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三)

侏儒鸚鵡的速度快,瘦獵手一時間奈何不了它,還被它徹徹底底繞懵了。

我發現這個瘦獵手也有意思,這時候竟不會挑重點,他把精力轉移,全力跟鸚鵡鬥起來,還嘰裏咕嚕的用土話罵著。

陸宇峰終於能緩口氣,也有了可乘之機,他抓緊行動,最快速的往下禿嚕,一路滑下去。

這種下樹的方法很費衣服,也很磨手,他下來後疼的不由甩了甩手,又甩開大步,往兩個獵手那兒跑。

我們這次吃虧在沒遠程武器上了,陸宇峰的飛針要發揮威力,也得來個中距離。

胖獵手心態明顯比瘦獵手好一大塊,他一邊摳著鳥屎一邊看到陸宇峰的行動了。他現在的眼力不能射箭,索性把大弓一撇,又一摸後腰。

本來他腰間鼓鼓囊囊的,我以為是胖出來的,誰知道他腰本沒那麽粗,裏麵藏著一個大網。

他把網拿出來,喝了一聲走,又撒出去。

一張網跟一個無形的巨手一樣,一下撲到陸宇峰身上了。

陸宇峰躲散不及叫喚一聲,可他再想掙紮已經晚了,胖獵手耍了一個手腕,拽著網又抖又繞的,一下讓陸宇峰陷了進去。

陸宇峰徹底失去戰鬥力了,我們看著都著急,侏儒鸚鵡也因為一分神,被瘦獵手逮住機會,使勁拍了一下。

鸚鵡哇的一聲撞到地上,還在空中留下幾根鳥毛。

瘦獵手恨得一副牙癢癢的樣子,想跑幾步湊到鸚鵡麵前把它踩死。可胖獵手發話了,擺手說,“別跟個破鳥兒鬥氣,網裏這小子厲害,咱們先把他弄死了,樹上肯定還有人,咱們不怕沒活口。”

瘦獵手應了一聲,這倆人就勢往陸宇峰前麵奔。

我真忍不住了,吼了一聲阿峰,也從樹枝裏探出腦袋來,試圖吸引敵人注意力,給阿峰爭取更多逃脫的時間。

倆獵手看到我,都得意的笑了,那意思樹上真的有活口。我發現自己這麽冒死積極一把,反倒有了反效果,讓這倆獵手更堅定要殺陸宇峰。

瘦獵手拿刀奔著陸宇峰捅去,他以為自己十拿九穩呢,可陸宇峰關鍵時刻身子一扭,避過去了。

瘦獵手一愣神,陸宇峰隔著網射了飛針,隻是現在的條件,根本沒啥準頭,這幾針全刺到瘦獵手身上了。

他疼的哇哇叫,跟胖獵手說,“他奶奶的,這人屬刺蝟的。”

胖獵手回話,“什麽刺蝟?他有暗器,你把他摁住,我來捅他。”

瘦獵手喝了一聲,撲過去,把陸宇峰摁死死的。胖獵手把他的匕首拿出來,往前走兩步。

我心裏冰涼一片,覺得陸宇峰這次死定了。

可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笑聲,嗬嗬嗬的,充滿了嘲諷的意思,也夾雜著一絲憂鬱感。

胖獵手警惕的順著方向看看,原本看似平靜的灌木叢,一下湧動了,站起一個人來。

這人穿著鬥篷,戴著鬥笠,雙手握著一個小弩,不是孤狼還能是誰?

他顯得很隨意,歪個腦袋,用弩指著胖獵手,嗖的射了一箭過來。

這箭渾身黝黑,速度快,跟一道黑色閃電一樣,直奔胖爺們脖頸。胖爺們嚇壞了,啊的一叫,往旁邊一躲。

他慢了半拍,這箭擦著脖子飛過,掛下一大塊肉皮,也把頸動脈弄破了。

胖獵手脖子上呼呼往外噴血,他一時間死不了,但這條命早晚要交代到這了。

他也顧不上殺陸宇峰,緊緊握著脖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又用另隻手,對著瘦獵手隔空抓著,那意思救我。

瘦獵手嚇得已經不跟陸宇峰鬥勁了,他站起來看了看胖獵手,一臉的恐怖表情,又望著孤狼。

孤狼又拿出一支箭,上來弩上,在這期間,他沒在說話,也沒其他表情,隻是從他身上能散發出一股死亡的氣場,貌似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索命的閻羅。

瘦獵手也是用弓行家,他本可以跟孤狼一拚箭法,隻可惜他心裏素質不強,膽怯了。

他根本沒鬥的意思,也不理同伴,扭頭撒丫子就跑。

胖獵手先是一愣,接著他古怪的笑了,有種嘲諷的意思,還把捂脖子的手鬆開,任血自流。

他放棄求生的希望了。

孤狼看到這兒,微微搖頭,哼了一聲,又一邊瞄準一邊喊道,“你個沒義氣的懦夫,我要把你的左肩膀射碎。”

說完,他嗖的射了一箭。

瘦獵手的耳朵很靈,腦袋也不笨,他不僅聽清楚孤狼的喊話,還臨時調整位置,猛地往右邊一跳。

他這是要避箭呢。可他這麽做,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孤狼這箭原本就偏向右射的,瘦獵手這麽一跳,正好撞槍口上了。

噗的一聲響,弩箭正中後心。他慘叫一聲倒地,一動不動,當場斃命。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木訥了,孤狼給我們提個醒,喊了句,“都下來吧。”

我們趕緊行動,我先樹下爬,接著是潘子,最後是宛小寶。

我和潘子往下爬的時候,孤狼就是默默的看著,等宛小寶下來時,他冷笑了。

這次笑法中沒有憂鬱,反倒帶著一股獸性。我們都被孤狼的笑聲嚇住了。也不知道這冷血殺手到底想什麽呢。

孤狼又把弩箭舉起來,對著我們,嗖的來了一箭。

我們現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想躲避,根本不可能。

我是不可思議,不知道孤狼為什麽這麽做,潘子是嚇壞了,他啊的一聲。

可這一支箭是奔著宛小寶去的,也沒射在宛小寶身上,反倒往上偏了,不差毫厘的插著宛小寶頭發飛過。在弩箭刺中樹幹時,宛小寶的頭發也散了,那發簪也掉了下來。

宛小寶嗷一聲,一下失控了,嗖嗖往下滑。

我和潘子長吐一口氣,潘子還念叨,“嚇死我了。”

但他就在宛小寶下麵,剛說完這話,宛小寶一屁股坐在潘子腦袋上了,這把潘子疼的,一邊咧嘴一邊呃、呃。

潘子的腦袋負重很大,至少扛著宛小寶的部分體重,他再怎麽抱樹,也扛不住。

他用盡全力,但也跟宛小寶一起,往下慢慢滑來。

我看這倆人,感覺他們咋跟變形金剛一樣呢,組合在一起了,尤其我在他們下麵,他們這麽滑下來,我豈不是要貼潘子的屁股?

我估摸潘子他倆這麽滑到地上,也不會受傷,關鍵時刻,我是不會吃虧的,我趕緊一鬆手腳,拿出更快的速度,先嗖嗖往下滑去。

我有點著急,等著地後,身子被速度帶的一震,不過我咬牙挺住了,踉蹌的往旁邊走了幾步。

緊接著,潘子和宛小寶落下來,潘子倒黴的噗通一聲坐到地上。

宛小寶很憤怒,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一個女子,坐在一個大老爺們的腦袋上,這成啥了?

宛小寶急忙從潘子身上起來,扶著樹站在一片,還不忘趁空撿發簪。

都這時候了,潘子就悶聲緩一會得了唄,可這缺德獸藏不住心事,突然來了一句,“我咋覺得自己到海邊了呢。”

我看他那樣子,要不是場合不對,保準噗一聲笑出來。不過我又一轉注意力,看起孤狼來。

孤狼這時已經轉身離開了,他走的很快,還一掏兜,拿出一個木偶,反手撇過來。

我猜這一定又是個提示。

我把潘子拽起來,讓他和宛小寶快點救阿峰,我去找那個木偶,看上麵有什麽說道。

我們仨分頭行動。我有種直覺,孤狼不會對我放冷箭。我就沒太擔心,直奔過去撿木偶。

這木偶很特別,臉上竟裹著一層狼皮,毛茸茸的,而在腦袋上,還插著一個竹簽,看形狀,這竹簽跟發簪一樣。

我心說這啥意思?難道孤狼是在說,他要殺了宛小寶?但宛小寶是我們自己人,他為什麽要殺人呢?尤其為何還把狼皮裹在木偶上呢?

我一時間想不明白了。另外憑孤狼最近的表現,可以肯定,他是個神箭手,我心說陸宇峰不說過我是哲別麽?怎麽這麽看起來,孤狼才是哲別呢?

陸宇峰已經被潘子救出來了,宛小寶有點情緒,一直扶著樹站著。

阿峰對我大喊,讓我快點回來。

我握著木偶,急急忙忙往回趕。等見到陸宇峰時,看得出來,他一身髒兮兮的,剛才沒少受罪,但他不在乎,反倒一把接過木偶看了看。

我留意他表情,發現他先是一驚,接著詫異,最後拿出一副頓悟的樣子。

我問他想啥呢?陸宇峰沒回答,這期間宛小寶也往這邊走。

陸宇峰做了個小動作,把狼皮和竹簽一把扯下來了,他還一縮胳膊,讓手縮到袖子裏一下,等再伸出來時,狼皮和竹簽都不見了,都藏到袖中了。

宛小寶先問問阿峰怎麽樣,陸宇峰說他沒大礙。緊接著,宛小寶把目光下移,盯著木偶瞧著。

陸宇峰很大方的把木偶舉起來,苦笑著說,“他很怪,每次出現都要留一個玩具。”

宛小寶沒說啥。我們緩了一會後,陸宇峰下命令,讓我們仨打掃下戰場,他再爬到樹上,把吊床摘了,我們接著趕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