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又見木頭人
在辦公室等著他們的,是兩個驚魂未定的女生,其中有一個倒是麵熟,之前見過,和饒海、張超他們幾個一同來的,另外一個倒是第一次見。
“哦,是你啊……”戴煦一看那個麵熟的,恍然大悟,不過開了口之後,卻又卡住了,憋了好半天,愣是沒叫出來對方的名字。
方圓在一旁差一點沒憋住笑出來,倒不是說這件事本身有多麽好笑,而是她忽然想起來戴煦的的確確有這樣的一個特質,他能很輕易的記住對方的相貌,但是隻要是無關緊要的人,不是嫌疑人,不是被害人,不是重要的證人,隻是路人甲乙丙丁的話,他就根本不花心思去記住對方的姓名,別說是這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小女生了,就連當初他們一起來實習的時候,頭三五天裏麵,開口閉口還都把林飛歌和馬凱叫做“那個女同學”和“那個男同學”,到後來,在林飛歌的反反複複抗議之下,總算是初步記住了她的名字,不過還時不常的給人家改個名字叫“林白鴿”,為了這事兒,林飛歌可是跳腳了好一陣子,一個勁兒的抱怨為什麽自己這個“嫡親”的徒弟,戴煦記不住名字,反倒是方圓這個被“托管”到他手裏麵的實習生,他倒是記得牢靠,叫的熟稔。
當然了,事到如今,這件事對方圓而言,倒也不算是什麽未解之謎了,為什麽戴煦偏偏對方圓的名字記得那麽紮實?因為他幾年前就認識她了唄。
方圓在心裏偷笑過之後,趕忙拉回自己的心思,開口替戴煦解個圍:“你是趙梓楠吧?怎麽今天又過來了?是找我們有什麽事情麽?”
戴煦聽了她的詢問,眼睛裏方才的那一點茫然頓時就一掃而空,方圓暗暗歎了一口氣。自己還真是猜對了,他果然一轉眼就又忘了這個小姑娘的名字。
趙梓楠點點頭,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就連嘴唇好像都有點發白了似的,她和自己身邊的那個女生手拉著手,身子挨著身子。那個女生也是很瘦弱的身材。同樣慘白著一張臉,兩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偏偏又穿的都很單薄。外麵連續的降溫,氣溫已經偏低了,方圓自詡隨身攜帶保溫層的人,都已經穿起了厚外套。這兩個姑娘卻隻穿著學校裏的校服外衣,從領口看過去。裏麵隻有薄薄的t恤衫而已,所以實在是讓人沒有辦法判斷她們的瑟瑟發抖,還有慘白沒有血色的臉色,到底是因為受到了什麽驚嚇。還是因為實在是太冷了。
“我……我……我們……”另外一個女生顯然更加緊張,趙梓楠畢竟比她多來了一次公安局,所以比她略微有勇氣一點。當然,也隻是略微而已。雖說是開了口,卻也隻是結結巴巴,半天隻吐出四個字來,就已經說不下去了。
“你們先坐一下吧,是不是外麵挺冷的?我給你們倒點熱水。”戴煦見趙梓楠哆哆嗦嗦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隻好歎了口氣,一邊示意她們坐下,一邊朝不遠處的飲水機走過去,不管怎麽樣,也得讓她們先暫時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才行,要不然就一直這麽抖下去,得抖到哪年哪月才算是個頭呢。
戴煦過去給兩個小女生倒熱水,方圓原本是想要招呼她們兩個落座的,不過想了想,又改了主意,決定帶她們到會客室去了,辦公室裏麵的環境畢竟有些冷硬,容易讓人產生緊張情緒,原本這兩個女生就一副神經快要繃斷了的樣子,再呆在辦公室裏麵,誰知道她們兩個人到什麽時候才能稍微放鬆一點。看看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外麵的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也不知道這兩個女生是逃了晚自習跑來的,還是請假,是住校還是走讀,呆會兒處理完她們兩個的事情,還得考慮把她們安全穩妥的送回學校或者各自家中才行呢。
方圓在心裏默默的盤算著,和戴煦打了個招呼,戴煦也明白她的意思,讚同的點了點頭,方圓就帶著兩個女生直接去了會客室。
會客室裏麵的環境相對要比辦公室顯得有親和力很多,光線很明亮,沙發和小茶桌也讓環境變得柔和了不少,少了辦公室裏麵的冷硬感,方圓安頓她們連個坐下,趙梓楠和她的那個女同學依舊緊緊的挨在一起,手拉著手,像是在給彼此壯膽似的,方圓看她們兩個這副樣子,想了想,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裏拿出了兩包蔓越莓餅幹,這是她之前放在口袋裏的,天氣涼了之後,一旦忙得顧不上時間,就容易餓肚子,一餓肚子就容易胃疼,在聽戴煦說過鍾翰的胃病有多麽頑固,讓他承受了多少痛苦之後,方圓也吸取了教訓,開始養成了忙的時候隨身攜帶一點可以填肚子的小點心的好習慣,不光是她自己,忙起來顧不上吃飯的時候,也可以分給戴煦一點,畢竟就算是戴煦,也沒有銅腸鐵胃,飲食不規律照樣不行。
現在,這兩包曲奇餅幹可就派上用場了,她把兩小包蔓越莓餅幹遞到趙梓楠的手裏,對她說:“你和你同學先吃點東西吧,一會兒再喝點熱水,這個時間,是從學校裏麵直接過來的?今天放學早還是學校裏有什麽別的事?”
趙梓楠接過餅幹,遞給同伴一包,那個女生默默的接過來,攥在手裏,也不吭聲,趙梓楠把餅幹拿在手裏,擺弄來擺弄去,也沒有什麽拆開來吃的心思,開口說:“沒提前放學,我們倆找你們有事兒,就……就直接過來了。”
說完這話,她忽然又打了個哆嗦,抿著嘴巴又不說話了,方圓見狀,心裏麵也隱隱的有了點猜測,看樣子這兩個女生應該並不是因為環境的緣故,所以菜感到緊張的,假如說是因為公安局的環境,那個第一次打照麵的女生還算是說得過去。畢竟年紀不大,以前可能沒有和公安局的人打過交道,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覺得有點壓抑緊張也是情有可原,不難想象的,可是趙梓楠這是第二次來了,上一次跟著饒海和張超他們。她說起話來可並不是唯唯諾諾很怯場的類型。這一次這是怎麽了?把兩個人帶到了會客室,又是和顏悅色的攀談,又是給她們拿餅幹吃。這樣的舉動都還不能讓兩個小女生有一絲一毫的放鬆,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了,她們兩個人緊張緊繃的源頭,就是她們今天來公安局找人的目的。
方圓沒有急著開口追問。戴煦還沒有過來呢,不管是什麽事。還是有戴煦在場會比較好,雖說麵對兩個高中生,方圓還自認為應付得過來,但是在工作當中。她已經習慣了把戴煦當成是主心骨,即便是她自己一個人去處理的事情,有戴煦在旁邊看著。她也會覺得心裏格外的踏實,有底氣。
很快。戴煦就端著兩杯水進來了,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女生手裏麵捏著的蔓越莓餅幹,知道是方圓給她們的,便笑嗬嗬的走過去,把兩杯熱茶水遞到她們手裏,說:“喲,正好,光吃餅幹可能有點兒太幹了吧?喝點熱水,暖和暖和。”
趙梓楠的女伴還是更緊張一些,怯怯的看了看戴煦,沒敢立刻伸手接紙杯,還是趙梓楠伸手接過了兩杯水,遞給自己的同伴一杯,自己端著一杯,拿在手裏麵下意識的轉動著杯子,眼睛看著杯裏麵漂浮在水麵上的一片茶葉,一副有些心煩意亂的模樣,似乎是想要開口,但是又缺乏足夠的勇氣似的。
戴煦在方圓旁邊坐下來,和兩個女生麵對麵,他等了一會兒,看她們倆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就主動詢問道:“趙梓楠,你上一次不是剛和饒海他們來過麽?這次怎麽又來了?這次找我們有什麽事?”
趙梓楠聽了這話,忽然抬起眼皮,看了看戴煦,似乎顯得有點驚訝,她微微張開了嘴巴,把戴煦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遍,然後略微顯得有點吃驚的說:“你……你是上一次跟她一起跟我們見麵的那個警察?”
這個“她”,當然指的是坐在戴煦旁邊的方圓,戴煦點點頭,趙梓楠臉上詫異的表情就更加明顯了,她又把戴煦打量了一遍,喃喃的說:“看著怎麽跟上一次不太一樣了呢……我都沒認出來你……光認出來她了!”
不用說,這當然又是拜戴煦刮幹淨了胡子,又換了穿衣風格這件事所賜,每天朝夕相處的同事看到戴煦的變化都要感到驚訝一番,更別說趙梓楠這個算是隻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了,說完全沒有認出戴煦來,估計這裏麵多少也有一點點誇張的成分,但是原本對戴煦的印象就不算太深,這次他看上去又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樣了,所以趙梓楠沒敢認,這還是很可能的。
戴煦變了風格,模樣看上去和之前也有了點不同,這件事讓趙梓楠分散了一下注意力,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了一點,這倒也算是一件歪打正著的好事,不過好事歸好事,好歹也是個十歲的大姑娘了,總這麽直愣愣的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瞧,這算是怎麽回事兒啊?方圓看趙梓楠也沒有自己轉移開視線的意思,就適時的清了清嗓子,總算是讓趙梓楠把她那怔怔的目光給收回來了。
“你們別的同學都還在學校裏麵上晚自習呢吧?你們有什麽事,咱們就抓緊說吧,處理完了,我們把你們給送回學校去,外麵的天可都已經馬上就黑了。”她態度和氣的對趙梓楠和她的女同學說,已經有了想要直奔主題的意思。
“我們……我們過來找你們……找你們把、把這個給你們!”沒想到一旦直奔主題,方才看戴煦忘了的緊張,一下子就又被趙梓楠給撿回來了,她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一邊結結巴巴的說,一邊從校服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來一個東西,又好像怕那個東西會咬她的手一樣的,迅速把拿東西扔在了地上。
她別看話說得結結巴巴,語速很慢,手上的動作卻迅速的不得了,從掏兜到把東西扔出來,就隻有一眨眼的功夫,戴煦和方圓隻看到她手裏扔出來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那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吧嗒的一聲,還在地上彈跳了兩下,才總算靜止下來,而戴煦他們兩個也這才看清楚了地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是一個小木頭人,巴掌心大小,雕刻的有些粗糙,表麵上被蹭了不少泥灰似的,有點髒兮兮,想要弄成是經年累月老物件的樣子。
就和他們之前從柯小文儲物櫃裏找出來的那一個,幾乎如出一轍。
戴煦俯下身,伸手把地上的小木頭人撿起來,他的動作惹得兩個女生又是一陣瑟縮,趙梓楠一臉驚恐的看看那個小木頭人,又看看撿起小木頭人的戴煦:“你、你不怕那個小木頭人有什麽黴運和詛咒啊?你還敢碰!”
戴煦把手裏的木頭人翻轉過來,果然在木頭人的正麵,臉的位置上,也有兩個小洞,裏麵塗成了紅色,還真的是和柯小文的那一個一模一樣。他聽了趙梓楠的話,笑了笑,並不在意,一邊把小木頭人遞給身邊的方圓,讓她裝進隨身攜帶的證物袋裏麵,一邊反問趙梓楠:“我為什麽要怕這個東西啊?這個世界上哪有詛咒什麽的那種東西。你不也敢碰麽,不然怎麽把這玩意兒給拿過來的?”
“你以為我想啊?”趙梓楠哭喪著臉說,“這東西要是擺在地上,我肯定繞得遠遠的,別說是碰了,看我都不會去多看一眼!問題是今天也是算我們倆倒黴!這種事兒居然就被我們給遇到了!哦,不對,都怪饒海!要不是他,這東西也不可能落到我們倆手裏頭!”(。)