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謹然這邊正在為金花節獲得兩項比較重要的獎項提名而感天謝地,那邊《神秘種子》也傳來了上映的消息,這部從2013年年中有了企劃項目、同年年底開始編寫劇本挑選角色,2015年年初正式開機的電影將會在2016年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全球同步上映。
這時候謹然已經在網絡上宣布自己有參演這個角色,雖然之前通過外媒流出的宣傳片以及那些主演演員們和謹然的合照已經多少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當謹然正式在網上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眾人還是一片嘩然,人們不由得感慨:徐倩倩為爭奪在這個電影中的角色付出了一輩子的代價,她大概怎麽想都想不到這個角色最後還是落到了袁謹然的手上。
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輪回。
沒有了徐氏姐弟的天都是藍藍的天,自從他們滾出自己的視線之後,謹然隻覺得自己的事業可謂是一帆風水,每一天睜開眼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在上坡路的道路上奔跑。
十一月中旬旅遊淡季,謹然放下工作帶著家裏人到國外去旅遊了一圈放鬆了下,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中旬,眼瞧著還有十幾天就是金花電視節開幕的時候了。
謹然下了飛機的時候是國內淩晨六點,習慣性地給方餘打電話報備宣布大爺歸來,然後不急不慢地給薑川那邊發了個短信問他在做什麽——薑川回複短信的速度要根據他在幹什麽而定,如果他在睡覺,手機就在手邊那麽兩分鍾內謹然就可以得到回複,如果他在通宵打遊戲,那麽這個等待的過程可能就會延長到四五十分鍾。
謹然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薑川有反應,滑開手機屏幕忍不住又看了眼前天上飛機之前他們互道晚安的聊天記錄,將聊天記錄慢吞吞地看完後,手機依舊沒有反應,黑發年輕人嘟囔了聲“又在打遊戲”後便沒放心上將手機塞回口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匆匆忙忙洗了個澡——
此時國內已經是金秋時節,不同於夏天的悶熱,街道上開滿了桂花走到哪都是濃濃的花香,謹然家所在的小區裏也種滿了這種樹,洗完澡後穿著長袖浴袍推開窗呼吸了下新鮮空氣,整個人都爽神得不行,黑發年輕人站在床邊盯著樓下已經開始一天的日常,早早起來晨練外加去早市買菜的老頭老太太們看了一會兒,忽然聽見身後的房門被敲響,而後袁梅女士推房門而入,探了個腦袋問:“小然,剛下飛機你怎麽不休息下站在窗口吹什麽風,大清早的,又剛剛下過雨空氣濕得很,當心著涼——”
“媽,我定了下午的機票飛g市啊。”謹然笑著說,“現在不睡了,一會兒休息下又要去機場。”
袁梅驚訝道:“怎麽剛回家又飛?”
“還有十幾天就是金花電視節了,你兒子可是要拿獎的人,沒有新衣服穿怎麽可以?”謹然說著,一邊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我都跟人約好了下午一起去置辦行頭。”
“哦,笑得那麽開心,”袁梅女士看著兒子一臉燦爛的模樣,忍不住笑著說,“約的哪家姑娘呀?”
“才沒有什麽姑娘,薑川啊。”謹然抬起手撓撓頭,一邊忍不住嗤笑,“那個土包子那麽沒品位就知道用假貨,有錢都不知道要怎麽花,我去幫他指導指導怎麽過有品位的生活——”
袁梅女士露出個“我兒子真不要臉”的表情,搖搖頭一臉無奈地嘟囔著“我看人家比你穿得有品位多了”,一邊叮囑他注意安全注意休息,謹然連連答應下來,直到他母親將房門重新關上,房間裏再一次陷入了最開始的寧靜。
謹然保持著站在床邊的動作一會兒,片刻後,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麽事似的一拍腦門,轉過身去找自己的手機——
原本他以為隔了這麽久的時間薑川肯定已經有反應甚至會比較不耐煩地追問他有什麽事。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謹然將手機拿到手上時,手機上隻有三四條來自其他朋友的短信問候,多是不痛不癢地問他玩得開不開心什麽時候有空出來聚一下,謹然將那些短信仔仔細細地翻了一遍,最終終於接受了這些短信中沒有哪一條是來自薑川的事實。
“……”
微微蹙眉,在盯著手機屏幕猶豫了幾秒後,謹然還是果斷給那邊撥了過去,緊接著便聽見了電話那邊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客戶已啟用來電提醒業務——
薑川的私人手機從來不關機。
謹然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這個時候手機來了一條短信,是航空公司發來的飛往g市的飛機起飛時間,盯著那航空公司的群發短信看了一會兒,謹然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轉頭就給方餘那邊再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接起來後隻是聽謹然“喂”了一聲就聽出他的語氣不對,方餘沉默了下,沒等謹然開口就主動問:“你打電話給薑川了?”
謹然一聽就就知道方餘知道了些什麽,立刻問:“他人去哪了?”
方餘那邊頓了頓,而後說:“回國去了。”
謹然:“……”
薑川回國了?
毫無征兆,沒有通知,就這麽回國了?
明明前一天還跟他打電話討論接下來的金花節要穿什麽樣的西裝這個時候再去定製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謹然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他提議他們可以穿同一款式不同布料的西裝情侶裝一下時,薑川在電話那頭不僅沒有拒絕,還壓低了聲音一邊笑一邊開玩笑似的說“好啊”,當時男人大概也是在打遊戲,手指尖在鍵盤上敲出的聲音和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同時響起時,讓當時在太平洋另外一邊的謹然恨不得立刻飛回到他的身邊給他一個大力的擁抱。
而當謹然匆匆忙忙訂好機票結束旅程回到家,還沒來得及跟他好好地說上一句話,卻隻是得到了一個“薑川已經回國”的消息——
“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沒說,現在他手上的工作基本上全部推掉了,歸期不定,你也知道這麽大的事兒我出麵都辦不妥,是羅成親自出麵給處理的,所以其實具體出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方餘說,“我還以為他會跟你說一聲,剛才你第一通電話的時候也就沒敢提……”
謹然的喉頭艱難地動了動。
吞咽下一口唾液,卻發現這會兒自己嗓子疼得可怕,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你意思是,他還有可能壓根就不會回來了?”
“……”
方餘那邊的沉默讓謹然也跟著變得更加沉默。
上一秒還因為想到即將可以見到他而雀躍不已的心這會兒已經完完全全沉入了穀底,握著手機的手稍稍收緊,謹然抬起頭時,無意間看見了自己倒影在床頭櫃旁的鏡子裏那張臉——經過接近二十個消失的旅途顛簸,那張白皙的臉上有難以掩飾的疲憊,眼底因為睡眠不足的淡淡淤青此時變得更加顯眼,謹然看著鏡中的神色複雜的黑發年輕人,一霎時間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
而此時,大約是因為他沉默的時間過久,方餘那邊也有些不安,稍稍抬高了聲音試圖解釋道:“不過我覺得完全不回來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他和我們公司還簽著合約,哪怕是違約提前結束合同也要回來處理下違約金的問題吧——”
“……”
謹然發現方餘真的很不會安慰人。
無力地用三言兩語打發了不安的經紀人先生,掛斷電話後,他獨自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進入微信,給薑川的微信發了一條短信:怎麽突然決定臨時回國?
看著那顯示成功發送的信息,就好像之前聽到薑川手機關機時那刹那間的錯愕稍稍得到緩解,謹然緊緊蹙著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一些,又飛快地發過去一條:不夠朋友,回國也不告訴我,我還訂了下午飛g市的機票說跟你一起去看看衣服。
發完那一長串句子,他揉了揉臉,最後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在手機上打下第三行字:什麽時候回來?
微信發送成功。
謹然試圖安撫自己薑川回國以後開機說不定就能看見,以為自己會徹底鬆一口氣,但是當他無力地倒在**時,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的眉頭皺得比什麽都緊,緊得太陽.穴都突突發疼……決定不要再想這麽多,他將手機一扔被子一裹,沒一會兒就在窗外早餐攤子的叫賣聲中陷入沉睡。
當天下午,在j市機場的所有人都聽見廣播裏在呼喚某位大明星的名字,催促他航班即將起飛請盡快登記。
然而,直到那趟飛機真的起飛,被叫到名字的家夥依舊沒有出現。
因為這個時候他正在家裏捂著被子呼呼大睡。
一直睡到半夜爬起來,當他踩著拖鞋慢吞吞地從房間裏幽魂似的飄出來徹底地驚嚇到了屋內的兩位女士,袁梅轉過頭看著這會兒應該已經在g市的兒子,無比驚訝地問:“你不是今天下午的飛機麽?!怎麽還在家裏……”
“喔,”謹然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的同時一臉麻木地說,“薑川回國了,所以我暫時不用過去。”
“好好地怎麽突然回國?回去做什麽了?”
“不知道啊,”蹲在冰箱前拿出一瓶冰牛奶正準備喝的黑發年輕人聞言動作一頓,他“啪”地一下擰開了牛奶瓶的蓋子,頓了頓後輕聲重複道,“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
雖然薑川不在,但是生活還要繼續。謹然還是在方餘含蓄的催促下老老實實地訂了機票返回g市,下了飛機回im公司報道,非常識相地沒有在老大們的麵前問起薑川的事情,從公司出來後,謹然帶著方餘馬不停蹄地衝到了之前跟薑川說好的會去逛的那個牌子的店裏,進了店直奔某款,從試穿合身到決定買下要求店員去拿貨,從頭到尾大概隻用了三十分鍾不到——這驚人的速度就連方餘都表示相當驚訝,問:“要不要多看幾套啊?”
“不用了。”
“你之前已經在官網看過了還怎麽樣?”
“是啊。”黑發年輕人拿出錢包抽出卡,想了想後說,“跟薑川一起看的嘛,說是一人買一套來著……”
方餘一聽到某個名字莫名其妙比謹然本人還要心驚膽戰,直覺自己是不是問錯了問題,他連忙轉過頭看了一眼謹然,卻發現後者倒是沒表現出什麽異常,這會兒黑發年輕人一臉平靜地站在那裏將卡交給營業員正拿著一支筆等著準備簽字,買完了衣服兩人直接開車回家,一路上謹然的話很少,方餘怕一個不小心再說錯話徹底點燃他的小宇宙引發世界末日的悲劇,所以被迫的,經紀人先生的話也很少。
三天後拿到訂好的西裝。
這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二十日,距離金花節開幕還有剩下十天不到的時間。
薑川的手機依舊關機,微信沒有回複,謹然猜想他大概壓根沒有把國內的手機帶走——他借口有東西落在薑川家現在急用問方餘拿了薑川公寓的鑰匙,打開門走進去,發現裏麵一塵不染,就好像薑川隻是今天暫時不在家出去工作了一樣,房間裏安安靜靜的——
筆記本電腦還擺在茶幾上,那是薑川喜歡坐著上網或者打遊戲的位置;電視機遙控器在沙發上隨手可以拿得到的地方;在茶幾邊上有一本攤開來的書,看上去像是看到一半突然被放下再也沒有拿起來過。
一切卻仿佛還是薑川剛剛離開之前一般,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謹然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在茶幾下麵的地毯上找到了薑川在國內用的手機。
這個無情的家夥,果然是沒把手機帶走。
謹然漫無目的地在充滿了男人氣息的公寓中轉了一圈,完全沒有“非法入侵者”的自覺,東摸摸西看看,最後注意力被沙發後麵的櫃子旁邊,放在地上的倉鼠籠子吸引了去——這籠子謹然在裏麵住了那麽久當然化成灰他都認識,此時籠子裏也是幹幹淨淨鋪墊了草料,隻不過因為很久沒換草料已經有些枯黃,食盆裏有倉鼠糧——
而籠子裏空空如也。
就像是這座房子一樣,默默地在等待著壓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的住客歸來的那一天。
看著這空****的倉鼠籠子,此時,謹然終於知道不知道盡頭在哪的等待是一件多麽難熬的事情。
倉鼠阿肥和主人薑川扯平了。
…………說起來,阿肥的主人真是個吃不得半點虧的王八蛋。
……
當距離金花電視節還剩下一天的時間,方餘和謹然動身飛往b市,上飛機的時候謹然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平靜成了彌勒佛,完全不再去期待薑川會趕在金花節開幕之前趕到,坐在飛機上,他甚至非常平靜地問方餘:“如果薑川得了獎怎麽辦?”
“我上去幫他拿咯,有什麽辦法,”方餘說,“以前你拿獎的時候有時候檔期排不開人在國外不也是我替你上去拿獎順便說下感謝詞的麽……”
謹然無語:“…………金花節的獎啊,我沒見哪個演員敢搞這一套的。”
方餘頓了頓,也跟著特無語地說:“那我們要不要祈禱下他不要拿獎比較好?”
謹然給了方餘一個大白眼,拉下腦門上的花王眼罩,進入“我要補眠、閑人勿擾”的狀態當中。
飛機飛一個半小時到達b市。
謹然到了下榻的酒店看見不少熟悉麵孔,跟那些認識的導演啊演員們一一打了個招呼之後,他幾乎可以說是筋疲力盡地倒回**,睡著的時候做了個很長的夢,大概就是夢到自己一不小心真的拿到了“最佳配角”的獎項,然後就在他站在講台上發表獲獎感言時,目光不小心地往台下一看,卻發現在自己旁邊空著的那個位置上做了一個人,那個人穿著跟他同樣款式的西裝,正用一雙湛藍色的瞳眸看著他,微笑。
夢中謹然心中猛地漏跳一拍,獲獎的感言說到一半也再也說不下去,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盯著台下——手中舉著的“最佳配角”獎杯沉甸甸的,指尖甚至還能感覺到金屬的冰涼,這讓夢境變得更加尤為真實。
……直到謹然睜開眼。
酒店房間外顯示著此時正時近淩晨。
想到自己居然從頭一天晚上吃完晚餐倒頭就睡睡到現在,謹然從**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不是什麽“最佳配角”的獎杯而是自己的手機,解開屏幕鎖看了看,除卻家裏人發來的短信問他有沒有平安到達啊不要緊張之類的話之外,還有一些圈內的朋友發來的祝福,大多都是祝他順利拿獎的,關係特別好的比如王墨已經開始叫他“袁影帝”。
微信朋友圈很熱鬧,群裏因為即將到來的金花節鬧開了鍋,可能得獎的或者完全連提名都沒有的人看上去十分和諧地打鬧成了一片,謹然滑動手指,隨即不意外地發現,一切照舊,唯獨那個他一直等著有動靜哪怕隻是一個標點符號回複過來也好的頭像一片沉寂。
躺在**翻了個身,翻翻薑川的微博,下麵已經有粉絲奇怪男神大半個月沒法微博跑哪浪去了。
謹然覺得自己內傷複發,決定不要再虐待自己,長籲出一口氣將手機扔開從**爬起來去洗了個澡,神清氣爽地當他的大獎提名候選人——
這是一個好日子,不應該想那麽多不開心的事情。
……
晚上,謹然拿到了嘉賓入場順序名單表,雖然名單表上分明寫著“排名不分先後”,但是傻子都知道先入場的和最後入場的分別代表著什麽樣的地位,謹然在名單的最上方那一大群《星火燎原》劇組的人群名單裏的第三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地暫時忘記掉薑川的事情,為即將到來的金花電視節頒獎典禮興奮外加不安起來。
心中像是有一陣陣的暖流流至胸腔,他忍不住將自己的袖口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坐在休息室裏,王墨笑吟吟地看著他調侃:“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緊張。”
正第八百次低頭整理袖口的謹然動作一頓:“以前我從來沒有在第三個入場過——尼瑪,第三個!!!!!記者的照相機還熱乎著,手指也還沒有摁快門摁到麻木,他們會三百六十度把老子從頭到屁股都照一遍——”
王墨:“你不是說你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麽?”
謹然臉上放空了三秒,隨後他露出個安心的表情放下手:“……也對。”
休息室裏因為他此番反應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
七點半的時候,有工作人員敲門進來通知各位大神準備可以走紅地毯,白文乞和董瑞雙雙站起來,他們倆是今晚的頭陣——人們也算是給足了這個今年即將正式金盆洗手的老演員麵子,當他們雙雙走出去時,按照名單應該跟在他們後麵的謹然最後衝到鏡子前照了照,確認自己依舊如此英俊後,這才深呼吸一口氣,跟著走出了休息室大門。
說不緊張是瞎扯淡。
大明星也是人,在麵對著自己的職業生涯岔路口的時候,他們就會像是普通人一樣,緊張,激動,難以抑製情緒。
多少明星在獎台上激動落淚,那當然都不是所謂演技。
眼瞧著紅地毯的邊緣就在自己的眼前,而白文乞和董瑞已經雙雙挽著手走在最前麵,閃光燈和主持人的聲音以及記者們的聲音嗡嗡在耳邊響成一片,當工作人員滿臉緊張地跑過來說“袁大神準備馬上可以走了”,謹然點點頭,掛上自己練習了幾萬次最完美微笑,稍稍停止腰杆,邁開了步伐。
黑發年輕人步伐穩健,年輕的臉上帶著自信,出現在記者鏡頭下的他狀態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盡管在幾個月前,人們還在惋惜可能今年的金花節上看不見他的身影——然而他確確實實的出現了,並且是以勝利者的姿態。
百米紅毯對於謹然來說卻仿佛有幾千米那麽長,他接受人們的祝福,接受記者們的讚揚,接受閃光燈在他的臉上亮成一片——從頭到尾大概隻有他自己聽得見胸膛中心跳響如擂鼓,直到走過那紅毯,記者們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後的劇組高層們的身上,工作人員迎上來帶領他入戲,他這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抬起手,借著周圍不那麽明亮的燈光飛快地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
剛在位置上一屁股坐下來,那邊方餘也在原本屬於薑川的位置上落座。
方餘:“不要緊張,你這樣我好怕你當場激動暈在台上。”
謹然:“……心理素質沒那麽差的謝謝。”
方餘:“我也有點怕我激動暈在台上——為一個現在連我個經紀人都不知道他在哪的藝人。”
謹然:“……”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所有獲得邀請的明星都陸續入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穩。
支持人和領導人致辭,然後開始進入正題,各種發獎。
謹然坐在下麵,默默地圍觀了白文乞拿到“最佳男主角”獎項,站在台上直接宣布從此收山,在場不少和他有交情的圈內人都落下熱淚,直接將整個金花電視節現場推上了第一個小高.潮。
董瑞也獲得“最佳女主角”提名,但是根據管理,“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很少有可能會同時給一部影視作品,所以董瑞理所當然是落選了,但是大概這對於她來說也是意料之中,除卻有些淡淡的失落之外,她還是真誠地祝福了自己的競爭對手獲獎。
……
之後又是一連串大大小小的獎項,《星火燎原》今晚收貨頗為豐盛,前前後後又不計大小一共拿到了包括“最佳劇情”“年度導演”等一共大約五個獎項,伴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時間接近晚上十點,終於到了臨近辦法謹然獲得提名的那兩個獎項的時候。
此時他也是屁股上長了針似的坐立不安。
就連放在褲子裏開了震動的手機有發出震動他也沒放在心上——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去看手機誰發短信給給又說了什麽。
在他的等待之下,主持人終於進入了頒發“最佳配角”這個獎的前詞,謹然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偏偏卻知道這會兒不知道多少台攝像機對準自己的臉搞全國同步直播,他臉上還不能表現出太在意的模樣——隻能僵硬地微笑,微笑,假裝淡定。
“今年,獲得本屆金花電影節‘最佳配角’獎的是——”
主持人故意拖長了聲音。
如果謹然手上有一把ak47毫無疑問他已經被射成了篩子。
這時候,整個現場暗了下來,探照燈在謹然以及另外幾名候選者的身上晃來晃去——謹然深呼吸一口氣,緊張得要快抽過去,這個時候,那燈光忽然變得更亮了些,然後直接從整個宴會廳的那一頭跳到這一頭,籠罩在他的腦袋頂上。
謹然不確定這一刻他的表情看上去傻逼不傻逼。
總之聽見主持人高聲念出“袁謹然”三個字時,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有些刺眼的探照燈讓他微微眯起眼,然後在主持人的恭喜聲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從座位上離開,跟其他落選的演員相互握手,擁抱,然後一步步地走向領獎台——
頒獎的人是剛剛拿過獎的白文乞,在謹然從他手中拿過獎杯的時候,他笑著調侃“我有了接班人”,現場一片哄笑聲響起,謹然也跟著傻笑,接過獎杯握在手中時,他唯一的感想就是:和夢裏一樣夢見時的一樣,沉甸甸的。
接下來是早就準備好的獲獎致辭通稿,謹然握著獎杯深呼吸一口氣,稍稍彎腰湊近話筒,剛剛說出第一句:“感謝《星火燎原》劇老師們,感謝我的家人,感謝我的經紀公司以及我的經紀人先生——”
這個時候他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了方餘的那個方向,然後他就卡詞了。
連續三秒的大腦空白。
因為他看見在方餘原本坐著的位置上不是方餘,而是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坐在昏暗的坐席中,謹然卻像是得到了夜間透視眼的能力一樣,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
兩人的目光瞬間碰撞。
坐在下麵坐席上的男人身上穿著的是跟謹然相同款式但是並不同顏色的正裝,很少看見他穿正裝,謹然這才發現原來男人穿上這麽一套衣服簡直好看炸了天。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站在台上的,剛剛獲了獎還顯得特別從容淡定的黑發年輕人毫無征兆地陷入瞬間的沉默,良久後,人們看見他抬起手,揉揉發紅的眼,笑著用哽咽的聲音說:“不行了,忘詞,我現在還在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
大廳中響起了善意的笑聲。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站在台上的人究竟因為什麽而突然情緒起伏發生這麽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