乎要壓過薑川。
“這些消息又有人在做推手?”薑川問。
“有些是我們im幹的,”方餘嘿嘿笑著說,“剩下的是徐倩倩她們公司東興娛樂自己搞得——那些不痛不癢說什麽耍大牌啊捕風捉影的消息,應該就是他們放出來的,你沒看徐倩倩最近立刻又接了個高級化妝品的廣告麽?保持話題度,健康每一天。”
薑川微微一愣,覺得自己抓住了重點:“im公司?”
“你還沒睡醒吧,”方餘一臉無語,“現在內地娛樂傳媒公司im和東興屬於站穩腳的二巨頭——當然我們不能帶那些背景太強大的玩,咳,光從這方麵來看我們就是競爭對手…………再想想自打謹然出事你出道,算上她弟弟,咱們得罪徐倩倩多少回了?得罪她不要緊,問題是現在她是東興的搖錢樹……”
“徐文傑不是im的人麽?”
“解約來了,而且上次徐倩倩偷東西那件事算是戳到底線,這件事以後時不時就會被拿出來提一下——這事兒不是im放出消息的,畢竟那天那麽多人看著了,想狡辯也難,隻不過東興那邊覺得是我們做的罷了。”
“……喔。”
“被黑了那麽久你還不知道誰黑你,我也是醉了。”
“你都沒提,我以為你也不知道。”
“我沒提是因為我覺得這種廢話我不用提,”方餘拍著大腿,“你沒看東興的老總這幾天紅光滿麵的?就是看我們im的藝人粉絲內部掐架給樂的。”
“……”
……
正當整個娛樂圈因為各式各樣的八卦亂成一鍋粥,im公司和東興娛樂各被打五十大板兩敗俱傷時——
就在這個時候,劇組這邊迎來了一個開拍以來最大的問題:監製老師那邊忽然收到了上麵發下來的文件,說是接到舉\報,有人反應《民國異聞錄》這部戲的立意和主旨以及感情主張路線有問題,會影響當今青少年積極向上的心理健康以及正確的社會觀、價值觀以及人生觀,故要求重新上交劇本審核。
江洛成臉都綠了。
接到消息的當天夜裏向來不喜歡搞封建迷信的江導演恨不得拖著火盆在劇組酒店門口用涼拖鞋打小人。
接下來的幾日江洛成基本就是把“我操”、“我日”以及“最毒婦人心”掛在嘴邊當句號使用的。
還好監製老師怎麽說都是圈子裏的老前輩,認識的人也多,雖然這會兒他也很想跟江洛成說你這個真的就是同性戀**情節你有什麽好委屈的,但是關鍵時刻他還是選擇了護犢子——於是在連續奔波了幾日後,風塵仆仆的監製老師殺回來把劇本往江洛成麵前一扔,表示上頭說了,要麽男一女一加感情戲,要麽男配女配加,要麽就別拍了,總之男一和男二不能都是單身狗整天沒羞沒臊的廝混在一起。
這時候,戲已經拍了快有一半,說不拍是絕對不可能的。
改戲…………隻不過是加一點感情線,其實也沒多大關係,江洛成想了想,就答應了——為了當今青少年三觀著想,加戲。
至於加誰的戲——
剛剛鬧過矛盾就被舉報,雖然徐倩倩不一定那麽蠢自斷後路,但是萬一她就是那麽蠢呢,所以江洛成大概是寧願男扮女裝自己上也肯定不會再給她加戲;男女主角加不成,那就從男配女配下手——最後,拍完了自己的戲還在劇組呆著不走的洛妮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
江洛成直接將劇本扔給了自己的徒弟改,表麵說得相當好聽說是讓她自己鍛煉一下,實際上大家都知道,等到時候這部戲突然加入的礙眼男女配角感情戲遭到謾罵時候,江洛成就會不要臉地站出來說“徒弟處理不妥當,請大家海涵”。
就是這麽無恥。
江洛成的徒弟也是科班導演係出來的小姑娘,叫小喬,比洛妮大不了幾歲,拜師薑川那會兒,大家都羨慕死她了紛紛說她這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拿下江導演…………其實剛開始她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到了最後她發現自己完全是不知道造了幾輩子的孽才落入如此魔掌——
為什麽這麽說呢?
舉例說明,撇開接下來可能會被推出來擋槍這件未來的事兒不說,對於這一次的劇本修改,江洛成的標準是:不突兀,不拖遝,合情合理不跟後麵的劇情有矛盾,以及,不能讓他看了不順眼。
前麵幾條都很好做到,最後那條真是…………一言難盡……大概和“幸福的人總是相同,不幸的人有各自的不幸”這句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決定改劇本的消息一下來,猜到大致問題差不多算是解決,演員們立刻安下心繼續按照進度往下拍,而江洛成的徒弟就負責成天帶著一支筆外加個個筆記本電腦,取代洛妮的位置,守著一把小板凳蹲在旁邊看,一邊看,一邊坐死狗狀趴在電腦桌子上,滿腦子都是怎麽在基情滿滿的劇本裏塞進去那麽兩三段招罵的情節。
“這事太折磨人了,”小喬說,“明知道要被罵還要硬著頭皮去做。”
“少廢話,”這時候江洛成就會在旁邊說,“
鼠之妖途吧
快改。”
薑川和王墨拍戲比較快,有時候拍完了自己的戲份就在旁邊坐著看,因為改的都是薑川和洛尼的感情戲,所以薑川有時候也會稍微問一下進度……於是這一天,當薑川又問起小喬時,後者正拿著圓珠筆一臉苦惱地敲腦袋,想了想轉過頭問薑川:“川哥,吻戲你行不行的?”
薑川想了想,說:“看跟誰。”
還能跟誰。小喬唇角抽搐,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旁邊蹲在監視器後麵的江洛成嘟囔了聲:“還能跟誰,你還想跟誰,王墨那樣的你下得去嘴嗎?”
薑川看了一眼這會兒不遠處正一臉認真,憑空比劃施法搞羞恥play的王墨,認真地回答:“下不去嘴。”
江洛成喊了個“哢”,打手勢示意王墨這條過了可以休息一下,緊接著轉過腦袋用詭異的目光看了薑川一眼,薑川擰過頭,衝著他笑了笑——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麽氣氛有點詭異,江洛成臉僵得快碎了,方餘也是一臉“嘖嘖嘖”的表情,薑川笑而不語,唯獨蹲在薑川肩膀上腦子不怎麽好使的倉鼠莫名其妙:啥意思?發生了什麽?
監製老師聽著這群人作死的對話,終於忍無可忍地用卷起來的劇本打了下江洛成:“要是懷錦和樵生接吻,這戲拍出來也別想播。”
江洛成:“人工呼吸行不?安排個樵生溺水情節——”
監製老師:“你當審核傻的啊?”
江洛成:“……”
老師用“別胡搞”的警告眼神看了一眼小喬和江洛成,兩人相視一眼像是霜打茄子似的蔫吧下來——江洛成這麽灰頭土臉的模樣還真是挺少見的,謹然看得特別開心,但是還沒來得及多開心兩秒呢,便聽見小喬在旁邊一邊抓電腦一邊說:“那就這麽改吧,懷錦和樵生鬧別扭,兩人不歡而散,懷錦來到當初追隨樵生身上妖氣初次登場的荷塘邊,此時……呃呃呃,遇見了小丫頭可心,可心不知道懷錦心情不好,又出言嘲諷她提起自家小姐的事——這話跟樵生之前說的幾乎一模一樣,懷錦一個激動一個生氣,伸出手將可心壓在涼亭柱上——啊啊啊啊!”
小喬低低尖叫,捂臉,跺跺腳。
謹然抱著主人的耳朵愣在原地,簡直難以置信主人的銀幕初吻就這麽沒了——還不是跟他!why!!
薑川真誠地評價:“這劇情有點詭異。”
“詭異點在於當懷錦強吻可心的時候,你覺得他心裏想著的是誰?”江洛成在一旁懶洋洋地調侃,然後打了個響指拍拍自家徒弟的腦袋,“很好,就這樣改。”
小喬吐了吐舌頭,歡天喜地地打開電腦,劈裏啪啦在一個空白的文檔裏敲上幾行字,想了想,又刪掉,又敲,有刪——最後她停下了手,蹙著眉盯著空白的文檔發呆,等了一會兒,她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拿手中的筆尖一下下地敲鍵盤上的摁鍵,慢吞吞地文檔上打出一行字:懷錦氣衝衝地來到荷塘邊,卻不知此時正有兩個人也從不同的方向來到這裏……
江洛成伸腦袋過來看了眼,隨即笑道:“懷錦強吻可心還被樵生看見了?”
小喬應了聲,正頭也不抬地埋頭敲字,江洛成特滿意地將腦袋縮了回去。
這時候,有人通知薑川可以準備下一場戲了,於是男人將肩膀上的倉鼠抓下來,放在桌子上,正準備轉身離開,這個時候,卻看見自家倉鼠像是中了邪似的,一雙小綠豆眼忽閃忽閃一瞬不瞬地盯著這會兒用圓珠筆筆頭一下下在鍵盤上敲著玩的小喬。
薑川:“阿肥?”
聽到了主人叫聲的倉鼠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薑川已經在桌子邊蹲了下來,這會兒那張英俊的臉就近在咫尺地架在桌麵上跟倉鼠持平,倉鼠噔噔噔爬過去,抱著主人高挺的鼻尖,吧唧一下親了一口。
薑川微微眯起眼:“阿肥今天心情不錯。”
倉鼠“吱吱”叫了兩聲,為了表示自己心情確實不錯,抱著主人的腦袋又是連續蹭了幾下——直到江洛成忍無可忍地趕人去拍戲別在這跟倉鼠膩歪他要買耗子藥了,薑川這才站起來轉身離開。
……
第二天,薑川起床,再按照往常習慣試圖帶倉鼠出去開工遛彎時,卻發現今天的倉鼠格外不配合,縮在木屋裏死活不肯出來……最開始薑川還擔心倉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畢竟前段時間用水給它衝了個澡,而按照道理來說倉鼠是不能水洗的,但是後來看見倉鼠自己爬了出來,生龍活虎地吃了頓早餐喝了點水又肯了點昨天剩下的蘋果,肚子圓滾滾地又爬回籠子裏去了,薑川這才鬆了一口氣。
意識到今天阿肥就是不樂意出門,男人也沒辦法,扔下一句“自己乖乖的”,就在門外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方餘的催促下出了門。
……
晚上回來的時候,薑川發現自己的私人郵箱裏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郵件。
標題是:關於大家都不知道的袁謹然的秘密,說出去,你的麻煩會得到解決。
出於好奇,薑川點了進去。
……
又過了三天。
薑川突然毫無征兆地告訴經紀人先生,記者招待會可以準備開了。
方餘表示莫名其妙:“開了你準備去說什麽?——就你上次那個純屬巧合的破借口就別拿出來嚇唬人了,我要是記者我能當場把照相機砸你臉上。”
薑川卻並不解釋,隻是說可以準備了,至於說什麽,他自己又分寸——對於他的分寸,方餘是十分不信任的,但是架不住最後也不知道薑川跟羅成說了什麽,作為im公司的股東,羅成大手一揮親自批準了這件聽上去特別不靠譜的事兒。
方餘覺得自己的經紀人生涯簡直要走到了盡頭。
記者招待會被安排在五月上旬,此時距離薑川遭到袁謹然的粉絲襲擊剛剛過去半個月——在又背後推手操作的情況下,這件事情並沒有被逐漸淡化,正如方餘所擔心的那樣,砸雞蛋的那家夥似乎給予了一些黑很好的啟發,薑川不斷地收到恐嚇信或者是糟糕的東西,這些東西有的是直接送到他手裏有的送到公司,危險的東西已經在給薑川之前就被成功地阻攔了下來,隻不過那些發到他工作郵箱裏的恐嚇信則在所難免地被他看到。
男人對此表現得還算平靜,隻是說:“這件事總該有個完結的時候。”
薑川有多淡定,方餘就有多蛋疼。
因為薑川壓根沒有告訴他甚至任何一個人,在記者招待會的當天他準備怎麽說——公司給準備的通稿他也就是隨便看了看,也不知道記下來了沒有。
……
終於等到記者招待會的那一天,麵對下麵滿滿當當盡數到齊的各家媒體記者,方餘第一次感覺到了輿論帶給明星的壓力——此時薑川正坐在一旁默默地喝咖啡,方餘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伸腦袋看看外麵人山人海的記者,又縮回腦袋看著麵無表情坐在那的薑川,思來想去,來到薑川麵前:“……今天回答不好,咱們明天都要喝西北風。”
薑川:“嗯。”
方餘:“通稿背好了嗎?”
薑川放下杯子,點點頭:“放心,沒事。”
方餘怎麽可能放心,於是在記者招待會開始後,他還是屁顛顛地跟著出去了——在薑川登場的那一刻,閃光燈就沒停下來過,今年男人身上穿的是一件薄薄的針織衫外加休閑褲,腳上踩著休閑鞋,看上去十分隨意的模樣,來到記者更前,他無視了手中舉著話筒攝像機,各式各樣的問題砸過來激動得快要撲上來的記者們,直接拉開板凳坐下,冷眼看著im公司保安人員去大聲喝斥要求作者們在各自的作為上坐下。
方餘在他旁邊用手絹擦額頭上的冷汗,十分不淡定地一個勁嘟囔“我的娘”。
光是維持秩序就用了十五分鍾。
十五分鍾後,記者招待會正式開始。
記者可以輪流提問。
首先被第一個提出來的,就是之前要穿薑川帶資進組的事情——
“是真的,我在國外的時候看過江洛成導演的電影,一直很喜歡,這一次回國就想著有機會能跟他合作就好了。”
“那請問薑先生,之前網絡上有謠傳,幫助您跟江洛成導演聯係的,正是im公司的股東之一羅成羅先生,請問這是真的嗎?”
“是。”
“請問你和羅先生——”
“朋友。”
“那之後又有傳聞,說您其實並非帶資進組,而是為了江洛成導演戲中這個角色,跟洛氏千金洛妮小姐在一起,而洛氏對於《民國異聞錄》恰巧有大筆資金的投資……”
薑川剛想說話,這個時候方餘抬起手阻止了他,之前還緊張得不行的經紀人先生特別有範兒地說:“最初傳出這個謠言的網絡人已經被我公司以及洛氏以誹謗罪名聯合起訴,在此,我im公司也想提醒各位有心引導惡意造謠的網絡人士,網絡是一個很好地新媒體平台,但是也請不要以為躲在網絡後麵張口說話就不用負責,這畢竟還是一個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法治社會。”
薑川瞥了方餘一眼,又將目光轉向愣在原地的記者,淡淡道:“就是這樣,我跟她隻是普通朋友,在新戲裏演對手戲,僅此而已,你們不要亂寫,對女孩子的名聲也不好。”
那個記者悻悻坐下了,下一個記者站起來,問了徐倩倩的事情,薑川直接回答“不清楚”,再問到徐倩倩偷竊的事,他也就是答非所問地說:“當時我隻是拿回了我的倉鼠,我的倉鼠咬了她,對此我還是感到很抱歉的。”
後來的記者又陸續聞到了關於高考試卷、和倉鼠合照等一係列事件,薑川一一作出回答,回答試卷的問題時和他當初回答方餘“論怎麽樣才能不把試卷弄髒的情況下在上麵寫字”的回答是一樣的,提問的記者似乎相信了他的說法,坐下前笑著問薑川如果現在拿出一個新的題目讓他做,他是不是也能做到,薑川的回答是:盡管來。
結果那記者還真掏出張疊好的試卷。
方餘見狀眼睛都快噴火了——卻在他站起身來化身噴火龍之前,被薑川一個眼神擋了下來,然後薑川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了一分鍾不到將那道題做了出來——這其中包括整個答題寫下答案的過程,也就是說,薑川看見那道題的時候,就迅速地找到了解題思路。
介於提出疑問的那家“新樂媒體”記者是出了名的愛挑毛病,基本不會出現被im公司收買的情況——因為相比起被收買,他們可能更樂意爆出“im公司居然收買我們”這樣的八卦……而關於“智商不錯”這種無足輕重的問題im公司也不會有那麽閑去冒險花錢收買人,所以見到這樣的情況,在場眾人對於薑川學曆這方麵算是心服口服。
當記者會到了中間部分,氣氛還算不錯,之前那些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之後——伴隨著“新樂媒體”拿出題目給薑川做,記者們也稍微放鬆了下——並且按照順序排列,接下來出來提問的那些媒體也是一家比一家犀利的代表,於是果不其然沒等多久,終於有人站起來,問到了前段時間薑川被雞蛋砸到的事情。
“我不認為那是袁謹然的粉絲會做的事情,”薑川說,“愛護一名偶像的心情不應該是那麽激進的,至於那是什麽人,你們自己想。”
“那麽可以請問一下,關於這件引發部分謹然粉絲憤怒事情的起源——傳聞您最初就是因為為了炒作,而到袁謹然的房間去做出了保護的行為,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不是。”
方餘緊張地看著薑川,根據公司通告,這邊是讓薑川說他跟謹然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隻不過之前一直在網上通訊——就連那些通訊郵件都給偽造準備好了,到時候會給記者模糊短暫地看一看,當然不能看太久因為畢竟是作假的東西還是會被揭穿……
這一招很冒險。
但是也是沒有辦法。
“薑川先生,在正常的情況下,如果不是炒作的話,請問一名新出道的明星是處於什麽樣的心理才會為一個跟自己並不熟悉的明星跟各大媒體鬧翻呢?”
“……”
現場因為這個記者不客氣的回答陷入瞬間的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記者們忽然看見,從記者會開始就一直顯得有些冷漠刻板地回答問題的薑川忽然稍稍坐直了一些,他垂下眼,那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湛藍色的瞳眸中的所有情緒,與此同時,大家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誰說我們不認識?”
方餘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卻還沒來得及把這口氣喘雲。
忽然看見薑川抬起頭,衝著鏡頭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我追求袁謹然很久了,試問在正常的情況下,看見喜歡的人躺在病**無力招架地被人欺負,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怎麽可能龜縮起來,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